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喬上回新做的棉衣在頭一天上身時就遇到禍事,回來之后甘嬸就說不吉利,把那件染了血跡的新衣裳給拆作他用。重新買了塊紅彤彤的料子,給她做了身新棉襖,說是要旺旺她的運勢。
而甘瓊花今天偏偏穿了一身翠綠翠綠的小襖,配著鬢邊那朵小黃花,倒也嬌艷。只是和木喬站在一塊兒時,就打眼得不得了。
木喬本想去換身舊衣,凸顯一下今天的主角,不過甘嬸卻覺得很好,“這才夠精神!”
連阮玉竹也笑說,“大俗即是大雅,就這樣吧。”
她今天也稍稍打扮了下,穿了件墨綠色滾花對襟長襖,下面配菊黃色長裙,簪著唯一那根金簪,大方穩重。
站在木喬和甘瓊花中間,倒是奇異的中合了她們身上的那種違合感,看起來象是老樹上發出的兩根新枝,頓時就順眼多了。
霍公亮瞧著今兒這天陰沉沉的,只怕要下雪,讓兒子把家里的手爐搜尋出來燒上,遞給兩個女孩,他則進屋尋了自己唯一一件紫羔皮裘出來,給老妻親手披上,“你們辦完了事,可早點回來。這么冷的天,別在外頭凍著了。”
“知道了。”阮玉竹含笑笑瞧著他,那眼神里滿滿都是幸福。
看著二人鬢邊的白發與眼角眉梢的皺紋,木喬不自覺的就想起了爹娘。他們雖然忙碌了一輩子,卻也恩愛了一輩子。自己在決定讓那人執起自己的手時,又何嘗不想廝伴終生?卻為何會落到這樣的下場?
“怎么了?”霍梓文察覺到她的失態,關切的問。
“沒什么,”木喬努力讓自己不再去想那些傷感的過往,“我只是覺得干爹和干娘的感情真好,真讓人羨慕。”
這回霍梓文不跟她唱反調了,微微一笑,不作聲了。他也無比感謝上天,給了他這么好的一對爹娘。
佟李氏說是早飯后就來,可她那頓早飯卻足足比霍家晚了一個時辰不止。
她今兒特意穿了件絳紅的新襖,紫羅蘭的長裙,外面又套著件灰鼠襖子,戴著金簪金戒指金手鐲金耳環,整個人光艷堂皇,倒是一下子把木喬和甘瓊花的大紅大綠都給壓下去了。
只是她人本來就生得胖,再穿著那件皮襖,越發的象只圓滾滾的毛球,幾番讓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偏她還自以為得意,一路上不停的拉著阮玉竹說她的衣裳,看了外面還要扯著衣角給她一層層的看里面,直到揭到白花花的肚皮才滿意。
虧得阮玉竹有耐心,一路敷衍,木喬和甘瓊花就沒這么好耐性了,不過她們都很有教養,既不往車外東張西望,也不多言多語,只是靠在一旁打盹。
終于,當馬車停下來的時候,阮玉竹發現自己上當了。
這個佟李氏,怪不得一路嘮嘮叨叨,不讓她分神,居然耍了個心眼,把她拐到了柳家門前。
佟李氏以前所未有的迅速,靈活的跳下車跟那門房通報起來,“我是上回救了你家小公子的佟夫人,今日特意和霍相爺的夫人一起前來拜會你們家大爺,還請通傳一聲。”
她還著力咬重了“霍相爺的夫人”這五個字。
怎么辦?木喬和甘瓊花都瞧著阮玉竹,就見她淡淡一笑,儀態不失,“既然來了,就進去打個招呼吧。”
“你一會兒跟著我,就這么大大方方的進去。”甘瓊花給木喬整理了下衣襟,又讓她看看自己的裝扮是否得體,不慌不忙的下了車,最后才按禮數,請阮玉竹下來。
佟李氏生怕她們掉頭就走,暗地里也捏了把冷汗,賠笑著到阮玉竹面前解釋,“我是想著,這就要走了,總得來跟人打個招呼。再來,也替咱們的鋪子拉拉生意,往后你們也好時常往來往來。”
阮玉竹依然掛著不置可否的微笑,但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氣度卻讓佟李氏有些心虛。
時候不長,柳承風的夫人趙氏迎了出來,見面就先賠了個禮,“實在不好意思,我家相公出門應酬生意去了,還請二位夫人莫怪,進來坐吧。”
這回不待佟李氏開口,阮玉竹說話了,“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們才對,佟夫人本說今日上京,卻心中記掛著小公子,說若不來瞧他一眼,實難心安,故此未經通傳,便冒昧登門,還請夫人勿怪。”
她這幾句話,既幫佟李氏圓了面子,又把自己摘了出去。
柳趙氏年紀雖輕,但能嫁進大戶豪門里的姑娘,都是人精。很快就聽明白了阮玉竹的言下之意,滿臉堆笑,“霍夫人說哪里話來?你們能惦記著我家的孩兒,是他的福氣,還大冷天的特意跑這一趟,快請進屋坐吧。”
朱橋鎮過來路途可不近,瞧她們這樣子,定是沒有用過午飯的,所以柳趙氏也不問,就吩咐下人,“快去整治一桌上等酒席,再看看七哥兒吃完飯了沒有?吃完了就到我房中候著。”
后面自有小廝把佟李氏的行李抬下,一并送了進去。
百年富貴之家,總有其過人之處。宅院深深,華貴典雅。一路上遇到不少下人奴仆,皆是垂手侍立,顯得極有規矩。
木喬正在緊張之際,甘瓊花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偷偷對她展露個微笑,頓時讓木喬心情放松了好些。努力學著她的樣子,不讓自己露出破綻,既不顯得好奇驚嘆,也不會因衣衫簡樸而自輕自賤,一如尋常跟著阮玉竹進了柳府。
后面的丫鬟婆子嘖嘖稀奇,這佟李氏是典型的鄉巴佬進城,一路雖然極力按捺了,仍是左顧右盼。相形之下,阮玉竹的教養明顯就高出不止一個檔次。雖然衣衫樸素,但極是大氣沉穩,連身后跟著的倆丫頭也是極有規矩,讓人不敢小視。
相互交換一個眼色,看吧,這書香門第和科舉新貴,差別可不是一般的大。
走了有一會兒的工夫,才進了柳趙氏所居的院子。進門之時,屋子里已經擺起了一桌熱氣騰騰的酒席,只是那位七公子卻還沒到。
丫鬟回話,“已經請過了,七哥兒剛吃完,賈姨娘說立時走動,恐怕會鬧肚子疼,歇一會兒就過來。”
柳趙氏一笑,“這個老七可是他姨娘的命根子,丟了那一回,膽幾乎嚇破一半,讓您二位見笑了。”
說到此處,佟李氏才知道原來那位遭劫的小公子原來是個庶子。又見柳承風不在,只有這位少奶奶,心頭不覺開始犯起了難。想開口的話,也不知怎么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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