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打瞌睡的蟲
顧念把剩下的規則看完,繼續有了新問題,“我能帶使女么?”
“今年出師的六個弟子,我們留了三個自用,再加上去年出師的幾位師兄,還有學堂的師弟們,這么多人一起負責打雜打下手,你何必再帶人,還是女子,到時那里全是男人,你的使女恐怕不方便。”
“可我習慣她了,她我的工作習慣,臨時換別人,好麻煩的。”
宋亦柏執扇在手心里敲了幾下,“我給你打下手,行不行?”
顧念干咽了一口唾沫,趕忙推辭,“宋,這好意思?”
“因為我也是新出師的大夫,我只是全權負責和安堂的比武名單,等大比武開始,我一樣要給師兄們打雜幫忙,你怕別人幫倒忙,那我幫你好了。你總沒話說了吧?無不少字”
“我怕惹人非議。”
“非議?你不許再找借口,使女不準帶。”宋亦柏一扇子大力地敲在手心里,一錘定音,不準再議。
顧念撇撇嘴角,“好吧,就這么說了吧,大比武具體哪天?我好把消息散出去了。”
“比武日期是七月初八到十八日,你吃了早飯就帶上家伙什到我們總號,晚上吃過晚飯才能回家。”
“哦,那沒輪到我的時候,我能干?跟人聊天?還是觀摩別人的治療過程?”
“只要你呆在總號里,能隨叫隨到,閑暇隨便你干嘛,在寮屋里睡覺都由你。”
“那要是有人找我聊天辦?陌生人見面三步曲。先查戶口祖宗十八代。”
“怕甚。你這黑醫身份就這時候好使。你只要說你是煙花巷的黑醫,我,那些人只會跟你打聽風流事,不會問你師承來歷家中人丁。”
“咦?甚好甚好,等會兒得了空,我要跟前面媽媽們說一聲,讓她們都預備好迎接新客人。”
宋亦柏不由得露出微笑,“你到是可以跟他們說說各家特色,他們一定很感興趣。”
“正有此意,最好讓他們把大量精力花在花姑娘身上。我的勝算就提高了。”
宋亦柏覺得這個白日夢有些太美了,但他沒有反駁顧念,隨他去了。并且不久他就走了。
顧念還真跟前面各家妓院的下人打聽他們樓里目前最好的姑娘,人家自然好奇顧大夫干嘛打聽這個,如此就得知了顧念要參加大比武的事。兩年一次的醫家盛會,今年在三江城辦,下一次就去別地兒了。
消息就這么傳了出去。城里的同行們聽說后,紛紛暗地里跑來打聽顧念是何許人也,和安堂里也開始有了不同意見,多數人認為他們一向實力強勁。何必從煙花巷找外援,就算要找。難道就沒有別的更好選擇?
宋亦柏請來了玉府街分號的掌柜,在總號向大家做了一些解釋,質疑聲這才下去了一些,但懷疑的種子仍然存在,他們都在等著看顧念到時的表現,唯有玉府街分號出的人手比較看好顧念。
大家都在為七月份的大比武做著緊張的準備,顧念也沒閑著,她找了木匠訂制了四個碩大的工具箱,雙開門,打開來里面是大大小小的各種抽屜。分別放置她的各種手術器械和其它用品。做好之后,木料本身的重量,讓人單手都提不起來。只能用擔子挑著走。為此顧念還早早地訂了車,好來回接送。
參加大比武是大事。啞姑正劃算著買幾匹好些的料子給顧念做幾件新衣,包寄桃就已經帶著好緞好紗上門來了,這讓啞姑當場吃了醋。
包寄桃看得有趣,也扭捏上了,故意拿啞姑逗樂,追著顧念要給她量身裁衣。顧念左躲右閃,軟話說了一籮筐,好不容易才把包老板給哄走了。
啞姑開心了,抱著料子,回屋做針黹去了。
消停了幾天,顧念上門出診,等她完事后,卻見到東廂房當心間里坐著的客人,讓她下意識地就要躲。
東廂廳里跟啞姑和唐嫂子挨著坐一塊的,正是好久沒見面的萬寶寶。
顧念想當沒看見,但這么個大活人走院子里過,三個可都看見她了,啞姑和唐嫂子都趕緊迎了出去。唐嫂子把顧念往屋里領,說是跟萬寶寶要了一些最新的繡花樣子,讓他來挑一挑。啞姑則接過藥箱,送回診室去。
顧念嘴里念著小姑奶奶,行禮唱喏,萬寶寶也起身回了萬福,等啞姑從廚房給顧念拿來一盞冰糖梅汁,四人這才一起坐了,就著剛才的話題,把粗選出來的花樣子擺在顧念眼前,挑他中意的,好繡在衣服上。
女子們挑出來的都是最尋常的男子便服花樣,簡單的幾何紋,稍復雜一些的比如花枝團紋的都沒挑,想著還是別讓他們顧大夫太顯眼,到底是不入流的黑醫,不敢和那些正經大夫一樣,在各種事物上出風頭。
顧念一眼就相中了代表好運的萬字紋,吉祥又如意。隨后女子們又開始挑絲線,萬寶寶的意見是,不如素雅到底,用跟衣料顏色相近的絲線,繡的時候雖費些眼力,但出來的效果極好,佛靠金裝,人靠衣裝,這樣一弄,低調不張揚,但料子和做工好,又是給和安堂面子。
憶起以前曾經被宋亦柏挑剔過服裝,顧念覺得萬寶寶的這個建議非常的好,爽快地點頭應下。
接下來就沒顧念的事了,三女一起轉去啞姑臥室,擺弄她正在做的針黹,顧念一人坐在外面喝她的梅汁,隔著房門偷看萬寶寶,這幾個月沒見,她那氣勢洶洶的戾氣散了很多,氣質變得沉靜淡然了,頗讓熟悉她的人有眼前一亮之感。
喝完了甜汁,還沒她的事,顧念就回屋歇著去了。
五月飛速,六月也按部就班。暴雨加洪水,跟去年一樣,一天忙過一天,幸好藥品儲備充足,倒是沒有重復上年那樣的狼狽。
錢滿貫和董之瀚分別來過一次,錢滿貫來給顧念打氣,董之瀚則跟顧念聊了一些往年大比武的情況,作為宋亦柏的好友,就算是在外地舉辦,他也曾同去看過熱鬧。
從董之瀚那里。顧念了幾家和安堂的強勁對手,都是在他們當地數一數二的大醫館,這次,人家也是抱著多拿優勝的信念的。
和安堂玉府街分號也派了人給顧念送表,初八到十八號。整整十天,從第一天起,顧念就要從早到晚呆在和安堂總號。跟大家在一塊,哪也不能去,至多可以去大門外的街上來回溜達,可絕對不能走出視線范圍。
顧念算了算。幸好那時她的生理期已經結束,不用擔心泄露身份。
受傷的衙役們治療。偶爾也會跟顧念聊起這事,六月底七月初,外地的醫館代表就會陸續到達,為了確保眾人安全和大比武的順利進行,衙門里也是高度戒備緊張,做好了各種應對突然情況的準備工作。
顧念一面贊嘆大家都辛苦了,一面拿好藥往病人身上抹,治療完了,還塞給人家幾包藥,讓帶用。
進入七月。立秋后,衣帶河的防洪警戒撤了,那時城里的參賽隊伍已經來了很多了。東道主安排接待的客棧住了十之七八,路途最遠的幾家代表也已到了城外近郊。
猜都猜得到。全郡同行大聚會,各種應酬事少不了,但沒人找,顧念也就樂得裝憨,直到她收到了第一封和安堂的請帖,讓她在初七傍晚去府前大街的會仙酒樓參加一個宴席。
于是,初七那天的午時,顧念就收了醫幡,打了烊。
吃過午飯后,沐浴更衣,理了發,薰了香,換上清爽的白玉石色的纻紗褶子,新褲子新鞋襪新帽子,褲腰帶上系著一個驅蚊藥囊,手里拿把扇子,袖子里藏了幾百錢,看看差不多了,先喝下一碗解酒藥,懷揣請帖,到街上找了個藍蓬小車,一徑往會仙酒樓去了。
會仙酒樓張燈結彩,和安堂大手筆,包下了整個酒樓宴請同行,顧念趕到時,酒樓門前的大街上,車水馬龍,她的馬車居然無法到門口停車,只好離得遠遠地停下,顧念付了車錢,又加了一些酒錢,跟車夫約了個地方見面,回頭再送她回家。
然后,她步行走進車流,左突右閃地來到了酒樓門口,經過門外迎客的掌柜,手持請帖走進店堂。
尚未看清一樓坐了多少人,一個提著茶壺的店小二飛快地奔上前來,問過身份,仰頭沖樓上喊了一聲“樓上一位,和安堂”,然后將顧念引到了樓梯處。
顧念先抹平了衣服,扶正了帽子,整理了一下儀容,才拾級而上,到二樓,見到一位小二滿面笑容地在等著,見客人上來,小二道了晚安,一面打著手勢,一面沖人聲鼎沸的人群喊“和安堂一位。”
會仙酒樓地方寬暢,整個二樓是天井式結構,中間空心,可以看到樓下。桌子環繞四周,放眼望去,粗略一數,起碼開了十余桌,碩大的圓桌面。
都坐了人,有的人多些,有的人少些。桌子與桌子之間的空檔挺大,又是交叉擺放,使得行走路線是個S形,不妨礙走路,但這會兒很多人都站著來回應酬寒暄,堵了路。
而除了宋亦柏,和安堂的其他人,顧念一個都不認識。偏偏現在這人堆里,沒看到少東家的身影。
但是,主人家的桌位在哪,還是很顯眼的。
顧念穿過桌子,一面跟經過的所有人抱拳唱喏,一邊往主人的上位走去。
一路拜了幾桌人,顧念聽到有人叫的名字,猛然間,第一次覺得,這個聲音真是天籟之音。
轉過身,抬起臉,看到穿過人群,招著手,向走來的宋亦柏,在顧念看來,這位高富帥絕對是拯救她于此刻水火的天使。
“你才來?”宋亦柏在顧念面前站定,第一句話。
顧念微愣,臉上羞赧,“我遲到了?”
“那倒沒有,我以為你會更早一點到,我們的人都到齊,就差你了。”
“路上難走,我的車根本沒法靠近,我走了一段路。”
“難怪。吧,給你介紹幾位長輩。”宋亦柏側身讓顧念與并肩,上下打量了幾眼,“你今天這身衣裳不。”
顧念小得意地扯了扯衣袖,微仰起臉看著宋亦柏的下巴,“不給和安堂丟臉吧?無不少字”
宋亦柏微低頭沖顧念笑笑,沒,只示意人跟上,二人從人群擠回前面主位。
前面主位中的主位,自然是和安堂當家人和主客們的桌子,這會兒主賓都已經寒暄完畢,各自招呼,或者歇息的。
宋亦柏直接把顧念推到了他們和安堂大東家宋心鴻面前。
“爹,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顧念。”
顧念趕忙低頭行禮,恭恭敬敬,不卑不亢。
坐著休息的宋心鴻放下茶盞,回禮,他眼里一閃而過的驚訝,被他全部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顧大夫,久聞大名,今日方才一見。”
“不敢不敢,都是宋謬獎。晚輩未及早拜見宋大夫,是晚輩的失禮,慚愧難當,還請宋大夫原諒則個。”
“倒也無妨,這段日子,聽說顧大夫辛苦了,接下來的十天里,我們有足夠的互相了解。”
“晚輩一定竭盡所能。”
“好,我就拭目以待。”宋心鴻對點點頭,“亦柏,帶顧大夫見見別的長輩,我到樓下招呼一下客人。”
顧念跟著宋亦柏依次見過了宋二大夫和三大夫,又拜見了醫學堂的們,最后見過了總號和分號的掌柜及首席大夫,這么一圈轉下來,參賽主力算是見過一半了,剩下一半是年輕大夫,就沒有帶著一一做介紹了。
但讓顧念印象最深的,還是玉府街分號的掌柜和大夫,相比跟其他人都是說些場面話,跟這二位顯然比較有話聊。
宋亦柏就把顧念分到了玉府街分號這一桌,同桌的都是分號里的大夫和藥師。像和安堂這樣的大醫館,醫科門類分得很細的,大夫們各有專長,自然人數也多。
眼尖腿勤的店小二,看到顧念坐下了,立刻送上茶盞。
看到茶杯,越發覺得口渴,先跟同桌的其他人全部問候了一圈,再舉杯請茶,一氣兒灌下半盞去。
顧念的來歷,和安堂的人都已經知曉清楚了,除了玉府街的同仁比較了解顧念本事外,其他人是真看不上顧念的出身,偏偏卻是宋大親自找來的,所以一時也發作不得,憋著口氣,要好好看她的表現。
顧念情知今晚這頓飯逃不了被人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視線的掃描,早有心理準備,對前后左右的隔壁桌射的各種意義不明的視線,視若無睹,只與同桌人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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