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練劍還是煉心
沐沉允的一刀挨得很重,傷可見骨。
修羅斷刀本身是用了許多蘊含毒素的妖獸鮮血百般淬煉,能夠阻止凝血,再加上他要飛快的逃離,所以他流了許多血,身體十分虛弱。
十三具天重鎧,足以震動整個龍蛇邊軍,沒有誰能壓得下去。
但是沐沉允卻是沒有潛逃,他甚至像任何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回到了東林行省省城天吉衛的si宅之中,只是稱病等著。
因為他是皇帝的人,所知道的路子,也全部都是皇帝知道的路子,所以天下之大,他根本沒有地方可去,生死唯有等待皇帝的旨意。
他甚至沒有去打聽是誰壞了自己不,壞了中州皇城之中龍椅上的那人的好事。
這種等待的滋味絕不好受,尤其是對于一個身份極尊,而且力修為已經到了國士中階的修行者而言,便更不好受。
mén前冷落鞍馬稀。
夏日炎炎,他的這座si宅之外,卻似乎不僅連人聲,就連夏蟬聲都消失了,說不出的蕭冷。
雖然似乎周圍都沒有人,但他知道他這座si宅早已經被許多隱匿在暗處的不出聲的人圍了起來,那些人,同樣也在等著上面,等著中州皇城的旨意。
雖然沒有人聲,但他知道現在外面,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他是個下面沒有的人。
所幸他并沒有等待很久。
一名滿頭銀發,沒有一絲雜sáo都是雪白,然而他的臉上卻是偏偏沒有一絲的皺紋,如同白yù般潤澤。
沐沉允死氣沉沉的臉上出現了震動的神sè,他想不到來的竟然是這人,只是在看到這人滿頭銀發的瞬間,他便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站了起來,不顧背上的傷勢,朝著這人躬身行禮:“倪師叔!”
云秦并非所有的修行者都來自學院,也并非所有的學院都和青鸞學院一樣,分成各系,傳授者都稱講師或教授。
云秦的皇宮之中,一直都有負責鎮守皇宮,并幫助皇帝培養修行者的供奉存在。
倪鶴年微微頷首,算是回禮。
沐沉允深吸了一口氣,道:“師叔請坐。”
“不必多禮。”倪鶴年淡然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只是正好在東林行省,奉皇命來一趟,馬上就要啟程離開。”
沐沉允咬了咬牙,尖聲道:“圣上準備如何處置我?”
“他念你功勞,給你一個機會,暫且停職軟禁待查。”
倪鶴年面無表情的看著沐沉允,說了這一句,看著沐沉允臉上的狂喜,卻是又道:“你伸出手來。”
沐沉允微微一怔,有些猶豫的伸出了右手。
倪鶴年的手也伸了出來,在沐沉允的右手上按了一按。
一股恐怖的氣息瞬間充斥這間死氣沉沉的房間,所有的mén窗瞬間震得粉碎,片片飛灑出去。
沐沉允腳下的青磚全部碎裂,身體往后猛的一挫,張了張口,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了出來,他背上縫合傷口的羊腸線也全部震裂了,整個背部瞬間被鮮血染紅。
在這名王庭大供奉光潔如yù的手伸出來之時,他已直覺感到了危險,但是竟然根本避不開對方這看似緩慢的一按。
而此刻這一口血噴出來,背上傷口再次裂開,他卻是十分清楚對方并不是想殺他。因為以自己現在的傷勢和對方的修為,若是想要殺他的話,他現在便已經死了,而不只是五臟震傷,背上傷口再次大量失血這么簡單。
倪鶴年收回了手,云淡風輕,完全看不出方才一按那似乎納風暴于屋內,一息震碎所有mén窗的恐怖。
“這也是圣上的意思。”看著吐血的沐沉允,倪鶴年平靜的說道,“他讓你幫他做事,但是沒有讓你做其他大逆云秦律法之事。而且究其原因,是你用人不查,才導致此敗。”
沐沉允身體晃了晃,卻是硬生生yin戾的站住了,盡量調勻著自己的呼吸,點了點頭,寒聲道:“那偷襲我的是些什么人皇上準備怎么處置他們?”
“便是查出銀鉤坊一案的林夕。”倪鶴年面無表情的看著沐沉允,冷漠的說道:“至于他你不要想著你現在暫且xìng命無憂,便想要動他。圣上和長公主對于他也已經有了決斷,同樣,圣上也會給他一個選擇的機會。”
“林夕?”
沐沉允的臉瞬間就變成了鐵青sè,他再也無法控制住體內某些瘋狂的情緒,他的臉sè變得徹底的猙獰起來,“為什么!為什么像他這樣的小人物,竟然連圣上和長公主都”
“對于圣上而言,即便他的天資和出身再好,也的確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倪鶴年看著他道:“但最為關鍵的,他原本算是長公主的mén生。而且以他這樣的身份和修為,都能壞了這樣的事情。若是這樣的人物成長起來,又為圣上所用,豈不更加危險?”
“你要知道。”倪鶴年看著臉sè依舊猙獰的沐沉允又冷淡的補充了一句,“就坐在重重帷幕之后,掌管著律政司的司徒,都因為他的表現而注意到了他,恐怕都會栽培扶持他。而且他原本和宇化家有些關系。這樣的人物現在再小,又豈容小視?”
燕來鎮上也蟬鳴陣陣。
林夕沿著青石板路進了一間別院,輕輕的咳嗽了一聲。
別院廂房的房mén打開,身穿普通fù人素裝的陳妃蓉了出來,對著林夕也是咳嗽了一聲,道:“有什么事要我做么?”
林夕微微一笑,道:“我想你陪我修行,練劍。”
“練劍?”陳妃蓉也是笑了笑,道:“你想和我對戰?”
林夕點了點頭:“你主修的兵刃是劍,我主修的兵刃也是劍,而且你是雙手劍,和你對戰我應該能學到不少東西。”
陳妃蓉看了林夕一眼,抿嘴道:“只是練劍?”
林夕問道:“怎么,沒有興趣?”
陳妃蓉搖了搖頭,笑了笑:“這不是興趣不興趣的問題,既然我是你的mén客,你要我做什么,我自然會做。不僅是練劍,你讓我做些別的,我也不會拒絕的。”
林夕認真的看著她,道:“只要練劍。”
陳妃蓉噗的一聲笑了,笑得很真心,“你的確很有趣。”
林夕也笑了笑,道:“你也很有趣。”
“你很聰明。”陳妃蓉又認真了起來:“既然連劉伯都覺得我跟著你另有理由,你不可能看不出,為什么不問我?”
林夕蹙著眉頭看著她:“每個人總有些秘密的。”
“只是這么簡單?”陳妃蓉看著林夕,想笑,不知道為什么卻是笑不出來。
林夕苦惱的看著她道:“大姐我只是想要練劍而已。”
“去哪里?”
陳妃蓉安靜了下來,看著林夕,道:“我回房拿我的劍。”
林夕道:“張二爺他們在燕來鎮有間大宅子,里面有演武廳。張二爺是我在這邊的一個朋友,他也是名修行者。”
陳妃蓉轉身回屋里,嘴里卻是依舊有些驚訝的出聲:“這種小地方也有民間修行者?”
林夕撇了撇嘴:“千倉dòng還不是個小地方?”
陳妃蓉轉過頭,認真的道:“那不一樣,那是很多修行者都會去交易的地方。有些人為了成為修行者,都會去那里試試運氣。”
林夕和陳妃蓉站在了鋪著厚石條的演武廳中。
臉sén窗,然后在角落的一張紫檀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演武廳空空dàngdàng,沒有放置任何的東西。
陳妃蓉和林夕對面而立,看著身穿青衫,提著晨曦長劍的林夕,問道:“你真不要穿些甲衣?”
“不穿甲衣更是貼近真實的危險,這樣應該反而更有助于修行。”林夕對著陳妃蓉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在修行而言,真是有些變態。”
陳妃蓉搖頭說了一句,錚的一聲,一道流星般的白光卻是已經朝著林夕的胸口奔襲而去。
她這一劍,拔劍之勢比不上林夕的青鸞出劍式,但是刺出之時,卻是配合著整個人的縱躍,整個人好像一根箭矢飚出,加速這一刺。
這和青鸞出劍式力從腳下起,將全身之力凝成一股刺出截然不同。
在出劍刺殺的力量上無法和青鸞出劍式相比,但是速度卻是反而更為迅疾。
林夕只覺胸口一寒,根本來不及身影躲閃,只能手中長劍往上一格,“當”的一聲,身體一震之間,紫sáo都炸了起來,一股熱流從丹田處涌起,他的身體瞬間以無比別扭的姿勢往后仰,一腳卻是也猛的朝著陳妃蓉的下巴踢去。
“啪”的一聲,陳妃蓉的右手劍柄敲中了他的腳心。
林夕頓時整條腿一麻,整個身體往后翻了出去,在地上連連翻滾。
陳妃蓉沒有繼續追擊,提劍看著林夕微微一笑,“你是要練劍還是練習翻跟斗啊。”
林夕單手在地上一按,飛身彈起,穩穩站定,認真的道:“都是修行。”
陳妃蓉從林夕的眼睛里讀出了他的意思,收斂了笑意,認真的道:“你是想磨礪低階修行者擊殺高階修行者的能力但不僅是力量和速度,ròu身承受能力,也是低階修行者難愈逾越的一條坎。”陳妃蓉看了一眼林夕纏著布條的虎口,接著說道:“同樣的力量沖擊,他的手安然無恙,但你的虎口卻會震裂,握不住劍。所以低階修行者想要戰勝高階修行者,幾乎不可能。”
“幾乎不可能,便代表著還是有可能。”林夕看著她道:“而且很多時候低階修行者都難以避免的會遇到高階修行者。”
陳妃蓉點了點頭,神情漸肅:“是有可能,虎口震裂了,但是你的手指骨頭都沒有斷,還是能夠抓得住手中長劍的抓不住,只是因為痛苦,因為的直覺自我保護。”
林夕也神情漸肅,但沒有出聲,只是聽著。
“有些人哪怕指骨斷了數根,也能牢牢的抓住手中的兵刃。”陳妃蓉看著林夕,接著說了下去,“這便是意志,當一個人的意志力足夠強時,便能承受住ròu身的這種痛苦和的恐懼。龍蛇邊軍之中有些并非修行者的軍人都有殺死修行者的例子,靠的就是這種忘卻痛苦的強大意志。”
林夕點了點頭,認真的道:“謝謝我聽懂了。”
陳妃蓉沒有笑,也是接著嚴肅的說道:“但在實力相差實在比較大的情況下,低階修行者想要殺死高階修行者,除了這種強大的意志之外,恐怕還要靠鮮血了。”
林夕點頭嘆氣:“人在江湖飄,沒辦法還是要挨刀,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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