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英雄,總是因天時地利人和而出現,否則就憑鄭小蝦的這張臉,實在是更多的會被人當作匪類。雖然,這比較接近于他的實際身份。但遇難的木喬,還是感激了他一把。
“小徒弟,你沒事吧?”
木喬沒事,不過在車中晃蕩了幾下,磕著頭啊肘啊,全是些皮外傷。只是心中惱火,“那幾個小孩怎地如此可惡?去,狠狠教訓他們一頓。”
打屁股,最好一個一個捉來打屁股!
可人早追出去的,可那群孩童不但頑劣,而且奸詐,分頭四竄,很快便消失了蹤影,愣是一個沒讓人抓到。可人灰頭土臉的來交差,氣得要命,“我明明說讓展大哥派人跟著的,他的人呢?”
木喬才不管這些,“是你保證不出岔子的,現在怎么說?”
可人哽了又哽,最終沒有賴皮,“好!要是那個將軍敢來娶你,我包管閹了他!”
這還象句話。木喬勉強滿意,但鄭小蝦卻聽得只覺身下某個地方涼颼颼的有些吃緊,搔了搔頭,換了話題,“這些車伕家丁們都靠得住么?”
木喬出門,萬氏還是很負責的給她配了幾個保鏢的,鄭小蝦不怕他們見到自己的尊容,怕的是回去給木喬惹麻煩。
“沒事,他們都是老實人。”不過木喬也交待了一句,“這位是從前在鄉下的熟人,你們回去不要亂說。”
老實人們是見到鄭小蝦身手的,方才一只手就制住了他們幾人都拉不住的驚馬,回手一把小石子就打得那些頑童落荒而逃。此刻見他瞪過來的目光凌厲如刀,大有不聽吩咐就將他們大缷八塊的意思,急忙齊齊點頭。“小姐放心,我們不會多事的。”
這樣就好。鄭小蝦悄聲告訴木喬一個地址。與她分道揚鑣,先去候著了。木喬借口要上街逛逛,慢悠悠的駕車跟上。
在他們離開之后,那幾個頑童又冒了出來。
其中一人弱弱的問,“老大,首戰失敗,現在怎么辦?”
那個領頭的叉腰托腮,老神在在,“無妨。勝敗乃兵家常事。咱們今日只是沒料到那女人還有奇兵埋伏,下回便有防備了。先行撤退,靜待時機再戰。”
“是!”一眾小蘿卜頭似模似樣的隨他去了。
卻不料樹上還有兩個大人在盯梢,彼此古怪的對視一眼。這幫娃娃哪來的?
鄭小蝦在京中等了木喬幾天了。真是有事,“你們從前不是讓我去查那個佟家的老底么?當年那里的一場大水,確實將大半個縣城都沖毀了。但我一直讓兄弟們留意。路過時就去問問,結果找了這么些年,居然一個新收的弟子知道底細。跟你們之前打聽到的消息基本一致,他還可以找到更多的人證!”
木喬頓時呆了,眼中幾乎快落下淚來。
這些年來,對于從前的冤屈。她一直隱忍不發,就是因為缺乏必要的人證。光幾件證物,根本不足以告倒佟家。
為了討回公道,當年在霍家剛剛安定之后,木喬便讓展云飛去佟氏的老家調查,卻打聽到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
佟家當初來朱橋鎮落戶時稱,他們是因為做壞了首飾,被富戶排擠出原籍的,但事實卻是,佟家手腳不干凈,坑了人家金銀,被查出來才賠光了家產,在本地混不下去,從而離鄉背井。
怪不得當時佟家愿意讓他家最有前途的兒子入贅岑家,因為只有入了贅,男方才能入女方家籍,以清白之身重新取得科舉資格。否則,象這樣有案底的人家,三代之內都是不允許子弟參加科舉,得到功名的。
展云飛得知之后立即順著這條線追查下去,只可惜在佟家離開不久,一場大水將他們老家沖得亂七八糟,連縣衙都沖垮了一半,丟失了大量案卷資料。展云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一些旁證,但都不足以呈上公堂。
隨后,幾個當年的知情官員都不知調任何方,而就算是木喬知道,他們又能否愿意替她作證呢?所以木喬只能靠自己的力量,一點一點的收集相關證據,現在,鄭小蝦又給她帶來的這一條,讓她無比感激。
“謝謝,師父,謝謝你。”木喬捧著鄭小蝦替她弄來的證詞,淚盈于睫,在琉璃色的眼珠子里顫啊顫的,看得人分外心疼。
“你別哭,別哭呀!”鄭小蝦生平頭一次發現自己粗手大腳,想伸手拍哄她,又怕自己那滿是老繭的粗糙雙手會碰壞她嬌嫩的容顏,笨拙的不知該怎么辦好。
連話也不會說了,除了勸她別哭,再也只會訥訥的告訴她,“你家借的銀子已經賺回好些了,到時一定不會讓你家惹上官司的。要是還想借,再來找我啊。”
木喬破涕為笑了,小臉如雨后的春花,分外生出明艷,“師父,你也不必太過心急,慢慢來,我信你。”
自詡在花叢中不知打過多少滾,聽到任何肉麻話都不會起雞皮疙瘩的鄭小蝦,此刻卻因為木喬的一個笑顏,一點信任而臉紅了。
回到索家的時候,木喬剛進門給萬氏請安,卻見她急急對自己道,“你趕緊回霍家一趟,聽說霍夫人生病了,方才是甘管家親自來接你,囑咐你一回來就要趕緊回去。若是情況不好,你就在家中住下,打發人回來說一聲就成。”
驀地如同晴天一個霹靂,木喬震得手腳冰涼,路都不會走了。
初見已經給她收拾好了包袱,木喬腦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了。機械的上了車,機械的坐著車,三魂七魄已經丟失大半。
進了霍家的門,一路飛奔著往上房而去,等到進房瞧見臘白著臉,虛弱的躺在床上喝藥的干娘時,木喬眼淚不由自主的往下掉,一雙眼直直的盯著干娘,再也瞧不見旁人。但扒著門框腿卻軟得象棉花,愣是邁不動。喉嚨發堵,想喊干娘,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沒……沒事。”阮玉竹想盡力給她露一抹笑容,但那笑容卻看著讓木喬更加淚如雨下。
還是霍梓文把她攙到阮玉竹床邊,“娘現在沒事了,你別怕。”
當木喬在摸到尚有暖意的被子時,這才趴在干娘床邊放聲大哭,那一種極度害怕失去的擔心忐忑與恐懼,才一點點的隨著淚水散去。
可待她知道干娘為何會突然病倒時,卻更想哭了。這還是當年為了救她,傷到腦子留下的后遺癥。當時看著是治好了,但隨著阮玉竹年紀漸大,身體各項機能出現衰敗的跡象,若是操心太過,不可避免的就傷到大腦。
甘嬸拿衣袖抹著眼淚告訴她,“夫人這些天總也睡不好,成日里愁眉苦臉的就是在擔心你的婚事該怎么辦。那個葉將軍再好,畢竟也是有兩個孩子的爹了。你這小小年紀的,如何給人當后娘?”
木喬自責不已,“都是我,是我害了干娘。”
“傻孩子,這事兒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皇上太不近人情了,怎么能這么亂鴛鴦譜?老爺一直想幫你說話,可皇上根本不見他,見了也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這幾天,他也氣得肝火疼。不過最嚇人的還是夫人,好端端坐著,不過是起個身居然就一頭栽下去了,可把我們嚇個半死。幸好現在家里總算條件好些,阿三又學了醫術,才把夫人的命給保下來。只要以后好生保養,是不礙事的。”
真的不礙事么?木喬還是不放心,跑去問霍梓文。
“只要不復發,確實無礙。若是復發,恐怕就麻煩了。”霍梓文一張清俊的臉上滿是疲憊,想來這一番驚嚇,也讓他承受了巨大壓力。
木喬急急追問,“那若是復發,會是怎樣的麻煩?”
霍梓文閉著眼沒有看她,“真要如此,恐怕就要癱了。”
實話總象銳利的刀鋒,直直劈向人心,把那里扎得四分五裂,遍地狼籍。
木喬再次哭出聲來,紅腫著眼哀哀的問,“沒辦法治了么?真的沒法子治了么?”
回答她的是一聲長長的嘆息,生老病死是人生自然規律,不獨阮玉竹一人,便是天子也是如此。
玉衡明白的告訴霍梓文,皇上的身子的撐不了幾年了,他要擺布木喬的婚事,純粹是在跟三殿下找茬。這個時候無論誰去勸都沒用,反而越勸他越逆反,越會一意孤行。
自古帝王,包括一些強勢的家長都會有這樣的通病。越到年邁越怕子孫奪權,所以就會故意設置一道又一道的障礙,美其名曰磨礪,實質讓他們難受。
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拖,只要木喬能拖到及笈之后再論婚嫁,皇上便左右不了她了。但得用什么借口才能拖延得住,卻是大大的難題。
霍梓文知道,母親這些天就是因為此事殫精竭慮,才引出病來。若是不能想法把木喬的婚事解決,恐怕她在病中也不能安心休養。
霍梓文管不了這么多了,他下決心開口,準備告訴母親他還有一個法子,可以解決妹妹的親事,可是木喬卻與他同時開口了,說出來的話更加讓人震驚。(。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