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方的毛豆
斷腿男知道,自己不能對崖山逼得太急,逼得急了,崖山幸存者逃的逃散的散,又有誰來種田啊。(.)
斷男腿往椅子上一靠,嘟囔道:“我先睡一會兒,等天亮了再說。”
槍手有點不耐煩:“到底殺不殺啊。”
斷男腿并不因這槍手的不恭敬而生氣,哼哼了兩聲:“你看著辦吧。”
槍手瞄了瞄王路,嘴里呯地響了一聲,殺這個鄉巴佬,只不過是動動手指頭,只不過,雖然自己看不起斷腿男這個只能靠拼命巴結老大才能混日子的殘疾,可這次行動,名義上還是要聽他的,要不然,出了岔子自己可不好收拾。
基地老大雖然優待槍手,可誰要是沒辦好差事,下場也好不到哪兒去。
王路并不知道,自己無意中,已經在生死之間走了一遭。
他依然在殺喪尸,雖然沒有感覺,但他也知道,自己體力消耗極大,動作越來越慢,精準度也在下降,明明捅的是喪尸的眼睛,卻扎到了嘴上。
封詩琪站在窗后,喃喃地道:“王隊長他已經在雨里和喪尸搏斗了這樣長時間了--不行,我看不下去了,我得去幫他。”
陳薇抱著胳膊垂頭坐在沙發上,這時抬起頭:“不要。”她的聲音喑啞難聽,“老封在對講機里說得很明白了,王路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詩琪,你可千萬不要好心卻辦了壞事。”
封詩琪跺著腳道:“我就不明白了,為什么大家不幫王隊長,反而是好事,不是平時總說團結一心齊利斷金嘛?真不知道我爸爸是怎么想的!”
陳薇嘆了口氣:“詩琪,我知道你關心王路,我是他妻子,比你更心痛。我想,現在躲在樓里,隔著窗戶看著王路在外面一舉一動的。不止我們幾個,謝玲、王比安、陳瓊、周春雨、關新--他們這些王路最親近的人,都在看著,但大家都能忍得住不去幫他。就說明王路這樣做,一定有道理。我也一樣相信他。”
封詩琪扭頭對旁邊的馮臻臻和茅麗道:“你們也這樣覺得?”
馮臻臻點了點頭:“我不知道王隊長有什么打算,可是那些入侵者到現在沒開槍殺他,最起碼說明,王隊長現在這樣做,是正確的。”
封詩琪沉默了半晌,一跺腳:“我是看不下去了。”說著轉身往樓上走:“我去照看梨頭。”
馮臻臻看著封詩琪離去。松了口氣,礙事的人終于走了,她立刻指揮喪尸部分離開鄞江鎮,部分卻在王路身邊圍了個圈,這些圍在王路身邊的,都是身材高大的喪尸,隱隱擋在了子彈可能飛來的方向,分明是馮臻臻將它們當成了王路的肉盾。只是王路并不知道馮臻臻在暗中相助。一直在不斷刺殺身邊的喪尸中,害得馮臻臻需要不斷調派新的喪尸到王路身邊護衛。
馮臻臻的小動作,別人不曉得。身邊的茅麗哪里看不出來,只不過,她也一樣擔心著王路的安危,這可是自己的圣餐,如果被外來的侵略者給殺了,可白費了自己一番苦心。如果不是因為假發的屏蔽,連茅麗都會出手相助,別的不說,總要操控大群的喪尸,將那些暗中傷人的王八蛋入侵者兜底找出來。啃得渣都不剩。
茅麗回到陳薇身邊,柔聲道:“陳老師,你放心,雖然我不知道王隊長為什么不讓我們大家幫忙,但如果那些混蛋真的傷了王隊長,我們一定不會饒過他們。王隊長是我、我們的人。可不能落到他們手里。”
聽著茅麗辭不達意的話,陳薇感謝地拍了拍她的手,這個茅麗,雖說才到崖山不久,倒也是一片赤誠之心。
唉,但愿王路這一招走對了路,他一向對崖山上下寬懷相待,希望在這危急時刻,有更多的人念著他的好,出手相助。--陳薇知道,這樣的指望實在可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王路的威信遠不足以讓崖山全體為他賣命。()只是,自己,也只剩下這些可笑的希望了。
雨不知何時停了。
天也漸漸亮了起來,已經能較為清晰地看到四周的街景了。
王路沖著木頭一樣站在自己面前的一只高大的喪尸捅出了螺絲刀,噗地一聲輕響,螺絲刀扎在了喪尸的額頭上,扎偏了,王路剛要揚手重新再扎,手一松,螺絲刀鐺一聲掉落到地上,滾了幾滾,被一具喪尸尸體擋住了。
王路舉起手看了看,脫力了,自己從凌晨3時左右殺到現在,即使始終有異能支撐著,可這,畢竟是吃不消了。
居然連螺絲刀都握不住了。
王路閉上了眼,長長嘆了口氣,真好,居然還沒死。
王路左右看了看,目光所及之處,街上躺了一地的大大小小喪尸,粗略一數,不下兩百余只,自己身邊還圍著10來只活的,其他的喪尸,似乎在找不到食物的情況下,都已經自行穿鎮而過了。
想來自己的這一場秀,已經讓入侵者看了個明明白白,接下來,他們會怎樣對付自己呢,該死,真討厭這種束手無策的感覺啊。
這時,一陣低沉的發動機聲,從四明東路的鎮口傳來。由遠及近,越來越響。
來了嗎?
來摘果子了嗎?
王路垂手而立,一動不動。
倒是他身邊的喪尸動了動,將他圍得更緊了點,幾乎擋住了他的視線--這自然是馮臻臻干的好事。
在濕漉漉的清晨的空氣中,一輛還刷著安邦運鈔車字樣的改裝車緩緩開了過來。
一直開到離王路只有3、4米,才嘎一聲停住了。
一直守在窗口的封海齊和周春雨兩人瞳孔齊齊一縮,封海齊斷然道:“別動!”他又放低了聲音:“都別動,相信王路。”
運鈔車的全身都經過了加固,車頭焊上了巨大的鋸齒形撞角,前擋風玻璃的防撞網鐵絲有手指粗,輪胎處也焊接了凸出的防護罩,上面還裝著鋼刺,車輛一動,鋼刺就會旋轉。看刺尖上掛著的黑色尸塊,想來有不少喪尸已經吃過這小玩意兒的苦頭。
運鈔車的發動機轟鳴著,似乎只要稍加油門,就能一頭撞過去。將王路以及擋在他身前的喪尸輾壓成肉餅。
王路依然一動不動。
運鈔車的發動機突然咆哮了一聲,加長的頂部排氣管喃噴出一股濃濃的黑煙,停住了。
稍等片刻后,后門嘎的一聲,打開了。
一個人影,一拐一拐走了下來。
馮臻臻眼神一凝,當即就想指揮喪尸們沖上去。她在旁邊的小巷內早就事先掩藏了不少喪尸,只要搶在運鈔車關門前沖進車內……
然而,當她的視線看清走下車的人影時,猛地怔住了――那人,她認識!
馮臻臻自打受到王路腦電波的“神交”后,記憶恢復了不少,不僅有身為活人時的記憶,也有智尸時的記憶。那個下車向王路走去的人,分明是自己當初還在鄞州新區聯盛廣場時,被自己的手下智尸喪尸們抓來的俘虜!
他的那條腿。還是傷在自己下屬手下的。
該死,他一定還記得自己。
馮臻臻在窗戶后一閃,躲到了墻邊,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隱約還記得,這個斷腿男的背后就是基地,就是老大--那個差點玷污了自己的男人。她的身體不禁輕輕顫抖起來。
圍在王路身邊的喪尸,得到的命令是保護他,在失去了馮臻臻的直接命令后,只是呆呆站著,任斷腿男越走越近。只是在原地低沉地吼叫著。
斷腿男在鼻子前揮了揮手:“真臭。”
這時,從運鈔車后門探出一條胳膊來,懶洋洋沖著王路方向揮了揮手:“走,滾得遠遠的。”
一直堅守在王路身邊的喪尸們動了,蹣跚著向鎮外走去。
斷腿男沖著車內點了點頭:“有勞有勞。”
那條胳膊的主人并沒有顯身,只是冷淡地哼了一聲。縮回了胳膊。
王路將這一幕一點不漏地看在眼里,入侵者,果然是有異能的,這一手,倒和盧鍇差不多,只是威力大多了。
斷腿男低著頭,撿喪尸尸體之間的空地,慢吞吞走到了王路面前。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密密麻麻的喪尸尸體,又看了看滾落在一邊的一把螺絲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說,鄉巴佬,有兩手啊,就算是殺豬也夠你累的。你是不是叫王路啊。”
王路心一緊,對方果然是有備而來,連自己的名字也一清二楚。
他坦然直視對方的眼睛:“是,我叫王路。”
斷腿男一皺眉,突然動了動嘴,呸一口口水吐在王路臉上:“看什么看,你是不是以為你有異能就很拽啊。”
王路頭一低:“不敢。”
斷腿男又是一口唾沫吐在王路身上:“操,往哪里看啊,是不是以為老子是殘疾人就好欺負?”話音未落,他一把從腰間撥出一把手槍,一把黑星,手一伸,就把槍口捅到了王路的腦門:“異能很了不起啊,天下無敵啊,信不信老子一槍崩了你!”
王路雙手下垂,眼睛看著地下,依然平淡無波地道:“不敢。”
斷腿男舉起手槍重重在王路額頭敲了幾下:“不敢?你是說老子不敢殺你嗎?,老子就算是殺了你們崖山上下百十多口,也只是分分鐘鐘的事情!”
說著,他對身后的運鈔車吆喝了一聲:“讓這里的鄉巴佬開開眼。”
嘩啦一聲,車身的一個射擊口被打開了,一枝槍口探了出來,噠噠噠,一長串自動武器的射擊聲在鄞江鎮上空響起,隨著槍聲,旁邊一幢小樓的玻璃窗被打得粉碎,子彈在外墻上打出一溜的青煙。
四周頓時傳來崖山眾壓抑的驚呼聲。
斷腿男下手有點重,槍口磕破了王路的頭皮,一絲粘稠的血,緩緩從王路額頭上流了下來。
王路并沒有動手去擦,還是平靜地道:“不敢。”
斷腿男冷冷瞪著王路,手指在鈑機上一緊,卻又松開。
殺王路,很容易,但后續的反應。并不是自己能掌控的了。
他又低頭看了看橫尸街頭的喪尸--不過,這廝倒的確有些能耐。
基地的建立,是依托兩大支柱,一是異能者。一是槍手,只是如今想弄到槍支彈藥越來越難,老大正在命人全力開發自制槍支,而且一直對各處軍隊的倉庫念念不忘。只是上次東錢湖行動的失敗,讓他記憶猶新不敢妄為,因此非常歡迎異能者來投,可以說是來者不拒。說到底,對抗喪尸,以及越來越聰明的智尸,非異能者不可。
如果王路激烈反抗,斷腿男自然是狠下殺手,可現在這樣他擺出一幅唾面自干左臉挨了打就伸過右臉的模樣,斷腿男反而不知該如何是好。
老大并不是個好說話的人,做錯了事的下場。只有一個死字。
斷腿男雖然是個殘疾,可還想好好活幾年呢。
斷腿男冷哼了一聲,收回了手槍。
看著那把明顯是土制的黑星收回了斷腿男的腰間。從王路,一直到各幢樓里窗戶后的陳薇、謝玲、封海齊、周春雨等人,齊齊松了口氣。
現在不殺王路,暫時,就不用死了。
斷男腿站在街頭,囂張地高聲道:“從現在起,這狗屁崖山,就是基地老大的了!”他故意頓了頓,拉長著聲道:“有誰不服氣地嗎?”
四周一片鴉雀無聲,半晌。王路彎了彎腰,再次道:“不敢。”
斷男腿哈哈大笑,伸出手,象摸一條狗一樣摸了摸王路的光頭:“你這家伙,倒也識趣。行,跟著咱們老大混。總有你出頭之日。”
一個小時后,在食堂的廚房里,崔大媽板著臉做好了一碗紅燒肉,嘟囔道:“這豬辛辛苦苦熬過冬天,這才剛剛長了點肉,自己都舍不得吃上一口,便宜了這些王八蛋。”
鄭佳彥咬著牙道:“王隊長說,再給他們殺一只雞和一只鴨。”
崔大媽氣得將鍋鏟往地上一扔:“這是餓死鬼投胎啊,殺了一只豬還不夠他們幾個人吃的。”
這時,封詩琪走了進來:“崔大奶,你消消氣,王隊長再三說了,小不忍則亂大謀,只要他們不殺人,什么都好說,他們幾個又能吃得了多少東西?咱們只要活著,總能重新養起來。”
崔大媽依然憤憤不平,突然咳嗽了一聲,往紅燒肉里吐了口濃痰,用食指攪了攪:“給他們端過去吧。”
鄭佳彥有點遲疑,封詩琪搖了搖頭,對封詩琪道:“送過去吧,反正王隊長他根本不會吃。”
鄭佳彥端著菜送到了食堂的前廳,斷腿男等幾個人正高坐在桌子旁,吃得一地狼籍,看到鄭佳彥端著紅燒肉過來,其中一個掮著槍的男子眼睛一亮,也不等鄭佳彥送上來,夾手奪過,先自己撈了一塊塞嘴里大嚼,含糊道:“這紅燒肉做得地道。”
鄭佳彥看得真真切切,那槍手吃的正是崔大奶上了“特殊香料”的,卻絲毫沒有發現,忍不住笑起來。
那槍手斜了鄭佳彥一眼,伸出沾著肉汁的雙手推了她一把:“讓后面的廚房整快點,,老子為你們這些鄉巴佬耗了一夜,都快餓死了。”
紅燒肉上桌后旁邊幾人也紛紛出筷子,一時湯汁淋漓,骨頭亂飛。
斷腿男一邊吃肉,一邊看著在旁邊相陪的王路道:“看不出嘛,你們這鄉下地方吃的倒不錯,居然還有新鮮肉,,在市區,就算是老大也難得吃到鮮肉了。”
王路坦然地道:“也是諸位來得巧,這豬還是過冬前在山里抓到的,剛剛才養上膘。”
斷腿男哼了一聲:“怎么,心痛了?”
王路道:“不敢。”
斷腿男斜著眼:“虧你還算拎得清,從現在起,這崖山上上下下,就連一粒芝麻,都歸老大所有,連你的人,也是老大的。”
王路連連點頭:“是是是……我們都是老大的人。”
斷腿男看了看食堂外:“怎么搞的,現在太陽都照到屁股了,這崖山的人怎么還沒上工--咱們市區里,7點半就開始工作了,這活兒多得人人四腳朝天,你們這些鄉巴佬就是懶散,趕緊的,讓你的人都上工,該干什么干什么,老大可不養活閑人。”
王路忙叫來鄭佳彥,讓她分頭通知各部門,大家分頭干活去。
鄭佳彥匆匆跑到各處小樓通知,陳薇帶著謝玲、王比安、陳瓊早就找到了封海齊,聽到帶來的話,謝玲冷哼了一聲:“這群王八蛋,還真以為是我們的太上皇了,指手劃腳的。老封,要我說,他們不就那幾個人嘛,現在離開了運鈔車的保護,豁出去,和他們拼了!”
封海齊一皺眉,呵斥道:“糊涂,這幾個人是算不了什么,可他們背后的基地,可是龐然怪獸,殺了幾個小蝦米,引來了基地怎么辦?”
關新在旁邊小心翼翼地道:“謝玲,不是我說喪氣話,以前在市區,我們早就聽說過基地的威名了,他們手下人員眾多,更有不少自動武器。我們崖山就有不少新來的人,是因為被基地逼得走投無路,才投奔我們的。唉,可沒想到,即使逃到這兒,也逃不開基地的魔爪。”RQ!!!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