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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港.百年傅店.夜二十間廂房都點著油燈,有幾間房里的客人聚賭,有的在喝酒說話,還有幾個坐在院中閑聊,而在獨門院前,松前右門衛扶著長刀守衛著。
房中,王存業躺在床上,一道紅光浮現,卻見著赤光三尺,望了下,頓時笑了笑,飛了出去,轉眼就不見人。
陰神飛遁速度遠超于肉身,就算是地仙也無法駕御時相提并論,也許只有神仙境界才可。
只是半小時,陰神就游過千里,抵達了弘明郡。
忻水深深,不能阻隔陰神。
道經有言:履踐天光,呼吸育清,出玄入牝,若亡若存,入水不溺,入火不焚王存業陰神穿入水中,正是入水不溺,前面不斷開闊,一座水晶宮殿在眼前,隱隱有著種種禁制。
不過由于白素素的神位經過煉化,因此對王存業卻是無效,一轉眼就入得里面,就到了殿中。
白素素自座位上站起:“哥哥,你怎么回來了,還已經成就了陰神!”
王存業上前幾步,說著:“剛從扶桑回來!”
感受著她半金半赤的神力,不由嘆息,只要有著足夠的信力愿力,神道的速度真遠非仙道能及,眼前白素素的力量,卻是自己陰神數倍。
白素素微微一怔,揮手讓臣子下去,帶著幾分訝色和喜色:“本想還需數年,不想這樣快。”
尋仙路多坎坷,古仙一走十幾年都是尋常,和王存業這樣一年就回卻是少見。
王存業見白素素歡喜感慨,又見得殿里無人,微微一笑:“不要感嘆了,我肉身還在千里外,夜中陰神出游來見你,卻是有些事。”
“還請哥哥吩咐!”白素素聽著。立刻應著。
王存業當下就把事情一一說了,說到最后冷笑:“尋仙之路,本是磨礪心性和法力,將雜質消除。成就琉璃陰身,第二就是為道門建些功勛。”
“我不但成就琉璃陰身,還渡過風刀之劫,成就夜游陰神,離遍知真人只有一步,在修行上無人可以挑剔。”說到這里,王存業還是有些得意。進步之速,自己怕是超出許多人想象了。
遍知真人卻是渡過陽光的火海之劫,能日游的鬼仙大成的稱號,取的就是“能知一切事”的意思,話說王存業想過,要是在地球上有人能成就這個,那任何國家機密,軍事調動。商業策劃,金融動向都在白日神游之下無所不知,還要傳什么教。直接統一地球就是了。
哪怕是在現代世界,能知“一切事”的人有多可怕,都能想象出,哪怕手無搏雞之力,當上地球王雖未必,可手握千億,個人一怒,眾國戒懼,只是隨手的事,哪還需要一絲一毫異能?
但地球上卻偏偏沒有。王存業現在想起,卻是非常詫異,只能認為地球并無一人能達到在物質世界神游的遍知之主。
可惜的是活人時只是普通大學生,死去百年在冥土,又不知底細,這個問題就無法解答了。
這思想一閃而過。王存業又冷笑說著:“怕的就是有人還要在功勛甚至立場上尋著發難,我卻要未雨綢繆。”
“你聯系著,把我的事宣傳出去,孤舟遠去扶桑,一劍斬殺叛道,伐山破廟建立功勛,這些事,都要大力宣出去。”
“我一回中土,怕是立刻會被發覺,二千里河道回到這里,還要著半個月,你要在我抵達前,就使人人都知道。”
“到時回來,就顛倒不得,否認不得。”
“哥哥真是妙算!”白素素聽著,心中頓時了然,嘆著,這有些逼宮的嫌疑,可是對著沒有根基的王存業來說,這是最好的方法。
要是孤身回去,不作打算,生死禍福就全操于人手,說你是就是,說你不是就不是,說你是叛徒就是叛徒——怕是被斬殺都無人知曉!
見著關鍵的事都交代完了,王存業長呼一口氣,說著:“陰神出游有風險,我這就回去了!”
“恭送哥哥!”白素素行禮,陰神出游,隱患很大,只見前面一晃,轉眼間空空曠曠,卻哪里還有王存業的陰神?
白素素默默無言,轉眼之間,卻同是一閃。
月光灑下江面,云崖縣城聳立,這城墻經過幾代加固,在夜中甚是巍峨,城門緊閉,兩個士兵把守在城墻上。
城中寂靜,只有少數人家還亮著燈火,這其中就包括縣衙。
縣衙公堂,范世榮伏在案上,批改著卷宗,尹尚接過批示整理,夜已深,范世榮不由打個呵欠,喝了口濃茶,繼續批改。
眼睛實在酸澀,不由靠在椅子上,閉眼沉思休息片刻,卻嘆著:“現在才知為事之難。”
“縣君何出此言?”尹尚問著:“莫非倦了?”
范世榮微微苦笑:“卻不是這個累。”
說著起身踱著步,說:“我當縣君一年半了,本想革新作點事,卻到現在一事無成,哎!”
尹尚微微一笑,說著:“縣君到此,興修水利,植桑二十頃,禁商人短秤,令巡檢捕私毋擾民,勤政愛民,縣內清平,此世人共知,贊縣君為賢官,還有何憾之有呢?”
范世榮嘆著:“此是小道也!”
說到這里,不勝凄楚,甚至帶著一絲淚光來。
尹尚一怔,卻有所悟,只望了上去,只見這人頂上,赤氣彌漫,白蛇隱隱,不過也就是這樣罷了。
頓時就理解了他幾分心態,受著“縣”的局限,再勤奮也不過這個格局,而郡里的父親和大哥,現在卻站住腳跟,隱隱在上了,這卻是無處安慰,只得不語。
范世榮苦笑,不再語言,讓尹尚整頓著,自己取出一份隨便翻看著,漸漸就靠著桌子。
蠟燭照亮著房間。尹尚完成了整頓,起身一看,卻見著范世榮依著桌子睡著了,頓時心中一熱。正要上前扶著。
突見著范世榮坐起,大聲叫著:“快快!”
說著一骨碌坐起身來,頓時嚇了尹尚一跳:“縣君!”
范世榮定了好一會,才醒過來,見著還是在縣衙內,不由自失一笑,說著:“沒什么。只是被魘住了……”
再定了定神,緩聲說著:“夜了,你下去休息吧!”
尹尚沉默,片刻說著:“是!”
說著起身,辭了出去,見著遠去,范世榮表情陰晴不定,最后轉身命令:“你去把桑笠喚來。”
“是!”立刻有人應著出去。
話說這時桑笠正回來。就要脫了官服,這時桑笠不但轉正了捕長,還當上了巡檢。這可是正九品官位!
這一身九品官服,就和“吏”區別開了。
就在這時,一人突傳報:“大人,縣君大人喚你。”
桑笠心里一跳,連忙停止脫衣,穩著步子進來,見著是熟悉的縣衙親兵,頓時就不語言,跟著出去。
到了里面,見著了范世榮。范世榮說著:“我有些事交給你辦了。”
桑笠早站直了身,正顏說:“是,還請縣君吩咐。”
卻是問都不問什么事,對桑笠來說,他受到提拔再造大恩,只能跟著范世榮了。無論事都會去干。
桑笠更是干熟了捕門,更沒有打探的心思,上位者都有些事是不能讓人知道。
見桑笠這個態度,范世榮淡淡一笑,也不浪費話,直接出言說著:“你是巡檢,掌著全縣捕快,管著黑白兩道,你散播王存業自扶桑歸來,斬殺兩個惡神,傳播道法,還殺得一個叛賊道士的消息,不但是縣里,還是郡里!”
桑笠聞言不由一怔,他萬萬想不到,深夜被召,卻是這種事,當下只得應著:“是!”
“下去吧!”范世榮有些疲倦的擺了擺手。
街道上,行人碌碌,小販在叫賣,熱騰騰花糕,大紅棗子,一處酒館更是熱鬧,小二遠遠見得一人進來,就跑了過來躬身說著:“這位要來點什么?”
“有著看店菜,就上,再來一壺花雕。”這人坐在座位上吩咐著。
“好,客官稍等!”小二見這種金主,頓喜上眉俏,連忙退下去,不過片刻,一碗花肘子端了上來,上面醬香濃郁,讓人食欲大動,這人見著點頭:“這個肘子燒的不錯。”
“那是!這是店里的招牌,做了十多年,火候早到了。”小二出言說著,又端上來幾樣菜,都是色味俱全。
酒館有一個小臺,一個說書人滔滔不絕:“……且說王存業到了扶桑,一路東行,傳播道法,教化蠻夷,這是古圣賢之道。”
下面幾個人聽了,頓時拍腿大喊:“這文縐縐真不痛快!”
頓時有人大笑:“你這個漢子,哪知教化蠻夷的功績!”
這人聽了冷冷哼了一聲,就要起身走,卻聽得說書人說著:“莫道王存業只是教化,卻也有道門威嚴,在扶桑卻殺了兩個妖魔,有一個道門叛賊,也死在了劍下!”
“什么!還能殺得妖魔?這道人真有神通不成?”下面諸人聽見這言,頓時紛紛叫喊。
說書人見此,立刻停了下來,吶吶不言,任由下面諸人開罵。
總算有機靈,扔了塊碎銀過去,說書人這才拿起銀子,又說著:“話說這扶桑妖魔,高三丈,每日吃得三個小孩……”
這情況在郡里多個茶館酒店都有,煽風點火,傳播謠言,這種事對掌握了縣里巡檢的人來說,簡直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桑笠只是發出命令,又給了幾個說書人銀子。
數日后,這種事就和野火一樣傳的滿郡都是,大街小巷都是談論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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