楮著,男人們又仔細地商議了一番,決定從第二天晚上就開始挖這地道和地下儲藏室。()先挖鄭家的,再挖張家的。主要是為了藏糧食和用品,銀子當然也會藏一點,因為他們沒那么多銀子藏哩。
這項工程一動工,兩家就忙了,還沒法請人幫忙,只能自己干。好在兩家的后院都是靠著后山的,挖起來也容易,至少不會挖偏了方向,只要注意安全防范措施就好了。
入口設在后院的院墻根下,掏出幾塊磚頭就能看見,前面有果樹遮擋,他們又將柴棚移到這里,若不是有心的話,是無論如何也發現不了的;出口在后山的叢林中,也不容易發現。
連挖掘帶整理,除了菊花和劉云嵐,大伙一起上陣,足足忙了一個月,才把兩家的儲藏室和地道都挖好,這還是儲藏室不大,地道也不長,不然一個月肯定不夠的。
菊花和青木原以為這新任的李縣令就算是貪官,也不會在一開始就做的太過,就算刮地皮,也會先從近處的清輝縣城開始刮,像下塘集這偏遠的鄉下,估計會在收夏稅的時候提高稅賦。
誰知栽秧的時候,李長雨匆匆地趕了回來,帶來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靖國的皇上病危,幾位皇子蠢蠢欲動;官員們為將來計,各自擁立一位皇子,伺機奪取皇位,朝政一片混亂。
本來這樣的高層斗爭跟小老白姓們是無關的——誰當皇帝,他們還是一樣種田。
就算新皇制定不同的苛捐雜稅政策,那也要讓他們有口飯吃,總不能逼死了老百姓,那他這皇帝也成了孤家寡人。
可是,那些京官、地方官上躥下跳,各逞手段,為謀一個擁立功而奮斗·其中不乏骯臟的交易,這李縣令便奉了京城來的命令,要在這南邊搜羅一批美女送給四皇子。
“這可不比朝廷選秀——選秀好歹有一定的章程,他們這是純粹強搶民女。只怕用定親的手段都不足以擋住他們,非得嫁人才能讓他們歇了心思——畢竟嫁了人就不是處子之身了。”
李長雨憂心地說道,連他哥哥的恩師丁學政也不能阻擋此事,他又能如何?唯一能做的,就是給村里通風報信了。
他此時坐在鄭家的院子里,對青木和張槐說起朝廷里發生的事情以及那個李縣令的人品官聲。這兩人剛從秧田里爬上來·腿上的泥都還沒來得及洗掉,就被李長雨給扯回來了。
青木聽了他的話臉色大變——前些時候還在為菊花臉上的疤痕淡了而開心,如今這好事成了壞事,要想不被選中,非得馬上嫁給槐子不可。
張槐卻沒有多大的感覺——菊花肯定不會被選中的嘛——還在問李長雨:“那你回來是為了金香嘍?村里也有好些女娃·也要提醒他們家一聲。”
李長雨嘆了口氣道:“這事還不能在明面上說,你們幫著偷偷地點撥他們一下。要是那狗官曉得我來通風報信,怕是要連累家里。”
張槐擔心地問道:“那要是忽然咱村好些閨女都在這些日子里出嫁,那狗官會不會懷疑哩?他一懷疑不就想到你了?”
李長雨惱怒地說道:“只要沒有明顯的把柄,他也不會對我怎么樣的——好歹我哥哥也是舉人·我哥哥的恩師也是三品官員,京城也是有人的,況且,他們這時候只有拉攏一切人,不過我還是不好大張旗鼓地在村里說這事。”
青木沉聲問道:“說是選美女,到底啥樣的才算美女?還有,到了年紀的女娃自然可以找個人嫁了·有些女娃年紀還小,肯定沒法嫁人·那他們會不會也擄走,養兩年不就長成人了?”
張槐也注意聆聽,村里的適嫁女娃不太多,可是那些歲、十來歲的女娃·那就多了。
李長雨看著青木,本想跟他開個玩笑·可是這話題實在不適合當玩笑來說,便又將話吞了回去·神色有些復雜地對他說道:“反正你把媳婦藏緊點沒錯,誰知他們見了嫂子的容貌,會不會喪盡天良,強奪人妻哩?小女娃么?唉!長相出色的肯定也逃不掉。其實能送上去的肯定都是很出色的女子,真按這標準咱們原也不用太擔心,可是那些人定會借著這個機會大肆搜羅少女,那結果可就難說的很了!”他無奈地苦笑。
青木再次變色,“霍”地站起身——-妹妹跟媳婦,如今這兩個人成了他的致命傷;張槐也大驚,問道:“這些人······這些人,還有王法么?”
李長雨苦笑道:“王法?如今不等新皇登基,是甭想安穩了。”想了想又道:“這種事也并不一定發生在亂世的,經常就有官員以各種名義在民間搜羅幼女,加以調教后,送給那些高官充當玩物。好一些的,能混個侍女侍妾;差一些的不過是被人送來送去,最后尸骨無存也是有的。”
一席話說的青木和張槐默然無語,只緊緊地柵著拳頭。
李長雨說完這話后,就匆匆告辭了,說是要回去為金香出嫁準備。
李長雨走后,張槐剛想對青木說話,就聽青木甩出一句:“你回去準備準備,趕緊把菊花娶家去吧。”
張槐一時間愣住了——菊花這樣的也會被他們留意么?她可是說過眼下不想成親的。
青木見他愣神的樣子,不悅地說道:“那些人全不是東西,你曉得他們會玩出啥花樣?要是他們就喜歡瞧菊花戴著面巾的樣子哩?寧可穩妥些,也不能事到臨頭抓瞎。”
張槐聽了立時變臉,那心就提到嗓子眼,哽了半響才憤怒地說道:“這還讓人活不活了?”
他當然不是不想成親,可是成了親,不就要生娃么?瞧青木成親不到兩個月,劉云嵐就懷孕了,但菊花眼下如何能生娃?
不管他如何擔心,馬上成親是肯定的,因為不但青木這么跟他說,連菊花聽了這消息后·也立即跟他說要馬上成親;楊氏和鄭長河更是一刻也不想耽誤,緊張地跟張大栓何氏商量,恨不得今晚就讓菊花跟槐子成親。
張大栓和鄭長河也是才從田里被叫回來的——他們正在栽秧哩,今兒是幫張家栽。結果,先是槐子和青木被李長雨給叫走了,接著就是楊氏來喊他們倆回家。他們還納悶哩,這吃晌午飯還早,咋就來喊了?
幾人坐在張家堂屋里,說起這事·張大栓兩口子因為菊花是丑女,因此并沒有像鄭長河兩口子那樣著急,還在為菊花著想,說些菊花身子骨弱,還沒長好之類的話。
楊氏本坐在小板凳上·這時急得站起來,沖到何氏面前拉著她的胳膊流淚道:“槐子娘,我家菊花臉長好了哩!如今可沒有癩皮了。這要是被他們搶走了可咋辦哩?”說著一五一十地把菊花臉上的癩皮掉了的事給倒了出來。
張大栓兩口子聽得呆了!
何氏顧不得問為啥菊花定親那年臉上還有癩皮,又或者她以為是在那之后掉的,又或者啥也沒想·只顧眼前了,她顫抖著聲音問道:“菊花臉長好了?連疤也沒有么?”
明明是件令人高興的事兒,她竟然有些恐懼——菊花長的啥樣她是清楚的,要是臉上沒東西,不會比她嫂子差,擱在眼前這坎上不就是招災么?
楊氏不停地抹著眼淚道:“臉上的夾子掉了之后,也是有老大的一片疤的·她就老是做面膜。過了這么幾年,那疤就淡了。前兒還在高興哩·說是快瞧不見了……”
何氏根本不問面膜是個啥東西,抓住楊氏的手只顧問道:“這可咋辦哩?這可咋辦哩?”
張大栓聽說菊花臉長好了,愣了一會,跟鄭長河湊到一塊·低聲商討起來。鄭長河剛說了幾句,就聽見何氏嚷嚷著問咋辦·不禁抬頭焦躁道:“還能咋辦?不就是趕緊讓他們成親!”
何氏心惶惶地說道:“你不曉得,那些人不會管這些的·真要是長的好看的,她們才不管成親沒成親哩。我小時候,村子里就有閨女被帶走了,說是去享福了,誰曉得帶到哪去了?這么些年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楊氏聽了她的話,更加絕望,忽地想起一事,又鎮定下來,對何氏道:“不管,先讓他們成親。我家的菊花還是個癩皮女,外面的人也不曉得她長好了。癩皮女就是癩皮女,哪能說好就好哩······”
她長出了一口氣,暗自慶幸菊花一直戴著面巾,遂低聲對另外三人說出一番話,隨后,兩家人也顧不得田地里的活計,旋風般的忙碌起來。
剛栽完秧,一條消息靜悄悄地在清南村傳播著,頓時,所有有閨女的人家都恐慌起來,定親的趕緊嫁人,沒定親的也趕緊找人嫁了。他們并不知啥樣的才算美女,總之,先把閨女嫁出去再說,就算閨女長得不好看也要嫁——要是那些黑心爛肝的家伙把她搶去做丫鬟哩?
劉三順去年底才跟小秀定的親,如今急忙又娶了回來;來喜也把劉小妹接進了門;金香更是當晚就嫁到下塘集那家去了;李長星還在跟老成叔磨,要娶他家的竹子哩,這會兒也不用磨了,老成勒令他兩日內把竹子接進門;老成的另一個小閨女林子,也被他跟李耕地三言兩語說定,嫁給李長云了。
周矮子將小秀嫁給劉三順,可是還有個小閨女小翠,也顧不得她年紀還小,就想嫁給劉四順。可是劉四順還在念書,不想娶,一時間急的他兩眼冒火。
張大栓兩口子正為槐子跟菊花的親事緊張地忙碌著,卻迎來了李長星的二伯和二伯母,他們是為了小燕來的。
張大栓跟何氏聽他兩口子要為小燕求親,求的是小兒子張楊,不禁呆住了。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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