要知道,先前或許這茉莉不知道李幼蘭是什么樣的人家的女郎,可是后來細細打聽了,還能不清楚?若是說起來,這可是高門的女郎,江文瀚雖說也是進士,若是想要與這樣的人家結親,也是難上加難的事兒。十足的高攀了。可饒是如此,自己略施小計,稍稍作態,也能讓他色與魂授,想著納自己為妾,真真是個糊涂的。旁的人家得了這樣的機緣,好生待那李家的女郎都來不及,他卻是多有腹誹,且在女色上面也是留意的很。也不怕日后李家為了那李幼蘭與他難堪!
只是,茉莉卻也知道,自己如今也就江文瀚這一條道兒最是合宜了。旁的什么,自己之前那樣的身份,能有個好結果,哪怕是做妾的,也是與自己一般的人千求萬求也求不來的。這江文瀚雖說是女色上面糊涂,可到底是進士出身,文采出眾,能干也是有的,與那李家結親后,得了幾年扶持,說不得就要成氣候的。那時候,縱然李家會因著自己的存在而使臉色,可到底李家女郎已是壓在這里了,還能如何?竟就是咽下去了。
又不是什么大事兒,不過三妻四妾而已。
也是想著如此,茉莉方才又是挑撥,又是壓制,既是要為自己博得憐愛,使得江文瀚待那李幼蘭心生疏遠,卻也要恰到好處,不至于讓他糊里糊涂,竟是執意拆散了這一樁好姻緣。
因著如此,她才是聽得這話,非但未曾歡喜,反倒是淚盈于睫,哀聲道:“郎君。李家小娘子終究是一片柔腸,這也是她這樣的高門大戶的女郎未曾想到的地方,并非本心如此,竟好生相勸也就好了,哪里用得著這般賭咒的?若是為著我一個,反倒讓您與她生了嫌隙。又壞了兩家的情誼。我、我也不想活了!”
這話一說,江文瀚反倒是心中更生了憐惜之心,忙就是一通勸慰,又道:“何必如此。我自是心中有數的。你身子素來柔弱,當真是哭壞了可怎么了得!”說完這話,他又忙取來帕子與她細細拭去臉龐上的猶如滾珠似的淚珠。心中一片震撼,又有些悵然:若是幼蘭能與茉莉一般的柔弱熨帖,那該多好。幼蘭色色都好。就是太過強勢了些,一句話說出來,便似要迫著旁人一定要那么做一般,讓人心中煩擾。
想到這里,他又是記起馨予來。說來馨予,他先前是何等鄙夷,文采也無。性情呆愣又無能,雖說容貌也是可以的。但衣衫打扮,言談行動都是怯懦不堪的,一發得讓人看不中。又是那么一個身份,當真是如同一塊爛泥巴一般。可誰想到,她竟是李家的嫡長女,家世高貴,后來搖身一變,竟是才華洋溢,性情穩重又極可親近,又是容貌氣度極好的,若是她先前也是這般,可當真是集幼蘭與茉莉于一身了。
想到這里,江文瀚也有幾分嘆息,可真是緣分難定。不過,若非當初母親執意不肯,自己與馨予圓了房,如今雖說也有幾分坎坷,到底也算是成了事,再無阻礙的。
如此,他竟也有幾分沉默下來,半晌沒能說話。邊上的茉莉瞧著他如此,眉頭不由的一皺,心中暗暗咬牙:若是說著江文瀚還有什么不能徹底為他掌控,就是這么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便似平地起風一般,忽而就是有了什么樣的念頭,著實讓人措手不及。不過,瞧著他的模樣,再想想方才說的話,她便也隱隱猜出三四分來:多半還是與那喚作李馨予的李家女郎有些關系。
不過,那位小娘子,當初江家并這江文瀚嫌棄,如今人家搖身一變,如今便是后悔又如何。據說,那個如今也是訂了親的。只是,這上面也未必不能做些文章……茉莉心里閃過這么一個念頭,口中忽而就嬌怯怯著道:“郎君是否想著李家的小娘子?”
“啊?嗯……李家的小娘子……”江文瀚沉默了半晌,才是嘆了一口氣,道:“如今便是想著又是如何?只看著日后便是了。哼,沈家……”
茉莉聽得唇角微微一抖,但還是雙眸含水似地嬌滴滴地一瞥,道:“您說的是,說不得日后,李家的小娘子也是能夠容得下你我一片情誼的。到底,高門的女郎,哪個不知道三妻四妾的,最是柔順和善不過的。我聽說,李家的小娘子,多半是如此呢。”
“你倒是打聽的仔細。李家的女郎,的確是多為此等的。特特是馨娘……”江文瀚說到這個名字,又是下意識的一頓。茉莉也是笑著接上話來:“既是如此,想來近朱則赤,近墨者黑,便起頭不是這樣的,后來也就漸漸一般無二的了。這樣,我心中也是歡喜寬慰了許多,先前那位幼蘭小娘子,可是……”說到這里,茉莉眼圈兒一紅,竟是有幾分泫然欲泣起來。
江文瀚看著忙是將她摟在懷里一陣撫慰,心里也難免有幾分癢癢的,暗想:既然當初馨娘都是被母親調教得十分穩妥,幼蘭自然也是能如此的。這樣,自己也不必擔心旁的,還是花開甚折直須折,才是正經。
想到這些,他面上不由得露出三四分曖昧來,手指頭也是順著茉莉的身軀滑動摩挲了一番。茉莉雖然身子發熱發軟,口中也是嚶嚀一聲,但心中卻是十分明白的,一面做出半推半就的模樣,一面卻是順手一揮,將案幾上面的輩子啪嗒一聲打落下來。
這一聲頗為清脆,非但江文瀚瞬間腦中為之一清,就是外面裝著什么也沒聽見的小廝也是下意識問了一聲:“大郎,可是要收拾一二?”
聽得這話,江文瀚冷哼了一聲,一面又覺得略有幾分狼狽:到底是白日里呢。茉莉忙就是起身與他收綴了一下,才是嬌聲喚了那小廝近來收拾了茶盞:“郎君,您可不要動,仔細傷著了手指頭,后面書信公文也是不好動手。”
那小廝清泉聽得這話,嘴角撇了撇,忙是低頭收綴妥當,暗中卻有幾分憂慮:大郎已是與那李家的小娘子大約定了婚事,怎么還在這個時候與這茉莉廝磨,這狐貍精瞧著就不是個好東西,大郎可千萬別為這東西壞了這樣的好姻緣!
也是如此,他心中略略有些動搖,竟尋思起來。江文瀚與茉莉倒是渾然不覺,雖說不如先前親近,也多有些眼神勾搭之處。而后,順理成章的,江文瀚也是將李馨予李幼蘭什么的擱到腦后,沒再理會,只一心一意顧著眼前的這個柔弱俏佳人茉莉,渾然不知后面要起的風波。
另外一面,元茂卻也是在今日特特早些歸來,與賈氏廝見一二,問了家中事務并兒女瑣事,他本是有心之人,賈氏又是有些糊涂的,被套了話也是渾然不知,反倒有幾分歡喜元茂與她說了半日的話——這可是比先前那樣冷淡的好多了。
她卻不知道,元茂探知賈氏半點也沒察覺幼蓉的種種異樣之處,雖說臉色不變,暗中卻是更為失望:幼蓉是賈氏嫡親的女兒,最小的孩子,她卻是絲毫不關心,連著幼女心中藏了事,煎熬著瘦了一圈也是半點不知道,真真是枉為人母!
不過,對于賈氏,元茂也是習慣性地失望了,見著如此,倒也沒有十分意外,只是說完了話,神情更為冷淡了兩三分,略略幾句話就是結束了這一通交流,自己去了書房,又令人喚了幼蓉過來。
幼蓉聽得是父親元茂傳話,心中也是吃了一驚。畢竟,女孩兒總歸是母親管束地多一點兒,哪怕賈氏略有些不靠譜,可是尋常的小事兒,也無可計較了。如今元茂使人喚她過去,必定是大事,她心中思量一番,倒是有幾分坎坷不安起來:難道說又是母親賈氏做了什么事兒不成?
她心中想著,又是有幾分焦躁,又是有幾分難過,卻也不敢輕忽,忙就是打點一二,就是趕著過去了。誰知道才是進了屋子,照著往日一般行禮后,父親元茂當頭就是一句話劈下來:“你近來心中存了什么人?”
這一句話,便似晴天霹靂,登時讓幼蓉臉色煞白,雙唇顫抖,竟連半個字也吐出不出來。
元茂卻正是要這樣的反應,自己這個女兒,卻不似馨予這般,雖說守著規矩,但心思明快大方。又不如幼蘭,竟是個胡作非為,不將規矩看在眼中的,最是守禮不過的。若不這般起頭就是給她一棒,竟是別想聽到她的心中話了。
由此,看著幼蓉神色大變,他反倒是一派自若,只輕聲道:“若是有,我這做父親的自會為你做主,若是沒有,卻得你母親做主了。”
聽得這一聲,幼蓉唇角顫動,許久之后,她才是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眼圈兒發紅,靜靜地吐出一個字來:“是……”這聲音卻是極為低微,連著神情之中也是充滿了羞慚之色,不過半晌,她便是落下兩串珠淚來。(。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第五章詭秘求存羞慚吐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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