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龍潭雌虎
推事院的大如今因為有奉宸衛官兵在此把守,顯得格外森嚴。每一個進入推事院的人,都會受到嚴格的盤查,白天尚且如此,夜晚這里的防衛之嚴就可想而知了。
一位騎士策馬來到推事院衙前,從馬上躍下來,把馬牽到一邊,拴到系馬樁上,又從馬背上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革囊,大步向口去,看其穿著,乃是一身大理寺監丞的官服,身材瘦削,一臉胡須。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一個奉宸衛士兵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那人搖著馬鞭,笑微微地答道:“本官乃大理寺監丞龍川,昨兒就聽說推事院這里出事了,呵呵,今天居然調了兵來守衛,咱們這位來中丞還真是有面子啊!”
他一面說著,一面從腰間摸出一枚魚符,泰然地遞給那個士兵。那士兵接過魚符,認真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誤后,遞還給他,又對他道:“閣下到推事院來,有什么公干嗎?”
“龍川”拉開革囊叫他看了看,答道:“這里有些案卷屬于要件不齊,我大理寺少卿吩咐,得退回來由御史臺補齊一應要件,才能批復存檔。”
那士兵退到一邊,向他擺了擺手,“龍川”便收起革囊,步履從容地向院中去。
這個龍川自然就是天愛奴假扮的了。
天愛奴當日闖入推事院,依著她以前對監牢位置的記憶一路摸過去,找到戶之后。就大開殺戒,一路過關斬將,等她沖進牢房才發現:楊帆并沒有關在這里。
牢里的犯人一則不知道她的身份,二來也確實不知道楊帆的監押之處,天愛奴匆匆查過各間牢房,不見楊帆蹤影,又探問幾聲。根本無人回答,天愛奴見此情景,二話不說。立即反身掠去。
她是一個受過嚴苛訓練的刺客,對于時機的把握最是清楚。她悍然殺入大牢,看似魯莽。實則早已做過通盤考慮,她認真估算過她在監牢里能夠停留的時間,這時間大概只夠她從獄卒那里拿到腳鐐鑰匙,找到楊帆,破而入,救他離開。
時機稍縱即逝,她如果能夠順利救到楊帆,二人此時已經開始殺出重圍了,如今逐間牢房尋找他已經耗費了不少時間,不能再耽擱下去。否則外面把牢一封,連她都得被關在這里不能離開了。
天愛奴一見事機不對,返身便,她剛剛闖過甬道,巡弋至此的執役公差們就發現了兩個死亡的看獄卒。紛紛闖了進來,天愛奴殺出重圍,遁入夜幕,等到四處的公人執役紛紛趕來,天愛奴早已鴻飛冥冥。
如果天愛奴能事先抓住一個游哨問一下,或許就會知道楊帆被關押的準確所在了。可是天愛奴也算是忙中出錯。她在劫獄前什么可能的變故都想到了,唯獨沒有想過牢房里已經關滿了犯人,楊帆被關押在外面臨時騰出來的牢房里。
不過這對她的營救結果其實沒什么影響,因為關押楊帆的臨時牢房過于簡陋,為了防止犯人越獄,便在他身上加了重鐐,天愛奴就算找到他的準確所在,也不可能在公差執役們聞訊圍攏過來以前幫他開束縛。
第二天夜里,阿奴還想潛進推事院卻已不可能了,此處本就是依靠夾墻建成的,四下里一片空曠,在奉宸衛的官兵把守之下,她若潛進根本無所遁形,老遠就會被人發現。天愛奴無可奈何,只得離去,今天便想了這么一個辦法混進來。
天愛奴大模大樣地進推事院,東張西望地看了一陣,恰好送菜販子出去的鄭小布回來,天愛奴便迎向他,含笑問道:“勞駕!我是大理寺派來退返要件不全的公文的,初次過來,不識路徑,請問要到何處交接啊?”
鄭小布道:“你往那邊,拐過去第二排房子第三間就是,那口掛的有牌子,上面寫著‘臺院衙署’呢!”
天愛奴點點頭道:“多謝!”便轉身按照鄭小布的指示向那邊去。
天愛奴在小巷中,已經從那見起意的龍川口中問清了她所需要知道的東西,而且打聽到這是龍川升職后第一次來推事院辦事,便更加放心了,如果那負責交接的人員認識龍川,她就得更加謹慎才行。
天愛奴趕到臺院衙署,辦公的書吏將革囊中的卷宗取出來逐一做了登記,寫了一式兩份的交接冊子,與天愛奴分別簽字畫押,天愛奴揣了回執,出衙署,便在院中轉悠起來,手里不用提著厚厚的一只革囊,她的行動更不引人注意了。
此時,徐有功和侯思止在公堂上大打出手,來俊臣聞訊趕去,怒不可遏地吩咐道:“把楊帆暫且收監,叫來子珣審完手頭的案子之后便接手提審楊帆!你們兩個,跟我來!”來俊臣拂袖而去,徐有功和侯思止氣沖沖地跟在他后面,一起離開了。
天愛奴在推事院里轉悠半天,始終摸不到頭緒,她正想冒險抓個人,到僻靜處問楊帆的下落,忽然看見從一處兩重檐的公事房里擁出來幾名執役,押著銬鐐加身的楊帆。
天愛奴一眼看到楊帆,心猛地一跳,隨即就像停止了一般,沉沉地壓在膛里一動不動,直到那些人押著楊帆向她這邊過來,天愛奴才如夢初醒,急急收回癡的目光,霍然轉過身去,這時心臟才又“嗵嗵”地跳起來,猶如擂鼓。
“嘩愣愣”的鐐銬聲由遠及近,天愛奴的心跳聲也是越來越急,她下意識地去摸刀柄,手心已經沁出細細的汗水。可是恰在此時,一隊換崗的官兵悠悠然地從遠處過來,天愛奴想到楊帆身上沉重的手銬和腳鐐,又咬著牙克制了自己的沖動。
楊帆在執役們的押送下拖著沉重的腳鐐向后院艱難地去,那副沉重的腳鐐估計有十多斤重,仿佛腳上撿了兩個鐵砣,中間不到一尺長的鐵鏈足有鵝卵粗細,想用手提起鎖鏈又嫌太短,只能靠雙腳拖著,足踝磨得血模糊,天愛奴躡在后面,瞧見他雙足模樣,好一陣心疼。
推事院里這時節正是忙碌的時候,有大理寺、刑部、洛陽等處趕來辦事的公差,有奉宸衛的官兵,有推事院里的公差押著犯人回牢或者從牢中提出犯人,天愛奴大搖大擺地跟在那些差役后面,得從容不迫,根本沒人過問。
投役們押著楊帆,到了臨時監牢區,把他押進去,重新用固定在墻上、地上、梁上的鐵鏈把他鎖好,最后一個出來的差人剛想上鎖,卻發現那掛在鎖環上的鎖頭竟然是鎖著的,不禁沒好氣地叫道:“張頭兒,張頭兒,開鎖啦!”
這時那幾個差人已經開,這落在最后的一個差役又向房山墻面處去,揚聲喊那張立雷來開鎖,天愛奴一看機會難得,立即閃身過去,先往那鎖上和上看了一眼。
這牢房是臨時改裝的,原來是用來儲放文房四寶、辦公用具的所在,所以房單薄、鎖頭也不大,天愛奴自忖一腳就可踹開,不虞斷了后路,馬上毫不猶豫地閃進去。
楊帆忽見一個大理寺官員佩刀闖入,心頭頓時一緊,經過朱彬的暴死,他可是提高了警覺,楊帆馬上攥緊鐵鏈,可惜他的活動范圍有限,如果來人當真有惡意,恐怕他十成武功也發揮不出一成。
“噤聲,我是來救你的!”
天愛奴也怕他高聲呼喊,急忙用本來的聲音說了一句,楊帆的身子登時一震。這時,張立雷一瘸一拐地過來,那個差人向他發牢騷道:“張頭兒,人犯沒回來呢,鎖頭掛在上邊不就行了嘛,鎖上干哈,還怕人偷鎖頭不成?”
張立雷哼了一聲道:“老子每天不是開就是鎖,都習慣了,順手就給扣上了,不成啊?”
天愛奴聞聲向旁邊一閃,細一思量,又擔心有人探頭往里看,忙飛身一躍,閃到了墻邊那具書柜的上面。這房間里頭既沒有窗子也沒有燈,光線非常昏暗,口有光線照入,顯得比較亮堂,躍到貼墻的書柜上方,再伏下來,就算認真打量也很難發現有人。
張立雷開鎖的時候,那差人果然探頭往里邊掃了一眼,等他縮回頭去,房咔嚓一聲鎖上了,室內唯一的光線來源就只剩下隙里傳進來的那一點點微光。
楊帆瞪大眼睛看向書架,昏暗中,書架都只剩下一個朦朧的影子,更別提伏在上邊的人了,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低聲喚道:“阿奴?”
天愛奴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心中忽然一陣激蕩,忍不住便要掉下淚來。她吸了吸鼻子,縱身從書架上翻落下來,輕輕到楊帆身邊,一聲不吭,只是伸手摸了摸銬他手上的鐵鏈,試著用力拉了一下。
楊帆低聲道:“沒用的,這鐵鍥不是牢牢地嵌在梁柱里,就是用大錘夯進地底的,根本拔不出來。”
天愛奴還是不說話,只是順著一條鐵鏈摸過去,縱身躍上房梁,又仔細摸索一陣,知道想把它拔出來確實不可能,只好從上面跳下來,緩緩拔刀出鞘。
楊帆搖搖頭,又道:“不必試了,這鐵鏈原本是用來把人懸在空中施刑用的,粗重結實,鋼刀難斷,除非你手中的是傳說中的什么神兵利器,可以削鐵如泥!阿奴,你什么時候來了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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