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皇莊,其實就是個大村子,位于兩座不太高的小山環抱之中。
那兩座山的山形別說雄奇飄逸,簡直半點仙氣也沒有,甚至都算不上好看,土土慫慫。不過,山上種了不少果樹,還有泉溪水道,山下有大片田地,只因為是冬天,又下了雪,到處是冰雪琉璃世界,看不太真切。
村子大,但村民卻不多,住的地方零零散散,鄰居間都隔很遠。樂飄飄的新家,就在村子最盡頭,拐過一個小小的山坳就是。進村后,她一路也沒見著幾個人,村子冷清得可以。也不知本來就人氣不足,還是下雪下的。
她的家是竹籬笆圍起來的一個院子,挺寬綽,還有口小小的水井。房子是土坯加石頭建成的,迎面一溜三間正房,兩側各一間小廂房放雜物,茅房在正屋后面。
房子面積倒不小,看起來雖然樣子丑,但很結實、很保暖。想想一路走過來看到的其他村民的茅草屋,她家根本就是豪宅,顯然三個師傅在村里是有點地位的。
可這里……是皇莊嗎?別說青磚大瓦房了,連個管事的也沒見著,更沒半點莊子樣兒,純粹的放羊狀態。
而那三間正房的中間,是客廳兼廚房兼飯廳兼書房,進門就是灶臺和水缸,里面一張黑乎乎的大桌子,大約吃飯、學習、聊天都在這兒。
進門后,三師傅直接把樂飄飄背到了右邊那間。她旁敲側擊的問了下,得知左邊那間是三個師傅住。和她這間一樣,全是一條大土炕占了半間屋子,就像中國北方的農村,炕上有炕柜炕桌什么的,地上除了洗漱用具和簡單的桌椅外,就沒別的了。
灶臺搭在右邊房間一側,燒火做飯的時候,順便就燒了熱炕。很快,屋里就不那么像冰窖了,有了熱乎氣兒。
“你是木系法術,應該你來燒火才是。”坐在炕頭兒上,樂飄飄聽到大師傅說,還吭哧吭哧的,好像在用力扇火。
“死德行,如果不是我,柴火會這么充足,這么好燒嗎?”二師傅嬌嗔道,“還是你能煮得好粥?你做的飯,豬都不吃,能喂飄飄嗎?”
“咱家哪有豬?就算整個莊子,連一只都沒有。”大師傅不岔地道,“再說了,要不是我這水系修行者在此,你用水不得去挑?我一個引水術,水缸永遠是滿的。”
天哪,這里皇莊嗎?樂飄飄再度疑問。連農村也不算吧?哪個村子不養些家畜家禽的!
“都少在那標榜自己了!”三師傅從屋里吼,“若不是我這土系大高手,你們連房子都沒的住。快點做飯燒炕,飄飄又餓又冷的,再生病怎么辦?”
外面立即噤聲,顯見他們三個人對這個公共女徒弟,而且以前還是個癡呆兒,很是寶貝。
因為大雪,天色昏暗,在刑場上時就是中午了,折騰到現在已近黃昏,但有雪映著光,卻并不黑暗。
很快,大師傅二師傅手腳麻利的燒熱了炕,一大瓦盆的棒子面粥也煮好,并端了進來。大師傅手里還拿著個缺角的小木碟,里面放了兩塊腌姜做為下粥菜。
樂飄飄餓得前胸貼后背,也顧不得在現代養成的良好衛生習慣,張著兩只骯臟的爪子,抱過粥盆,搶過咸菜,西里呼嚕吃得風卷殘云,連盆都舔了兩遍,干凈像像刷過。
身上暖和了,肚子里有了食物,立即精神十足。
“師傅們為什么不吃?”她“好心”地問。
“你吃的,是咱家三天的口糧。”大師傅咽了咽口水,無奈地說。
樂飄飄很內疚。
同時,對這個家的狀況更加感到憂慮。怎么窮成這樣啊!這種飲食標準,三師傅是怎么長成那么大塊頭的?快有一米九高,肩膀寬得像門板。
“那要不……麻煩二師傅再煮點?”她小心的建議。
“不成。”二師傅堅定的搖頭,“我們都是煉氣期大圓滿的修士,還不能辟谷,所以糧食是有定量的,今天超過太多,年就沒法兒過了。”
“二師傅您真是……賢惠又會持家……”樂飄飄簡直不知說什么好。
“這丫頭,靈智開后,眼光也不錯。”二師傅很欣慰,“不過,記得叫我師娘。”
“好吧,師娘。”
咕……
師傅四人正尷尬的大眼瞪小眼,三師傅的肚子叫了,是胃壁摩擦的可怕聲響,“算了,咱們去喝水吧。”他豪氣地左手一揮。
“這個我可以解決,水有的是。”大師傅得意洋洋地率先往外走。
“燒點熱水喝吧?順便洗洗……身上的風塵。”樂飄飄欠起身子,在后面叫道。
師傅們冒著生命危險救她,她還搶了人家的口糧,實在是有點過意不去,于是只能付出點廉價的關心。哪想到就這么一句有誠意但無實質的話,卻令三個師傅非常開心。
“飄飄真孝順。”三師傅說。
“多燒熱水沒關系,柴火有的是,水也方便。”二師傅說。
“等會兒我幫你擦擦背吧?”大師傅色迷迷地笑,然后被二師傅三師傅聯手架走。
過了片刻,三師傅端了大盆熱水給樂飄飄,又用土系法術封了門,這才回自個兒屋去。從這一點上來看,大師傅好色到經常占徒弟便宜的地步,所以三師傅早有防范。
樂飄飄咬牙離開熱炕,先從炕柜里找出一身灰色的粗布棉衣褲,放在炕頭上捂著,然后用熱水洗臉、洗頭、擦身、燙腳,換好衣服后,又找到面銅鏡出來,雖然模糊,但好歹觀察一下新身體……
個子不矮,據目測有一六五左右,很瘦很瘦,還好該鼓的地方還是膨脹了。五官看起來湊合,算漂亮,但扔在人堆里也不太顯眼,大概營養不好,頭發枯黃,皮膚蒼白,松答答的,沒什么光澤。
總之,需要好好保養,仗著年輕,只有十六歲,應該能變美一些。
可是這種生活條件……
真愁人,看起來要想過好日子,她還得努力想辦法并積極參與才行。而在此之前,必須要先了解這是個什么世界,師傅們是什么人,這個皇莊到底是什么皇莊。
這么想著,她重新上炕,圍上被子。才坐好,土墻消失了,洗削干凈,換了衣服的三位師傅煥然一新的出現。
瞬間,樂飄飄一口氣沒喘上來,差點就此憋死……她,仿佛到了美男的國度,被美男包圍著,死而無憾了。
大師傅,一身白袍,玉樹臨風,像是飽學的才子,清俊的眉眼之間,頗有些仙風道骨的味道,像是有點地位的那種人,有上位者的氣質,特別容易令女人心生向往和崇拜。
二師傅,風華絕代,雌雄莫辨,絕對妖孽。一頭長發過腰,似乎有點暗紅色。眼珠也有異色,長睫毛襯著一雙水潤大眼,那叫一個明眸善睞,那叫一個勾魂攝魄、男女通殺。
三師傅,高大威猛,英氣勃勃,身材健美,有如性感的野獸。下巴上留了點胡子,眼神就像烈火般燃燒。此時沒穿上衣,那漂亮的八塊腹肌,完美的胸肌和手臂,色女必撲啊。
色狼、神經病、暴力男,不過是三個二貨,居然長這么漂亮!這么漂亮!實在太逆天了!
“你們……”她有點不確定,此三人是那三人嗎?
“這丫頭,怎么把頭發也洗了?”瘦高美人蹭一下竄上床,拿出把梳子,“天色晚了,寒氣重,就不能等明天嗎?來,師娘給你梳順了,包塊包頭。”
沒錯,是二師傅。
“身上擦干了嗎?不然容易風寒,要不,我幫你?”白袍男一笑,要多猥瑣,就有多猥瑣。
沒錯,是大師傅。
猛男一提溜大師傅的衣領,“想被打得像豬頭嗎?你再調笑試試?”
沒錯,是三師傅。
簡簡單單幾句話,樂飄飄有如從云端跌入凡塵。眼睛是會騙人的,這三個帥得人神共憤的男人,確實是她的三個二貨師傅。
垂頭,反差實在太大了吧?就這姿色,在法場上幸好渾身泥水,掩蓋了真面目,不然會引起圍觀的。
“飄飄,怎么不說話?”二師傅柔聲問。
“那還用說,一定是為我的美色所傾倒。”大師傅啪的取出折扇,打開,輕搖。
果然有病,大冬天,還下著雪,還要扇扇子。
樂飄飄很崩潰,那邊三師傅已經拎了大師傅要打,二師傅舍身而出,要替“相公”承受。
“怎么了?你個野人永遠不明白,咱們村,我最帥!”大師傅不畏強權地嚷嚷。
一時之間,三位師傅團團轉,怎么一個亂字能形容的。
“我頭疼,可不可以先睡?”樂飄飄大叫道。
不大聲不行,蓋不過三個大男人的吵鬧聲。而且,她真的很頭疼。或許,她的魂魄穿越了千萬年,又在一個凍死的女嬰身上沉睡了十六年,但于她而言,不過是一瞬。在今天短短的一個白天里,她接受了太多信息,必須消化一下。
說來也怪,三位師傅本來吵翻天的,但樂飄飄不過提出小小要求,他們就立即停止無聊的爭斗,輪流囑咐她好好歇著,轉身離開了。他們就住在對面,大約怕吵了她,也沒再爭論。
所以有一件事樂飄飄是肯定的,三位師傅都很疼愛她。
這,是她重生后的第一次幸運。
外面,寒風呼嘯。屋里火炕上,暖意融融。胃里雖然裝的是流質食品,但也飽脹著。
樂飄飄又累又不安,很快進入夢鄉。
但她睡得極不安穩,夢里三個美男師傅不斷出現,做出種種古怪行為。可最后出現的,卻是那個紫發金瞳的獨目美男。他的半邊臉不知被什么毀了,但另半邊臉卻完美英俊,似乎三個師傅也有所不及。
他坐在輪椅上,對她笑。還伸出手,說了兩個字。只可惜太模糊了,她聽不清。
然而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原來最溫柔的溫柔,是會讓人想落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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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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