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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華-第122章 毀容
更新時間:2012-06-04  作者: 桂仁   本書關鍵詞: 古代言情 | 桂仁 | 重華 
正文如下:
口中說是求木喬幫忙,但姚姨娘已經很不客氣的扯起她的衣袖往自己屋里走,賠笑著道,“前兒見夫人穿了一雙新鞋,花樣很是別致,聽玉環說,是二姑娘幫忙畫的樣子。我也想給靜兒做一雙,等她下月過生日時,正好送她。請姑娘別嫌我煩,過去幫忙畫幾筆吧。”

木喬本來不欲理她,但聽說是給書靜做東西,還是忍了一忍,“姨娘若要花樣子,可讓丫頭去我房里描摹,這會子就算了吧。”

她把衣袖往回拉了拉,但姚姨娘卻似生怕她跑了一般,不肯脫手,“好姑娘,靜兒人小,我也不要那么復雜的,你就去畫上幾筆即可,何必又非得回去一趟呢?”

算了算了,木喬微微蹙眉,決定不跟她計較了,橫豎去畫幾筆就走,難不成姚姨娘房里還藏著個老虎,能吃了她不成?

姚姨娘現在住的屋子不是一個獨立的院子,而是和云姨娘擠在一處。云姨娘位份高,自然占了前面幾間面南背北的正房,只把后面兩間小小廂房給了她,很是逼仄狹小。又沒好生收拾,亂糟糟的很。

木喬進門,坐在外間炕上,就不再往里走了,“姨娘要繡在什么料子上,要怎樣的花色?大概跟我說說,我才好畫。”

“行,我拿給你看。”姚姨娘從炕上一堆針線活計中扒拉出要給女兒繡鞋面的料子,有些皺巴巴的,但顏色嫩黃,還算好看。

姚姨娘尋出紙筆給她,“我想著小孩兒家,也不必太繁復。倒是繡些活潑有趣的好,上回她從你那兒拿了只兔兒燈。就寶貝得什么似的,不如就繡些這樣的東西吧。”

木喬想了想,心里大概有譜了。她時常畫首飾,要畫些這樣的繡花樣子是信手拈來,很快就勾出一只小兔子來,“這樣可以么?”

“使得。不過這兔子繡在旁邊,前面最好還加些花草,這才象大家小姐的模樣。你說是不?”姚姨娘一面提出意見,一面從火盆里挾出兩塊燒得通紅的木炭來放進熨斗里。燙著那塊鞋面布料。她現在兼做針線房的活,這些東西都得成天備著。

京中大戶人家的熨斗,與鄉下使用的粗黑笨重的不同,除了針線房用的大熨斗。一般閨閣房中只用那種鏤空雕花的輕巧之物。象姚姨娘所用這只前面就形似如意。很是精致。

木喬專心畫著圖案,渾沒注意到,姚姨娘眼中閃動的不懷好意。以及舉著熨斗的手在隱隱約約的試探。

窗外的暖陽斜斜的照進屋里,半投在木喬白皙如梨花的小臉上,顯出那一層平日幾不可見的細密絨毛,令得整張臉平添了幾分溫度與熱力,如同剛剛結出的白桃,有一種粉潤的誘人。

姚姨娘有些不忍下手了。可是看看自己住的破屋子,身上穿的爛衣衫。那心中的火就蹭蹭的往上竄。

聽說,這丫頭要嫁給將軍了。聽說,這丫頭要嫁的將軍府里還有爵位。聽說,那將軍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便是做人繼母,也是膝下有子了。

一想到這些,妒恨就猶如毛毛蟲一般,大口啃噬著她的心。

憑什么?憑什么這丫頭這么好運?而自己卻要過得如此悲催,看不見天日?兩個孩子和她越來越不親了,索光弼更是自從出事之后,就再也沒有到她這里來過。便是偶然見到,也說不上三句話。

姚姨娘受不了,她真的受不了這樣的日子!她還這么年輕,若是日子一點指望都沒有了,她要怎么過下去?

只要一想到自己會落到今天這步田地全是拜木喬所賜,她就無法保持冷靜。若是那日不是這丫頭打斷了她的話,興許她已經得到了京城貴婦們的同情,逼得萬氏把兩個孩子還給她了。

可是木喬的那一番接話,把她所有的希望全都打斷了,也把她整個人打進了地底下。

她怎么也忘不了被逐回娘家時,所渡過的那些日日夜夜。那是人過的日子嗎?成天父母望著她就是唉聲嘆氣,姑嫂望著她就是冷嘲熱諷,兄弟們倒是不說話,但那冰冷嫌棄的眼神卻比言語更加傷人!

可之前他們是怎么說的?每個人都鼓動自己去鬧,摩拳擦掌信誓旦旦要給她助威,可真的等等她事情敗了,卻個個都來指責埋怨她的不是。

姚姨娘對娘家徹底死心了,僥幸回到索家后,對于又厚著臉皮找上來的家人她破口大罵,極盡挖苦,狠狠出了胸中一口惡氣。

而現在,她不過是再次為自己討回一個公道,又有什么不可以?

瞬間,姚姨娘心中的怨忿占了上風,舉起熨斗,慢慢的,一點一點的向木喬的臉上伸去。

“噯,你們這是在干什么?”忽地,門簾一掀,是云姨娘進來了。她剛在園子里玩了一圈回來,聽房里的小丫頭說,姚姨娘把二姑娘請了來,不知在做什么事。云姨娘是個愛占小便宜的,生怕是姚姨娘私下從木喬這里得了什么好處,所以趕緊跑過來看看。

姚姨娘瞧見她來進來了,心中大駭,忽地看木喬也正抬頭看向云姨娘,正好是疏忽沒有防備的時候,便假意失手,將滾燙的熨斗往中木喬臉上擲去,不管燙到哪里,只要毀了她的一張臉,就斷了她這一世的幸福了!

只是在那電光火石的一瞬間,木喬忽地覺得旁邊有一股熱浪襲來,扭過頭時,只見一物拋來。本能的翻起茶幾去擋,不覺已經用上了鄭小蝦曾經教過她的功夫。只聽姚姨娘一聲慘叫,捂著臉就倒在炕上翻騰滾動,顯然極是疼痛。

木喬反倒吃了一驚,待看清落地之物乃是她方才手中拿著的熨斗,空氣中還彌漫著皮肉焦糊之味時,心中打個來回,已經想明白前因后果了。

必然是姚姨娘還記恨自己壞了她的好事。所以今日特意將她誆騙過來,意圖加害。如若不是自己僥幸學了幾手三腳貓的工夫,恐怕此刻那熨斗就得落在自己臉上了。

“不得了了,死人了,死人了!”木喬還未開口,云姨娘反而嚇得大呼小叫起來。

看看門外迅速涌來的丫鬟婆子們,木喬只覺今日那花符算是白掛了。倒霉,當真倒霉之極!

“好端端的,怎么會出這樣事情?”索光弼一回來就發起了脾氣,不管出事的是誰。于他來說,都是家宅不寧。

木喬跪在廳中,貌甚恭順,“請父親責罰!”

萬氏關了門。沉默不語。等他發完脾氣才緩緩道,“是妾身治家無方,不過幸好二姑娘沒事。否則,妾身真不知該如何自處了。”

一句話,就點出所有的厲害關系。姚姨娘臉上落了個疤,臉算毀了,不過這并不是最要緊的。要緊的是,木喬沒事。

一個不得寵的妾室。怎么可能比得過一個正經小姐的重要性?姚姨娘的臉毀了,總好過木喬的臉毀了吧?

萬氏往旁邊使一個眼色。云姨娘當即出來作證,“我今兒剛好也在,瞧見事情經過。是姚姨娘先撒手將熨斗擲向二姑娘,二姑娘回手擋了一下才誤傷到姚姨娘,絕對不是她故意的。”

這是事實,不容狡辯。便是姚姨娘口口聲聲哭訴是木喬傷了她,但請木喬去的人是她,使用熨斗的人也是她,要說木喬再故意拿熨斗來傷她,是不可能成立的說辭。

索光弼靜下心來稍稍一想,便明白這其中因由。眉頭深鎖看著姚姨娘那張毀了一半的臉,只覺說不出的厭惡又可憐。

正想發落,忽聽門外家丁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進來,“老爺,有宮里的太監來傳話了!”

索光弼渾身打了個溵靈,這是何事?

大太監笑瞇瞇的告訴他,“索大人不必擔心,是陛下定下時日要去上林苑春蒐,指定大人帶府上二小姐也一同前去。陛下知道,索大人出自敦煌,馬上功夫必是好的,只是命老奴前來通報一聲,提前準備著些。”

索光弼又驚又喜,能陪伴皇上親去狩獵,可是極榮耀的事情!想來自己能去,這還是托了二女兒的福。當下重謝了大太監,趕緊親扶木喬起來,“這些天好生在家練練騎射,別的功課暫時耽擱一下,也是無妨。”

萬氏湊趣的上前笑道,“老爺才到翰林院不久,皇上就注意到老爺了呢。妾身再給您置辦套新鞍鞬,到時老爺可要大展神威,皇上才會印象更加深刻。”

那是當然。索光弼給她說得豪氣頓生,立即親自去后院與父母協商,要騰出位置給他和木喬在家練習騎射。

至于姚姨娘,早給拋到九霄云外了。等到晚上萬氏再度猶猶豫豫的問起,索光弼根本不想搭理了,“你瞧著安排就是,不過她容貌既毀,留在家中甚是不妥,蘇姨娘過幾個月就要生產了,受不得驚,將她擇個清靜處,好生安置著吧。”

萬氏明白,這是他已經生出棄心了。也許索光弼不一定相信云姨娘的證言,但姚姨娘確實有動機不純的嫌疑。現在懷孕的蘇姨娘可是他心尖上的人,萬一她生了個兒子,姚姨娘又喪心病狂的認為影響到書杰的前途,再鬧出事來,可是索光弼無法接受的事情。

所以第三日上,趁姚姨娘服藥昏睡之際,萬氏派一乘馬車將她和兩個丫頭一起送至京郊的鄉下。索家在那兒雖無農莊,卻有幾十畝田地,也有幾戶家下人在那邊照管,只要姚氏不死,一口飯食索家還是會供養她終生。只是想回家來,卻是不可能了。

便是書靜書杰,年紀既小,又見姨娘貌毀,給人瞧見只會給他們丟臉,漸漸也就撂下了。除了銀子,也不愿相見。

全家人更加興致勃勃的幫忙木喬進行騎射訓練,以期她能博個好前程回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