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王路被流放的真相--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真相這種東西嗎?謊言重復一萬遍,就成了真理。更何況,王路當年所作所為,的確可以大書特書,他的異能在頂峰時,在普通人眼里,幾乎是與神無異。
李詠讓柴老二重操舊技,在新來的幸存者中到處宣揚王路這個“圣人”,以及圣跡,其中他留下的圣液更是廣為宣傳--事實上王路血液的秘密在有心人眼里根本保不住,連家園遠在東北都能跑到崖山來,更不要說其他勢力了。
如今在崖山,新投靠的幸存者占了絕對多數,原本的一些老人要不閉口不言,要不諱莫如深,也有人哂然一笑,于是關于王路真正的事實,在柴老二等神棍的鼓吹下,早就面目全非。人們只看到的是,崖山在智尸統治下欣欣向榮,王路留下的家人各有神通,地位超然,當然,還有圣液!
民眾真正關注的還是圣液,因為能讓人死后變異成智尸而不是喪尸,有著極大的誘惑力。
但是,因為王路的離去,圣液隨著持續的消耗,越來越少,正如李詠所說,一旦圣液用完了,成為智尸還是喪尸就只有天知道了。
那女子脫口而出:“我們需要圣液,我的孩子要成為智尸!”
周春雨在旁邊大急:“你可要考慮清楚,這一步走錯,就回不了頭了!”
那女子緊緊握著丈夫的手,微微顫抖著道:“我們早就考慮過了。我這一次懷的是雙胞胎,雖然崖山是個好地方,把我們保護得很好,可是,如果孩子一生都以普通人的身份活著,在這末世會很難很難,他的一生都將在鄞江鎮的鋼殼內度過。我們都是小老百姓,不敢說這樣的選擇,對孩子究竟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是。總該給孩子們多一條路走走。”
那丈夫看向周春雨:“周副部長。我知道你是好人,為我們著想,可是,你說。智尸和人。真有什么區別嗎?我們的孩子成為智尸后。永遠不再受生老病死的折磨,還能變得無比聰明,身強力壯。孩子能有這樣的未來,我們當父母的應該高興才是。”
周春雨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類似這對夫妻的言論,早就經過柴老二等人的口,在鄞江到處流傳,得到了不少人的認同,更重要的是,李詠等智尸“仁慈”的統治大得民心--千百年來,老百姓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生活嗎?
智尸們不會貪腐,不會以權謀私,處事公正,因為沒有感情,如同機器一般,無論對誰都是一視同仁,做任何事都是有板有眼,絕對按照規章制度行事,稱得上公正嚴明四個字。
而鄞江鎮的幸存者,唯一付出的,只不過是定期獻血--這又算得了什么,末世前,大伙還要交稅呢,這就相當于血稅了。
李詠等智尸們將鄞江鎮與崖山隔絕,讓人們不直接與智尸喪尸打交道,表面上,鄞江鎮自成一個小天地,各中層干部聽從智尸命令,處理各項事務,所以人們對智尸們的感覺,出乎意料的好--最起碼,崖山的智尸可比外界的智尸仁慈親切了無數倍。
所以,讓孩子當智尸,從此成為統治階級的一員,的確是個好主意。
那妻子下定了決心:“我決定了,雙胞胎中,一個孩子由我們親自撫養,另一個孩子,就由圣液讓他轉化成智尸吧。”她轉向李詠:“我有個請求,聽說注射的圣液越多,孩子轉化成的智尸越聰明,越強大,能不能……”
李詠搖了搖頭:“每個孩子得到的圣液是相同的,神圣之物不容褻瀆。”
那丈夫拍了拍妻子的手,對李詠道:“我們同意。”
手術開始。
周春雨怒氣沖沖地離開了手術室,這并不是他第一次看到有夫妻選擇讓孩子成為智尸的,可每當看到這一幕,他都難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他又有些悲涼,因為自己的女兒同樣并不是個普通人。
周子彥如今長大了,根本在家里留不住,只是有時候會去看看陳薇媽媽和謝玲媽媽,對自己這個親老子也就打個招呼,更愿意與喪尸狗呆在一起。聽說這孩子在鄞江鎮外的一個村里設立一個喪尸狗營地,里面全是高大威猛的喪尸狗。
周春雨根本不敢想像,女兒周子彥最后會變成什么,王路曾經和他說過,所有的異能者最后歸宿就是智尸,如果真是那樣,自己又該怎樣面對周子彥,以及她變成喪尸的母親?
所以周春雨除了憤怒,都沒有資格指責那對夫妻。
羅莉和羅剛也離去了,他們兩個在李詠手里,是最好的榜樣,基本上夫妻看到他們兩個,就對孩子成為智尸不太抗拒了。
只不過,黃瓊有些奇怪,因為每次羅莉看到自己時,總會死死盯著,而且,腦電波有些特殊的波動,可自己和這孩子并沒有什么交往啊,只不過,羅莉有時會抱著羅剛在龍王廟外打轉,時不時會撞上自己或王比安,但也僅止于此。
如果是換了個人類女孩子這樣做,黃瓊肯定會以為羅莉喜歡上王比安了,可是,羅莉卻是只智尸,而且就算是實際的年齡,也比王比安小多了。所以黃瓊對此也并不在意,她倒不怕羅莉會不利于王比安--羅莉的腦電波并沒有惡意--更有可能是,王比安老少女智尸喪尸的異能,吸引了羅莉。這也虧得沈慕古絕大多數時間屏蔽了王比安的異能,要不,在龍王廟外轉悠的女智尸也許會更多。
黃瓊正在神游物外,鐘院士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黃,該做準備了。”他指了指那燙發椅一樣的玩意兒。
黃瓊應了一聲,忙坐了上去。鐘院士擺弄了一陣儀器,邊道:“這東西是吳平他們制造的,我也不太懂原理,只知道操作,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盡早和我說。”
黃瓊應了一聲,她對鐘院士感覺很好,雖然對方是智尸,可他一直致力于生化病毒疫苗的研制,只不過他到崖山追尋王路沒有著落,不得不轉移了部分研究方向。但學習機這種儀器,對智尸對人類都有好處,一只大腦里全是人類頂尖科學知識的智尸,總比一只什么也不懂,胡亂吼叫吞噬一切血肉的喪尸來得要好。
學習機的頭罩在一陣嗡嗡輕響中,降了下來,將黃瓊的整個頭罩住,黃瓊并沒有任何不適感,只是她的視線被擋住了,只能聽到手術室里正在發生什么。
茅麗冷靜的聲音傳來:“宮縮已經開始,注意監視胎兒心跳。”--這五年來,茅麗和錢正昂維持著半夫妻親同事的關系,她雖然是模特兒出生,但成為智尸后,精力遠超常人,這五年跟著錢正昂學醫術,已經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這個簡單的生產,并不是算什么大事。
孕婦在崖山享受的待遇是最高的,充足的物資,營養品,必要的葉酸等藥品,定期的檢測,確保著母子的安危,多次生育的婦人還額外有物資供應,以作為表彰。
躺在手術床上的雙胞胎的母親,一切檢查指標都正常,孩子胎位也很正,只等著她自然生產了,李詠等智尸堅持生產完全自然,不剖腹,不用任何藥物。
孕婦的宮縮間隔越來越短,羊水破裂,因為劇痛,她開始尖叫起來。
茅麗、錢正昂的老媽有條不紊地忙碌著,輕輕推動孕婦的腹部,提醒她大口呼吸,配合宮縮用力,為她擦汗,冷靜,專注,而又每個細節都到位。
哇一聲,第一個孩子出聲了。
接著,是第二個。
龍鳳胎,一男一女。
李詠湊到孕婦耳邊:“選擇男孩還是女孩?”
滿頭是汗的孕婦喃喃道:“讓我看看我的孩子。”
錢正昂老媽將兩個正在哇哇涕哭的孩子送到了母親身邊,母親側著頭看著像紅皮小老鼠一樣的孩子,視線怎么也脫不開,終于掙扎著道:“男孩子。”
李詠剛伸出手,母親突然又改了口:“女孩子--你們帶走女孩子吧,在這個世界上,女人比男人要苦得多。”她嚶嚶抽泣起來。
李詠道:“放心,你的孩子會得到最好的撫養。你以后也能來看她。”他抱走了女孩子。
還在涕哭的女孩子被送到了茅麗手里,茅麗早就準備好了一管針,里面,是一滴鮮紅的血液--這就是圣液。
茅麗將長長的針尖刺進了女嬰兒還沒有閉合的囟門,一推針筒,圣液進入了孩子的大腦。
然后,錢正昂老媽立刻把女嬰兒放入了一個玻璃箱--一個完全密封閉合的玻璃箱。
隨著一陣氣泵運行的聲音,玻璃箱里已經成了真空。
弱小的嬰兒連一點掙扎的力氣也沒有,赤裸的她甚至沒有力氣擺動自己的小腿和小手,只是嘴巴蠕動了幾下,發出如同小貓仔一樣微弱的哭聲。然后,她就一動不動了。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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