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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浦鎮多少年來文風昌盛,民風淳樸,突然青天白日里丟了兩個孩子,還丟的是鄉親們極其敬重的霍家孩子,那可是一石激起千重浪,讓人無比憤怒。
大伙兒都放下手邊的事情,漫山遍野幫著找尋。人多力量大,還真能他們打聽著了。在相鄰的朱橋鎮賣炭火的山林邊,有個孩子在一間廢棄的炭窯里撿到了一朵桃紅色的絹花。
送回霍家的時候,甘瓊花一看就哭了,“這是那天我買給阿喬的,她還硬拿了一枝給我換了一朵黃的。”
而甘泰父子也很快打聽到,那天佟李氏確實去過那邊,還買了一簍炭火回來。可她買回炭火之后,人卻又走了,據說是去走親戚,可她除了京城,在本地哪里還有親戚?
難道事情就真的這么湊巧?莫說霍梓文了,連阮玉竹這回都深信不疑是她干的了,“她那天見到阿喬的神情就不對,若不是對那孩子心虛,她至于如此么?老爺,還是得想辦法找到她,才能找到孩子們的下落。”
霍公亮沉聲吩咐甘家父子,“再去查查她這些天到底跟什么人接觸過,尤其是些面生的販夫走卒,一定要打聽仔細了!”
正在一家人亂糟糟的忙亂之際,忽地又是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傳來,孩子找到了!不僅找到了,還是給一個最不可能的人找到的。
坐在縣衙的公堂之上,佟李氏得意的喝著茶,繼續唾沫橫飛的吹噓著自己的經歷,“我昨兒本說去城里逛逛,買些土產好過年。誰曾想剛到平江城,就見一伙壞人正在欺負幾個小孩子。我當然看不過眼,就上前去教訓他們。我跟他們說,我可是新科榜眼佟正恩的母親,他們這群人怎么能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負小孩子?那些人一聽,可就被我唬著了,我就上前把幾個孩子救下。這才知道,原來這其中竟有一位是柳富貴家的公子!”
她說得正激動之時,眼角忽地瞥見霍公亮一家人進來了,忙忙改口道,“還有霍老爺家的兒子女兒,就忙把他們各自送回來了。霍老爺,霍夫人,你們快去看看吧,你家兒子沒事!”
“那阿喬呢?”霍公亮急急的問。
佟李氏臉色有些不太自然,“她就受了點小傷,柳家已經請大夫已經看過了,說不礙事的。”
霍梓斐真的沒事,只是受驚過度,受了點皮外傷。但木喬可傷得不輕,腦袋上開了個口子,包得嚴嚴實實。想來傷得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原本清秀的小瓜子臉都有些浮腫起來,觸目驚心。
本地的縣太爺丁世英親自跟霍公亮解釋了下,“放心,大夫已經看過了,孩子沒事,就是連餓帶嚇的,暈了過去。頭上的傷也不算太深,休養幾日就好了。這兒有一百兩銀子,是柳家送來的。說是多虧了你家的女兒照顧,他們兩個男孩子才沒有受傷。”
霍梓文一聽,立即眉毛就豎了起來,把撲到娘親懷里,還在瑟瑟發抖的弟弟領子一提,“你讓阿喬來保護你?”
“不是的!”霍梓斐本就驚魂未定,給三哥一兇,話就更說不清楚了,嗚嗚直掉眼淚,“當時……她自己沖上來……我們也不是故意的。”
“阿四,別怕,你好好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還有那些綁匪呢,是些什么人?”
這話還得丁世英來說,“是一伙外地來的人販子,專在本地劫掠孩童,打算販到外地去賣掉。柳家的小公子跟家人出來玩,還先于你們家的兩個孩子被抓。幸好令千金機靈,讓柳家小公子裝病,趁人帶著出來看病之時,在藥鋪里大聲嚷嚷,碰巧遇到佟夫人經過,拉著她求援,佟夫人仗義執言,這才把那伙人嚇跑了。只是在博斗之中,令千金為了救人,才在頭上挨了那一下子。只可惜等官府趕到的時候,那伙賊人卻已經跑了。”
霍公亮不動聲色的掃了大兒子一眼,壓下他眼中的諸多疑問,只哦了一聲,便點頭致謝,“那真是辛苦丁大人了,只是那伙賊人實在可惡,還望早日捉拿歸案,免得禍害更多鄉親。”
“這是本官份內之事,自當盡力。”
丁世英又讓人奉上柳家的謝銀,霍公亮堅辭不要,“同遭不幸,本該同舟共濟,怎好要他家的謝銀?還請丁大人代為轉還吧。”
“霍大人不必客氣,柳家人說了,知道霍大人您為人清正,這錢不是給您的,是給令千金補養身子的。您若是執意不收,反倒讓他們心中過意不去了。”
又不是自己的錢,這順水人情,丁世英是一定要做到的。霍公亮推辭不過,只得道謝收下。轉過頭來又專門謝了佟李氏一回,帶著一家人回去了。
家中,展云飛已經請來了一位大夫,正是那日救治岑掌珠的老道士,“我剛回家就聽說此事了,怕他們有人受傷要醫治,便把這位道長請來,沒事壓壓驚也好。”
霍梓文是親眼見過這老道士本事的,很是信服,恭恭敬敬的請他進來,給弟妹把了脈,老道長給二人分別開了藥,說得與之前無異。
只是看見木喬手上還有輕微的燙傷,說他們要是信得過,就直接到他那兒去抓了藥來一并使用。
展云飛想去,但更想守著木喬,霍梓文便自告奮勇的陪老道長去了。
老道長法號空谷,一無道觀,二無傳人,不過是守著山中小屋,清修度日。
霍梓文就見他隨手抓了些藥,連秤都不用,就給了他。他也不問,分別包好,就要回去了。
當然,走前他也沒忘了付帳。
不過這回空谷可不客氣,抓了一大錠銀子過去,嘿嘿的笑,“既然你們家有錢了,那我自然也要收得貴些。”
霍梓文點頭,“反正也不是我家的錢,帶來就是特意送您的!”
“你這小子很對我的脾氣,去吧!”空谷捋著花白的胡子,笑瞇瞇的看他走了。
木喬當晚就如空谷所言,發起了高燒,服了他的藥,三天之后,燒才緩緩退下去。霍梓斐癥狀輕些,但受了驚嚇,也是成天的噩夢不斷,要不是有空谷的藥,根本睡不安寧。
期間,柳家又專門有人登門來送了一回謝禮。來者是柳家小公子的父親,一位名叫柳承風的年輕人。十分的風流儒雅,倜儻不羈。
送來的禮物也投其所好,沒有金銀那些俗物,而是一張前朝古人鄭惜之的竹石圖。畫是真跡,筆力剛直,也是為了配合霍公亮的品性。
柳承風話也說得很是謙虛討巧,“這些古畫放在我們這樣的銅臭之家,真真是暴殄天物。不如由霍相珍藏,也算是讓它得其所在了。”
他也不白送,約好要霍公亮還他一副字,就算兩清。讓霍公亮很是感慨,做生意做到這種水平,難怪柳家能發財,只得卻之不恭。
而佟李氏也專門來探望了一次,這一回她一反常態,殷勤備至,禮數周到,就是再看到木喬時也沒了起初的失態。
她這回可徹底的長臉了,在兩鎮之中成了有口皆碑的大善人。聽說和柳家關系打得火熱,連京城也暫不回去了。
霍梓文冷眼瞧著,一概不發表意見。只等著木喬精神好后,趁夜到她房中,清冷著問,“說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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