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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讀書)
旭日東升,灼灼金華。時已入夏,唯有在正午之前的短暫時光里還留有些許清涼,要辦事的得抓緊。
今日是索家約定好的要上門認親的日子,霍家一早就收拾停當,就等著上門迎敵……啊不,經霍公亮剛剛糾正,應該是迎客。
“你們瞧瞧都是副什么表情?如臨大敵,這豈是待客的禮貌?通通退回去,做不好,不許出來了!”
一干人馬迅速轉頭,再扭過來時,齊唰唰掛著三分淺笑,嘴角上翹,笑不露齒,假是假了點,卻襯得當中橫眉怒目訓斥著他們的霍公亮更象是在迎敵。
“老爺,”阮玉竹正想上前打個圓場,卻聽門房怒吼一聲,“有客到!”
頓時,全家人腰桿挺得筆直,望著來客的方向,無一例外的擺出迎客之姿,但那進門的小太監卻怎么覺得自己象是誤闖進了敵營,無比惶恐。
“太……太傅大人,皇上有旨,傳您進宮。”
啊?全家人面面相覷,臨陣換帥,這仗還怎么打?
還是霍公亮最為鎮定,迅速交待,“夫人你與二弟且在家中迎客,有什么疑難之事等我回來再做定論。”
明白!全家人都懂了,這是元帥教他們一個拖字決,無論對方怎么說,先拖過一時再說。
換上朝服烏紗,霍公亮跟隨小太監匆匆走了。還沒等霍家人松口氣,門房又是一聲大吼,“有客到!”
這回又是誰?
木喬在側邊的垂花門旁,向外張望。可是她死都沒想到。居然在一片耀眼的陽光下,看到了那個曾經最熟悉,現在也是最深惡痛絕的身影!
一陣穿堂風吹過,正好激起那蓮青色水云紋的寬袍大袖飄飄揚揚,露出底下月白色的綢褲與一塵不染的白襪。配合著男子秀雅的面容與自信微笑的眼神,越發顯得飄逸不凡。
他腰間簡單垂著一塊羊脂白玉,與頭上的玉簪交相輝映,于低調中透著一份精心修飾過的奢華,一如他從前的喜好。
總是把自己弄得儒雅之極,干凈之極。而木喬只怪自己瞎了眼,當年才會錯將這個眉目清俊,又斯文儒雅的男子當作良人,錯付了真心。她怎么沒看出?這喜著青衣之人實在便是劇毒的竹葉青,專擅偽裝之后。奪人性命!
“姑娘!姑娘!”跟在身邊的初見瞧見客人已經走近了,可木喬仍是直愣愣的看著那位蓮青色衣衫的大人,回不了神。不得不拉她衣袖提醒。
不過這也怪不得木喬,就初見來看,那位大人實在是面目英俊又有氣質的好郎君。雖然年紀似乎已有二十五六,顯得略微成熟。但這樣年紀,可正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怪不得小姑娘會動心。
木喬收回目光,手卻在袖中緊握成拳。只有勉力克制,再沒有沖動的撲上去!
“方才圣上有旨,急召兄長去了宮中,如有怠慢之處,還請見諒。”長兄不在,霍公亮克盡家中男丁之職,率領子侄將一干貴客請進二門正廳,再將長嫂阮玉竹出來相見。
阮玉竹攜起木喬冰涼的小手,慈愛的捧在手心里暖著。“好孩子,不怕,跟干娘出去。”
木喬不怕!她非但不怕。渾身上下都被通通怒火燃燒著,如果可以。她想把那個人就在她的面前踩成肉泥!高昂著下巴,此刻的她就如一把出鞘的鋼刀,鋒芒畢露,“干娘,我不怕!”
阮玉竹沒說話,只瞧著她略略皺了下眉,木喬就明白了,深吸口氣,把渾身的氣勢一收,頓時就讓刀鋒歸鞘,光華內斂。
阮玉竹瞧見她這番模樣,方才滿意,帶著她落落大方來到前廳,跟人見禮。
而在這一瞬間,木喬已經在心里做出決定。如果回歸索家能對她的復仇有所幫助,她可以選擇回去!
今日來的人不少,除了佟正恩來做見證,還請了當朝國舅韋桓。索家來的除了索光弼,還有正房長兄索光弢,這也是索家最嫡系的一支,只要他肯承認木喬的地位,幾乎就無可動搖。
而一旁,還有一個小小少年沈亦儒,只是他看起來興致甚是不高,幾乎可以說是意興闌珊。只沉默的跟在大人們的身后,眼觀鼻,鼻觀心。
幾句客套的場面話說過,再彼此認識認識,也不必瞎耽誤工夫,正事就開鑼了。
索家先派出一個婦人,據說曾經給小時候的木喬洗過一回澡,所以知道一些關于她身體上的秘事,便與阮玉竹與木喬退到內堂,查驗真假。
當那婦人問出一句話時,木喬便知,此事再無翻盤的可能。否則,誰會知道她的腳底板下有粒胎里帶的痣?
“那時,就有懂命相的人說,小姐是命中注定的貴人,就是遇到厄難也能逢兇化吉,原來果真如此。”
聽那婦人說著奉承話,木喬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若是木喬果真是貴人,也不會被她連累早死了。
既然驗明正身了,索光弢就有話要說了,“此乃我們索家一段家丑,還請諸位聽了,不要四下宣揚。”
既然給他請了來,自然都是有身份有地位之人,便是他不吩咐,也不會亂說,但也不可能做到守口如瓶,而是會看索家對此女的安排,有選擇的告訴想打聽的人。
據索光弢說,他們索家雖是名門望族,但在他這一輩里卻出了一位聰明伶俐,卻又風流成性的小堂弟。
此人名叫索光彌,因為生父早逝,唯此獨子,偏他又生得聰明俊美,更兼家資富饒,所以生母難免溺愛些,自幼便養得驕縱任性,又性好風流,處處遺情。
在他年滿十八那一年,即中了舉人,爾后便置辦行裝,上京城趕考。
可誰料自他走后不久,便有一位當地馬姓富商千金找上門來,自稱懷有索光彌的親生骨肉,求索母庇佑。但那索母唯此愛子,自然不肯讓人將他的名聲污淖,反怪這女子無中生有,將其逐出了家門。
此事在本地鬧得沸沸揚揚,都猜測必是真的無疑。
轉眼幾年時光過去,少年得志的索光彌到了京城這個花花世界,瞬間就迷了眼,墮落風塵,不思進取。成日在勾欄之中風花雪月,揮金如土。沒幾年工夫,別說考取功名,還敗壞了身子,甚至于中染病不起,客死異鄉,連尸首都不知葬在哪里。
而那位馬小姐自被索家逐出之后,便銷聲匿跡了。直到幾年后,才秘密回到敦煌,再次找到索家,這回她帶來了已經養育至八歲的女兒。那模樣,活脫脫就與索光彌一模一樣。
但是,索母因為痛失愛子,神智有些不清,見馬小姐來了,便讓她進京去尋她兒子,聲稱如果她兒子肯承認的話,就認下她們母女。
當時馬小姐身子已經甚是不好,索家下人也怕刺激到她,不敢說出索光彌已死的真相。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馬小姐就帶著女兒踏上了京城尋親之旅,卻不料在半道上遭遇意外身故,只留下女兒逃脫一命。
“而她,就是木喬了。”索光弢渭然長嘆,第一次將目光落到她的臉上。
那目光里隱含的深意,木喬看不懂,只覺得渾身有股說不出的怪異,好象索光弢在透過她追思著什么人,無比沉痛而悲憫。
聽到此處,基本上與木喬的來歷也對得上了。而且能很好的解釋,為什么木喬丟了這么久,卻無人查找。
索光弢還保證,如果霍家的人不信,盡可以去敦煌本地調查,看是否有這馬家小姐一事。
過去的陳年舊帳無須再提,阮玉竹問起最重要的現實問題,“那你們打算如何處置這丫頭呢?”
索光弢語調深沉,“年前,那位嬸母已然過世。過世前唯一放不下的心事便是這個只見過一面,便給她趕出家門的孫女。在她彌留之際,曾經拜托族中長老,若是馬小姐帶著木喬再回索家,便給她們母女一個容身之所,好歹也算給過世之人一點安慰罷了。我來此之前,已經征得族中長老們的同意,給這孩子一個名分。但她父母未曾婚配,怎樣都會為人詬病,便過繼到光弼的名下,作他的女兒。雖女孩不必入族譜,但日后出閣,還是由族中為她出一份嫁妝。若有什么事,索家也能盡力關照一二。”
他轉而看著阮玉竹,態度很是誠懇,“霍夫人,咱們都是為人父母之人。我雖與霍大人相交不深,但也早聽說過你們家的清正明理。你們養了這孩子四年,想來已經感情極深。按理說,我們縱是放在這里也沒什么不放心的。但她在霍家,永遠在名分上都只是一個干女兒,若是日后談婚論嫁,便會有諸多難處。但若是讓她回到索家,她卻可以堂堂正正冠以索姓,以這孩子的樣貌,是半點不會惹人疑心。您說,可是如此么?”
阮玉竹沉默了,索光弢這番話,確實說到了點子上。
木喬就算再得他們夫妻嬌寵,但她畢竟一個孤兒的身份,談婚論嫁起來,便要追查祖上三代。這規矩不光是為了全面考較人品,還要考較對方是否會身有隱疾。
若是條件好些的人家,還要考較親家能否給自家帶來裨益,這就是因何要門當戶對的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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