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宮燈亮亮,劉梅寶坐下來,看著盧巖將幾個人名有些笨拙的寫出來,其中還有一個姓酆,難為盧巖歪歪扭扭的竟然一筆也沒寫錯。[]
他寫字的力氣很大,握著筆像是握刀,一下一下幾乎要劃破紙張,似乎要刻到心里去。
“這么大仇啊?”劉梅寶抿嘴笑,手拄著桌子依著他看。
“那段時間出現在興都的且跟陳清有過接觸的便是這幾個人。”盧巖放下筆說道。
“你的意思的是說陳清那時候的確是要害我?”劉梅寶問道,事情過去那么久,沒想到盧巖原來一直還記得且進行了調查,她以為這件事已經結束了。
“不敢肯定。”盧巖說道,手指敲著桌面,“沒有證據。”
他的打探最終是到此為止,這已經是大為不易。
“那就還是猜測。”劉梅寶吐口氣說道,“問陳清能不能¨”
她自己說完自己就笑了。
“這家伙狡猾的很,如果他真得到授意,能給我這點機會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她搖頭嘆息說道,“是絕對不會說的。”
“不管這事到底有沒有,這些人,暫時都屬于要防備的。”盧巖拍了拍紙,果斷說道。
“你這是寧可錯殺一千不放過一個。”劉梅寶撲哧笑了。
盧巖點頭。
“娘子言之有理。”他說道。
“去。”劉梅寶笑著推他一下,“越來越會貧嘴。”
她依著盧巖的肩頭看著桌上的那些名字尤其是東宮太子名列其中,不由讓她心驚肉跳,既然是太子,那就意味著皇家···。
難道已經到了飛鳥盡良弓藏的時候了么?不應該啊···
“他們為什么要害我?”她皺眉不解的問道,“你跟他們其中誰有仇?”
盧巖搖頭又淡淡一笑。
“對有些人來說,害人不需要理由。”他說道。
此話有理,劉梅寶點點頭,二人沉默一刻,莫名其妙-的引來人暗害畢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
“不過,這里面也沒這個懷柔公主啊?”劉梅寶又問道。[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她跟太子殿下關系極其要好。”盧巖說道。
劉梅寶就哈哈笑了,拍著他的肩頭。
“行啊,還有延伸范圍呢。”她笑道。
“反正這些人離他們遠點就是了。”盧巖笑道。
“可是別的人也就算了這個可是公主啊且是嫡正血脈的皇家子弟人家請,估計要不是躺床上就要咽氣了抬都要抬著去。”劉梅寶笑道。
“公主怎么了?”盧巖哼聲說道。
“不怎么。”劉梅寶笑道,起身給他倒了杯茶,“人家是皇家正統,代表的是她爹的面子。”
盧巖沒說話。
“去就去吧,咱們心里有數,也不能因噎廢食。”劉梅寶說道,“如果不去實在是說不過去,這樣太過于顯眼了,對你對我都不好。”
盧巖最終點點頭。
“不用費心跟她們說話,吃的喝的都不動。”盧巖說著伸手拉她坐下,囑咐道。
“我知道,女眷的們的宴席簡單的很,就是坐著說笑看人,少說話多微笑,一招鮮吃遍天。”劉梅寶笑道,“那宴席上也沒人真去吃飯不吃沒人笑,吃光了才惹人笑呢。”
盧巖攬著她點點頭。
“還是早點回山西的好。”他緩緩說道。
在自己的地盤上哪用得著這樣小心翼翼。
“人這一輩子哪能什么都遂心如意。”劉梅寶笑道,“我的大爺,如今人家請你你嫌棄煩,要是真沒人請了,就有你更煩的了。”
“才不會。”盧巖笑道,也不知道是不會煩還是不會有那一天。
公主府就在四牌樓附近,一座府邸占了將近半條街,劉梅寶的馬車過來時,這里已經有不少人正在出入,劉梅寶的下車時吸引了很多注視。
“你看,誰家有男人陪著過來的,我又不是孩子。”劉梅寶扶著盧巖的手下車,看著四周或明或暗的窺視,忍著笑說道。
盧巖笑著沒說話,扶著她下來,還幫她整整了斗篷,劉梅寶拍了他的手一下,聽得身后有人哼了聲,夫妻二人尋聲看去,見是一個穿著暗紅提花對襟襖子的年輕婦人帶著兩個婆子走過來,瞧見她,劉梅寶眼睛便是一亮。[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那年輕婦人卻似沒有看到他們一般,端著手面色恬靜目不斜視,一步一行端端莊莊的進門,似乎剛才那哼聲不是她發出來的。
她不說話,劉梅寶便也沒說話,只是看著她,終于看的她走不動了。
“看什么看?”鄭小娘子轉臉低聲瞪眼說道,微微豎起的眉毛讓著恬靜的面容頓時有些違和。
“許久不見,乍一看,都認不出來了。”劉梅寶笑道。
鄭小娘子此時的身份比不得她,既然停下腳,便不得不說話,帶著幾分不情愿還是規規矩矩的行禮,只讓劉梅寶更是看著她笑。
“盧大人盧太太倒是別來無恙。”鄭小娘子自然聽出劉梅寶話里的打趣,便目光再次在盧巖和劉梅寶的身上轉了轉,微微抿嘴說道,說罷還無聲的輕輕動了動嘴。
老婆奴…
劉梅寶猜也猜得出她心里念叨這個,沖盧巖點點頭。
“你快忙去吧。”她笑道,一面順勢跟鄭小娘子同行。
“當了誥命夫人果然是不一樣了,出個門還有丈夫護送。”鄭小娘子不咸不淡的低聲說道,“這里是龍潭啊還是虎穴啊?來鎮場子…”
她本是取笑,卻見劉梅寶聽了面上露出一絲恍然,還下意識的發出一哦。
什么意思?鄭小娘子皺眉看她·劉梅寶又恢復如常。
“還沒親自道賀大喜呢。”劉梅寶看著她笑道。
鄭小娘子的面色閃過一絲潮紅,有些不自在的轉開視線,話題也由此轉開了。
因為懷柔公主一心向道,所以家中布置的極其素凈,她本人也穿著一件簡單的素袍·挽著頭發坐在矮榻上,笑吟吟的看著并丨走近的二
“上一次見盧太太時,還是稱呼劉姑娘呢。”她在受了二人的拜禮之后,對著劉梅寶笑道。
以前見過?劉梅寶有些意外,抬頭看著這位公主,見她神態嫻雅平和近人。
“當時母后招過盧太太說話,我那時也在作陪。”懷柔公主笑道。
“小婦人寒微,那時都惶恐的不敢說話了·更沒敢看在座的有誰·沒認出公主來。”劉梅寶明白了·那時候的確只顧著慌了,再說也沒人和她介紹旁邊的人都是誰,當然話不能這樣說,她忙矮身再次施禮說道。
一旁的鄭小娘子看了眼劉梅寶,眼神似乎再說你也有害怕惶恐的時候?
“我寡居之人也不常見客,每年定期辦個香會,給我這宅子添添人氣。”懷柔公主笑道,“正巧你今年也在京城,便一起來玩玩·請大家來,也別拘束,我招待不周了,也別見怪。”
她最后一句是對著所有人說的,大家都笑起來,紛紛說道公主自謙了。
看來這位公主是個很能讓人輕松的人,顛覆了劉梅寶猜測的高高在上孤傲不可親近的皇家子弟形象。
懷柔公主沒有再和她專門再多說話,看來這真的不過是一次最普通的貴族婦人聚會,劉梅寶漸漸輕松起來·尤其是鄭小娘子一直陪在身
“你不用顧忌我,自己去玩吧。”劉梅寶低聲對她說道。
“誰顧忌你啊。”鄭小娘子微微側臉,借著掩飾對她翻個白眼說道,“想什么呢,我替我婆婆來的,有什么好玩的。
劉梅寶只是笑。
“你不吃嗎?”鄭小娘子舉起一杯酒慢慢的吃一面問道。
見她面前的果品茶酒都沒有動。
“我吃著藥呢,有忌口。”劉梅寶含笑說道。
鄭小娘子不再理會。
懷柔公主一直坐在位置上,偶爾跟大家說幾句話,目光只是偶爾有意無意的掃過劉梅寶,也注意到劉梅寶面前的席面未動,眉頭微微皺了皺,但很快便恢復如常。
因為懷柔公主是清修之人,宴席很快便散了去,在出門時劉梅寶又再次成了焦點,看著躍下馬在車邊等候的盧巖,劉梅寶忍著鄭小娘子毫不掩飾鄙視的眼神走過去。
“這便是盧將軍啊?”出門的婦人們互相低語,年輕姑娘們則悄悄的打量。
盧將軍親自將盧太太扶上馬車,然后自己才翻身上馬,陪在車旁一眾人慢慢的遠去了。
“盧將軍這樣和善啊?”大家都很意外,當然除了鄭小娘子。
“和善?”她哼聲自言自語,“那得看對誰了。”
在大家都散去,公主府門外恢復安靜之后,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來只向皇宮而去。
“皇妹,你是說那盧巖知道我們上次的事?”太子聞言大驚,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懷柔公主。
“那盧巖親自送親自接,哪有赴宴做丈夫的會如此?擺明是鎮場來了。”懷柔公主說道,手轉動著茶杯若有所思。
能為了自己媳婦這樣,那是怎么樣的一種感情呢?她的神情中又忍不住有些悵然。
“你多想了。”太子搖頭笑了,“那盧巖是有名的老婆奴,恨不得把媳婦捧在手心里,不用在意,不就是是接送嗎?聽那些人傳的比這個還稀罕的事多了去了。”
懷柔公主沉吟不語,慢慢搖頭。
“那盧太太半點未動我家的東西,連口水也沒喝···”她緩緩說道。
太子聞言神情一凝。
“那次陳清不是說了,盧巖好像起疑了。”懷柔公主接著說道,抬頭看太子,“皇兄,此事大有文章。”
“不可能。”太子面色沉沉,搖頭,不知道是認定還是要說服自己,“不可能,此事機密之極,他絕不可能知曉,除非是陳清他泄密!”
話說到此眼中已是殺意。
“不會。”懷柔公主笑了,“陳家的人絕對沒問題。”
那的確是,太子也知道搖頭笑了旋即又皺起眉頭。
“許是我多心杯弓蛇影了,不過日后皇兄要提放那盧巖總是沒有錯的。”懷柔公主說道。
太子點點頭,頗有些頭疼的按了按額頭。
“父皇真是驕縱他太過了¨”他嘆氣說道。
“那盧巖的確能干,怪不得父皇如此驕縱他,父皇如此也是為了皇兄,皇兄不要辜負父皇的心意。”懷柔公主笑道,“既然他的太太此次命不該絕,那就順應天意吧,多與他施些恩惠便是了,那宅子他不是收下的很高興?恩威并施吧。”
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太子點點頭。
過了九月二十,盧巖的任命終于下來了,正如王墨等人事先知道的那樣,沒有升任,只是調任宣府副總兵,因冬日邊境事物繁忙,定國將軍盧巖攜家眷返回太原。
新的一年又到來了。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