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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人慶、花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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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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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聽薛睿說起家里的事,并不奇怪他有幾個同父異母的弟妹,就連紀孝谷那商人頭子都有幾房妻妾,薛家那么大門第,男人能不兒女成群么,這五個都算是少的。
倒是薛睿還有一個嫡親的妹妹,這點出乎余舒意料,因為認識他這么久,還從沒聽他提起過,不禁讓她對那素未謀面的“瑾尋妹妹”感了興趣。
“是么,她比我只小一歲?那改日一定要見見。”
薛睿點頭一笑,將剩下半盅酒喝了,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你昨晚出城,是否找到景少俠的行蹤?”
“咳咳,”余舒被粥嗆了一下,咳嗽兩聲,拿了一旁盤子里疊成四方塊的白帕子擦擦嘴,道:“沒有,我一開始是奔著升云觀去的,后來誤入了林中,連個人影都沒瞧見就迷了路,萬幸沒被狼吃了。”
“嗯,那我繼續派人找他。”
“不用了,”余舒抬頭看著薛睿,半真半假道:“他想來是故意躲著我,不用找了。”
薛睿盯著她臉色看了看,點了點頭,“知道了。”
余舒是不知薛睿看沒看出端倪,但是她沒法子對他解釋景塵的事,只有選擇回避。
“差點忘了一件事,”她聰明地轉移了話題,突然道:“你這兩天什么時候有空閑,我前幾日看了酒樓的賬目,有幾個意見想說給你聽聽。”
薛睿聞言,想想道:“今天我還有事,明日吧,你方便上午出來。還是下午出來?”
余舒道:“什么時候都行。”
薛睿疑問:“你不是要教紀星璇卜術嗎?”
說到紀星璇,余舒嘴角一勾,“她這兩天沒工夫學,不要緊。”
薛睿不明所以,但見她笑的奸詐,便知有鬼。好奇問道:“你又出了什么歪點子?”
林福他們擺了早點就退下了。前樓沒別的人。余舒不怕這里嘴雜,就笑著告訴他:
“也不是什么,銅錢卜不是需要三枚卜錢嗎,我讓她找去了...”
接著拉拉雜雜地將她教給紀星璇選取卜錢的法子講了。薛睿聽她講的頭頭是道,半信半疑地看著她,問:
“真要這么難選?”
“哈哈,當然是哄她的,你真信啊,”余舒失笑。搖著手中筷子。對他眨眼道:“其實啊。這三枚銅錢只要是人用過的,同一個年字的就行。我不過是給她找點事做,拖幾天時間罷了,順便欺負欺負她。”
“你啊你,”薛睿搖頭失笑,就知道她沒安好心,偏她這副坦率的樣子,又讓人討厭不起來。
兩人吃過飯,都沒在忘機樓久留,余舒讓薛睿把她送到紀家門口,剛一下車,余舒就被薛睿叫住:
“阿舒。”
“啊?”余舒轉身,湊到車門邊,便見薛睿手伸來,將一簇什么東西別在她發鬢上,她抬手摸摸,柔軟的觸感不似金銀,倒像是植物。
薛睿看著她被那一簇金黃的結香映亮的臉上露出迷惑,微微一笑,俊朗的眉宇一片霽然,“今日是初七人慶節,女子當戴花盛。”
余舒看他臉上笑容,恍惚了一瞬,輕輕摸了摸發鬢的花簇,心里有一些高興:
“謝謝大哥。”
薛睿點點頭,又看了她幾眼,才擺手道:“且去吧。”
初七,人慶日,顧名思義就是要慶祝人的誕生,這一天里要剪彩、貼金箔討喜慶,紀府門外換了一批新燈籠,進府的兩排樹上都掛著花繩,處處是五顏六色的。
紀家如今上下都知道府里來了一位姑娘,門房的一看余舒回來了,沒有攔她入內,而是跑去稟報管家,余舒沒事人一樣地摸回了她暫住的小院。
丫鬟桑兒不在院子里頭,房門沒鎖,余舒推門進去,先找金寶,昨兒她出門將它留在屋里,放了一盤點心一碟子水,就怕它出去亂跑。
真要是這小黃毛被貓狗咬死了,余小修肯定得跟她翻臉。
結果她很快就在床枕頭下面找到睡成一團的金寶,正想說夸它兩句,余光一瞟,瞧見枕頭下面多了一枚銅板,納悶這小賊如今不偷銀子改貪小錢了,誰道撿了那銅板一瞧,上面赫赫“兆慶通寶”四個官制,可不是前天紀星璇拿的幾個六十年的愿錢嗎!
余舒臉色古怪地坐在床邊上,看看金寶,看看手里的銅錢,想來想去最有可能是前天紀星璇落了這枚錢在她屋里,被金寶刁走,不然的話,還是這小賊跑到人家房里偷的不成?
啐,那就真成精了。
余舒隨手把這銅板塞進腰封里,把金寶拿一塊帕子墊住,小心不弄醒它塞進袖管里,走到臥房門口,又退回來,對著窗子下面那面銅鏡照了照,看清楚薛睿戴在她頭發上那一支花盛的樣子,不禁暗道一聲漂亮。
她叫不出這金黃一團好像小繡球的花朵名字,只知不是迎春不是梅朵,三五朵被固定在綠藤編織的發梳上,間或兩片翠葉,就成了一支鮮艷的花盛,生生把人都映的出色了幾分。
臭美地照了一會兒鏡子,余舒哼著小調出了臥房,到外面看一眼院角的老槐樹,本來是打算稍一碗雞血潑它,可是景塵囑托她不能見血光,只好再另想辦法。
余舒一出院門,就碰上了聞風找來的管家:“余姑娘,我們家大人找你過去說話。”
余舒是打算先去看看翠姨娘,再往趙慧家去找賀郎中抓方子,聽說紀懷山要見她,十分不愿意過去,但又不能不顧忌那老家伙面子,只好跟著管家走了。
還是她頭一回見紀家老爺子那間茶室,余舒站在下面,紀懷山端坐在太師椅上,獨自擺弄著眼前的一盤棋,一手還拿了本泛黃的棋譜。
余舒眼尖地看到那封皮露出來的一個半字,料想他看的不是什么棋譜,而是那用黑子白子卜測的棋靈經。
“太老爺。”
紀懷山頭也不抬問道:“你昨夜沒有回來?”
余舒見他明知故問,是說:“是沒回來,薛家小姐留我夜宿。”
紀懷山道:“你如今住在我府上,薛公子特別關照過,托付老夫好生待客。然而你一個姑娘家跑出去,若出了什么意外,有個三長兩短豈不是讓老夫難做,下次你要出門之前留個去向,讓人知道你去了哪里,聽見了嗎?”
余舒真不待見這老頭同她說話的調調,但昨日是她行事不妥,被他拿住說個兩句算是活該,就假笑道:
“您放心,我下次出門之前一定會記得交待。”
紀懷山這才抬頭看她,道:“若沒什么事,你最好是不要往外面跑,盡快地將六爻教會我孫女,隨你愛去哪里。”
余舒心道:本來我去哪兒你也管不著。
嘴上卻說:“太老爺不要心急,這干什么都得一步步地來,慢工才能出細活不是?我教紀小姐的,就是當初青錚道長教我的,您如果嫌慢,要不然我隔過去幾步,只撿要緊地讓她學?”
紀懷山明知道余舒在同他耍嘴皮子,卻不屑與一個小丫頭爭辯,冷冷瞧著她,道:
“該如何教就如何教,休要偷奸耍滑、濫竽充數。”
余舒一本正經道:“太老爺放心,我一定管好紀小姐,她要是敢偷奸耍滑、濫竽充數,我頭一個來告訴您,隨您是要打她還是罵她。”
紀懷山冷哼一聲,便讓管家帶余舒出去,是想眼不見心不煩。
余舒出了門,手指逗了逗睡醒了在她袖口探頭的金寶,心想這紀老頭最好是少找她,不然見一回她堵他一回,不會讓他好受了。
回趙慧家的路上,余舒先去了一趟大錢莊,將紀家給的兩千定頭的銀票給兌成活頭的,方便使用,又換了一小袋銀子,在街坊轉了幾家店鋪,給趙慧他們買了禮物。
初七街上的行人比前幾日加起來都多,男女老少多是手捧著花草,面帶著笑容,如沐春風,小販小商重新露了頭,余舒看到有用鮮花野草手工編織的花盛十分漂亮,就買了幾個。
提著一堆東西,在街角雇上一頂轎子,余舒回了趙慧家。
院門大開著,門前樹上垂了好長一串彩帶,余舒剛一進去,就看見沈媽和蕓豆踩著凳子在往窗上貼花紙,喊了她們一聲,蕓豆便驚喜地跳下凳子,跑去后頭的通知趙慧了:
“夫人、夫人,小公子,姑娘回來了!”
沈媽就要穩重多了,上來幫余舒拎著東西,跟著她一起去后院。
剛過了門洞,就有一道人影沖過來,大喊了一聲“姐姐”,挽住她手臂,余舒騰出手捏了捏余小修的臉蛋,再抬頭看到大肚子的趙慧被賀芳芝扶著從屋里走出來,一臉歡喜地看著她,不由心暖,又有幾分好笑。
算來她離家在外不過三天,怎么好像離開了三個月似的想念。
幾個人有說有笑地進了屋里,余舒坐在趙慧身邊,身旁立了余小修,她將買來的禮物一份份送出去,賀芳芝是一桿宣州兔毫,趙慧是一柄犀牛角梳,余小修是一包玉版紙,就連沈媽和蕓豆的份她都買了。
這手筆闊的趙慧吃驚不小,算下來二三十兩銀子都有,雖知她在外頭吃有供奉,并不懷疑這錢的來路,卻是不免輕責她幾句,說她浪費,余舒但笑不語,總覺得能讓眼前這幾個人開心了,她就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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