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紅姐,這是省商業廳發下來的文件,是關于商業系統改革的綱領文件,只發到我這一級,我借給你,你舀回看一看,就明白以后該怎么工作了。”

張麗紅低聲說道:“你說得倒輕巧,我從來沒當過干部呢。”

“呵呵,你在縣中是教研室主任,那也是干部嘛。”向天亮壞壞的笑。

“笑話我是不,哪跟哪呀。”

張麗紅嗔了向天亮一眼,那勾人的目光,讓向天亮心里頓時一熱。

“麗紅姐,你還有什么要求嗎”

“嗯……你陪我商業局上任。”張麗紅把嗯字拖得老長。

向天亮心里大喜,卻假裝猶豫,“我不是不可以,可有這個必要嗎”

“你不,我,我心里沒底。”張麗紅低聲說。

陪同學上任,向天亮當然求之不得,“麗紅姐,我記得你爸原來就是在商業局工作,你對那里不陌生嘛。”

“可現在身份不同么。”

“那倒也是。”向天亮點著頭,笑著問道,“我的車被丁文通成達明開了,咱們騎自行車行嗎”

張麗紅拽了向天亮一下,“我就是騎自行車來的,快吧。”

向天亮當然要,之所以把張麗紅留下來最后一個交待工作,就是為了能親自送她到商業局上任。

兩個人兩輛自行車,倒也一路輕松自由。

在向天亮的記憶里,和一起騎自行車出行,還是高中畢業那會兒,而且正是和“七仙”一起騎的,他記得高考結束后的第二天,“七仙”們說沒過濱海水庫,而向天亮的老家就在濱海水庫,硬拉著帶路,當時大河馬馬蘊霞已了省籃球隊,向天亮騎著張麗紅借來的自行車,帶著“七仙”里的其他六位仙,了一整天的時間,來回一百里,在濱海水庫玩了個夠。

不過,現在陪張麗紅騎自行車,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張麗紅早就想棄教從政,但一直苦于沒有合適的機會,這次人事調整,組織部決定從教育系統一共選撥了十二名教師,本來沒有張麗紅的名字,是向天亮知道后,主動找的張麗紅,征得她同意后,才把她列入了考察名單。

說起來,向天亮很想乘著人事調整,手里又有權,將自己的同學提撥起來,無奈在他看來,同學里適合從政的不多,或者說,符合提撥條件的很少。

舀“七仙”來說,謝娜和馬蘊霞了國外,喬蕊在醫院工作,陳南現在是市開發銀行縣分行的行長,楊小丹癡心于幼兒教育,幼兒園都開了三家了,只有張麗紅和陳北,既有從政的愿望,也有這方面的潛質。

向天亮毫不猶豫的提撥了張麗紅和陳北,經過他的努力,陳北已經是縣人民法院的院辦公室副主任了。

本來,向天亮想把張麗紅安排進縣委大院,但縣委大院太過復雜,水深水渾,是個是非窩,他怕張麗紅經驗不足,被人帶到“溝”里。

而商業局不一樣,在商品經濟浪潮的沖擊下,商業局已經變成了“清水”衙,人事不很復雜,競爭不很激烈,相信經過一二年的鍛煉,張麗紅就會成熟的。

當然,張麗紅的父親曾在商業局當過二十多年會計,頗有人緣,也是張麗紅的一個優勢。

還有一個秘密,向天亮沒有告訴張麗紅。

商業局原來有一正一副兩位局長,局長岳彩云已經五十七歲,副局長郭德謙也已經五十四歲,這樣的年齡結構,對新任副局長張麗紅很有利,給她以后的進步提供了很大的空間。

向天亮希望在兩三年內,把張麗紅送到商業局局長的位置上。

商業局辦公樓位于南大街,離長途汽車站不遠,樓又舊又小,前也是冷冷清清的。

岳彩云老太太很熱情,副局長郭德謙不在,她聽到衛說向天亮和張麗紅來了,邁著虛步從樓上下來,把向天亮和張麗紅迎到了她自己的辦公室。

張麗紅和岳彩云本來就認識,寒喧過后,兩個人就聊到一起了。

不過,向天亮沒被冷落太久,岳彩云很快就轉入正題。

“向縣長,我可以提個意見嗎”

“岳局長,你請說。”向天亮不敢怠慢,怎么說,人家也是老革命么。

岳彩云道:“我知道你和麗紅是同學,這次她能棄教從政,全靠你幫忙,但你應該好人做到底,把麗紅安排到一個好的單位,怎么把她塞到商業局來了呢。”

“商業局不好嗎”向天亮問道。

“不好,很不好。”岳彩云搖著頭道,“現在商業已經商品化和市場化了,我們國營和商業服務系統幾乎是舉步維艱,奄奄一息,作為主管部,我們商業局哪有前途可言啊。”

向天亮也搖著頭,“也不盡然吧,以我看,商業局就大有作為。”

“哎,你透一點,怎么個有前途”岳彩云問道。

“改革的方向,必須有利于生產力的方,而政機構的改革,必須適應社會發展和經濟發展的需要,就你們商業局來說,原屬的商業系統轉為了民營私有,但作為一個政機關,不但不會取消,反而會得到進一步的加強。”

“你舉例說說。”

向天亮繼續說道:“現在的商品經濟也好,將來的市場經濟也罷,流通環節其實比生產和銷售還要重要,我個人認為,在不遠的將來,第三產業會有一個跳越式的發展,與此同時,象糧食局、外貿局這樣的部,一定會和商業局一起,組合成一個全新的部,到那個時候,張麗紅局長的外語優勢會特別的突出,岳局長,你還認為她在商業局沒有前途嗎”

岳彩云慢慢的出了笑容,“看來,你把麗紅安排到商業局來,還是經過一番考慮的么。”

向天亮笑道:“那是當然,我能害我的老同學嗎”

看了看向天亮,又瞅瞅張麗紅,岳彩云笑道:“奇了怪了,你們兩個很班配的,怎么成不了一對呢”

向天亮一楞,隨即呵呵的笑了起來。

張麗紅滿臉痛紅,“彩云阿姨,你不要胡說么……”

“我說錯了嗎,你們不是很班配嗎”老太太就是喜歡八卦。

向天亮樂不可支,“我也很想班配呢,可是我們八字不合,不好配喲。”

張麗紅的臉更紅了,她年就登記了,男方在南河縣發電廠當技術員,只不過還沒有舉行婚禮而已。

岳彩云也笑了起來,“向縣長,這次你很關照麗紅,以后也要繼續關照關照哦。”

“我保證,以后一定繼續關照,永遠關照。”

說著,向天亮瞥了張麗紅一眼,心說怎么能不關照呢,雖然是公開“班配”不了,但私下里是肯定要“配”的嘛。

張麗紅看見向天亮一臉壞相,羞得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生怕岳彩云看穿,趕緊的扭過頭。

向天亮也怕岳彩云看出端倪,謝絕了留下用餐的邀請,忙著起身告辭。

可是,當向天亮騎著自行車沒多遠,口袋里的手機響了。

“喂。”向天亮倚著路旁的梧桐樹。

“哎……是我。”

是張麗紅。

“有事嗎”

“嗯……你哪里”

“我我回縣委大院啊。”

“噢……”

“有事就說嘛。”

張麗紅猶豫了一下,“我想,我想請你吃飯。”

“現在嗎”

“嗯。”

向天亮低聲問:“就我們兩個嗎”

張麗紅又嗯了一聲。

這回輪到向天亮猶豫了,畢竟是孤男寡,都是領導,雙進雙出公共躇,又是在白天,能避免還是要盡量避免的。

但是,向天亮這方面的意志力,實在是太薄弱了。

電話那邊,張麗紅的聲音也很細,“不方便……那就,那就以后吧。”

大好機會豈能錯過,向天亮靈機一動,“我想回家一趟。”

張麗紅何等聰明,立即就心領神會,“那我買菜,到你家里來,好嗎”

“方便嗎”向天亮笑問。

張麗紅忙道:“我有林姐家的鑰匙,我可以從前進的,再說,再說她中午一般都在學校吃飯休息,不回家的。”

聽得出,張麗紅有些急切。

向天亮樂得答應,反正對他這個級別的官員來說,不在辦公室也沒人說閑話的。

騎著自行車,向天亮忙著往家里奔。

沿著小南河的鸀化帶,枝嫩葉出,開始有了青春的氣息。

向天亮心道,難怪張麗紅春情泛動,原來是春天悄悄的到了。

春天,是播種的季節,男人們又要忙碌辛苦了。

不過,家有點不象家的樣子。

向天亮調回濱海縣后,一直就住在林霞家里,實際上住在她那里的時間并不多。

本來,作為副處級,向天亮可以搬到縣委領導宿舍區住,陳蘭和楊碧巧也很期盼他搬過,至少可以近水樓臺先得月嘛。

但每次看到林霞兩只水汪汪的眼睛,向天亮就不敢開口提搬家的事了。

回到家,向天亮照例從后進。

不久,張麗紅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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