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成天樂傳授了完整的煉器、御器法訣之后,很瀟灑的打發大家自行回去,張瀟瀟終于開口了。其實上一次聽說了成天樂見易老大的遭遇后,她就想坦白這件事,但沒有找到機會,今天總算等到成天樂又召集大家見面。
終于鼓足勇氣把這一切都說了出來,張瀟瀟望著金雞湖長出一口氣,心念中的糾結也隨著這湖畔的輕風消散。對那不知名的大妖的憂慮當然還在,但困擾元神的懼意卻消失了,心神寧靜竟有一種解脫圓滿之感,心中暗道——原來如此!
早知道這樣,她可能早就對成天樂說出來了;但她不說出來,又不可能體會到這種心境。
成天樂就站在她的身邊,敏銳的神識能察覺到張瀟瀟的變化張瀟瀟蜇藏的神氣剛開始很閃爍,顯得違和而不自然,可隨著這一聲長嘆,卻莫名發生了某種玄妙的變化,眼前這位狐妖的生機律動仿佛變得更加優雅和韻。
成天樂這才清楚自己剛才會錯了情,不禁有此尷尬,幸虧張瀟瀟并未察覺到。尷尬倒是小事,張瀟瀟交待的情況卻令他深為震驚,這世上有人暗中操控妖修為自己謀利,手段卻做的如此隱蔽,而且竟然竊聽到他頭上!究竟是誰呢?
他沉聲問道:“張瀟瀟,你何不早說?”
張瀟瀟:“因為我不敢。”
成天樂:“那今天又為何要告訴我?”
張瀟瀟:“因為我不能,說出來之后才是解脫。”
成天樂嘆了口氣:“早在見到我之前,就有不知名的高人暗中操控和利用你,我能理解你的擔憂,如今說出來,難道就不怕了嗎?”
張瀟瀟:“仍然憂慮,但世間憂慮的事情本就很多,這就是我所經歷的、也是我現在所面對的。……不說那個人,就說成總您。我曾經助紂為虐,甚至無意間幫人竊聽過您,您傳我的那套蜇藏神氣的法訣恐怕也泄露出去了。我既然說出來,成總想如何追究。我已經做好準備。”
成天樂一時之間倒不知該怎么追究她,又問道:“如此說來,那天夜里你雇康小甲他們六個襲擊我,也是受那神秘人指使?”
張瀟瀟:“是的,我剛才已經詳細交待了,我所知道的已經全都告訴您。”
成天樂:“你到現在也不清楚那神秘人的身份,也沒想過要追查?”
張瀟瀟:“不是不想。而是不敢,那人在暗中能一眼看破我的行藏、還能知道我的修為深淺以及不足之處,甚至直接點破了我是狐妖。我只是一個修為低微的小小狐妖,混跡人間唯恐暴露行藏,自然不敢開罪他。
而且我和這人之間的恩怨說不清楚,他畢竟也指點過我,依照我的習性讓我做成了很多事,假如沒有遇到您。我恐怕還會不知醒悟。此人我不敢追究也不想追究,但他針對的不僅僅是我而且還有成總您,這是令我最不安的。”
成天樂皺起了眉頭。感覺到有那么一絲不對勁。他所見過修為最深厚的妖修就是黃裳和吳燕青,但就算是這兩位大妖能看出南宮玥是妖修,卻也看不出南宮玥具體的身份來歷,除非南宮玥曾當面施展天賦神通或化出原身,不禁又追問道:“張瀟瀟,你曾化出原身讓那人得見嗎?”
張瀟瀟:“沒有!這些年來我唯一一次顯露原身,就是在您面前。”
成天樂追問道:“那他怎知道你是狐妖?”這是最關鍵的問題,成天樂猜測南宮玥是兔妖,是因為她網上的名子;察知吳賈銘是犬妖,是因為斗法時對方施展了特別的天賦神通。而且吳賈銘自己也承認了;那天夜里發現林翡和林狂是狼妖,是那兩人毫無保留的展開氣息,其中包含著一絲狼的特征,后來化為原身果然如此。
在平常情況下,就算能看出張瀟瀟是妖修,他也不太可能一口叫破她是狐妖。這與修為是否深厚關系并不是很大,而在于見知。張瀟瀟不太明白這個道理,成天樂卻很清楚,所以有此一問。張瀟瀟皺眉道:“這也是最令我疑惑和驚懼的地方,說明此人對于我來說是高深莫測。”
成天樂突然想到了什么,沉聲問道:“最了解狐妖的,是什么人?”
張瀟瀟一怔,隨即也反應過來他是什么意思,有些愕然道:“當然也是狐妖!對啊,只要修為比我高,是很容易發現同類氣息的!……您是想告訴我,那神秘人也是狐妖?”
成天樂點了點頭道:“這只是一種猜測,但從情理來看是最有可能的!你從來沒有見過他、也沒聽見過他的聲音,對嗎?”
張瀟瀟:“晚輩慚愧!此人從未出現過,甚至沒有親自給我打過電話。我不知道他是誰,哪怕在大街上見到,恐怕也認不出來。”
成天樂:“但他派人和你接觸過、也命人給你打過電話。你畢竟是妖修,天生靈覺敏銳,就算那些人曾喬裝改扮,你再見到他們時也有可能會認出來。”
張瀟瀟吸了吸鼻子,耳廓微微動了動,瞇著眼睛答道:“有可能。”
成天樂一擺手:“你既然能下定決心坦白這一切,我也不想指責和追究你什么,只要你做一件事,將來若發現有關此神秘人的任何線索,立刻告訴我,我很想知道他是誰。……你也放心,這是你的秘密也是我的秘密,我不會告訴其他人,那神秘人也不會知道你說出了這些。”
張瀟瀟:“謝謝成總!我不知如何感激您?困擾了這么久,今日終于知道什么才是解脫!并不是這世上的困擾不復存在,而是心中坦然、知道怎么去做,我終于做到了。……那人后來再沒有聯系過我,只是派人取回了手機便無任何動靜,仿佛從此消失了一般。據我猜測,他可能也知道了成總有修為在身,不敢再試探于您、也害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成天樂又點了點頭:“這倒很有可能,因為他在竊聽我,聽見了我傳授你法訣。……上次見到易老大,才清楚我早就被人竊聽了,畢明俊在我的辦公室里裝了竊聽器,如今又冒出來一個。辦公室里的竊聽器位置是固定的,你帶的竊聽器可是移動的。”
張瀟瀟:“提到此人,我曾經也懷疑過畢明俊,但卻有一點不對。早在成總到飛騰公司之前,那人已經識破了我的行藏,不應該是特意針對成總的,后來他發現了您,恐怕是一種巧合。”
成天樂:“據我猜測,此人很可能是一位隱藏人間的大妖、而且也是狐妖!他很有想法和野心啊,竟然暗中控制其他妖修。”
張瀟瀟又低下頭道:“成總,您不是妖修,可能很難理解妖修在人間的心境與習性。其實自古以來就有這種人,不僅可能是其他大妖,也可能是人間的捉妖師。”她向成天樂詳細解釋了各類妖修在人間的處境與心態,最擔憂什么、又可能會遇到什么麻煩。
成天樂以前也多少了解一些,但今天還是第一次聽一位妖修如此詳細的講出來,也很感興趣。其實張瀟瀟沒有意識到一件事,她對成天樂講這些,也等于暴露世間妖修的各種想法和可能被人利用的弱點。假如成天樂有類似的心思,這番話也等于在教成天樂怎么控制與利用妖修。
就算成天樂沒什么壞心眼,但了解這些總沒有壞處,等張瀟瀟說的差不多了,他正準備開口,電話突然響了,一看號碼竟然是李相庭的。
李相庭這個電話來的有點晚了,因為成天樂大半個月前就托他去查那座宅院主人的資料,當時雖說過“慢慢查、不著急,要盡量詳細”,可李相庭用的時間也未免長了點。
電話接通之后,李相庭沒等成天樂問便主動解釋道:“成總,真的不好意思,過了這么長時間才給您打電話!……上次您布置的任務,讓我去查那處宅院的房主資料,還要求盡量詳細。本以為是小事一樁,不料真去查才知道不簡單。那前后兩位房主根本沒什么詳細資料可查,我費了很大的勁,易總也托了不少關系幫忙,卻始終沒有什么線索。”
成天樂納悶道:“難道連這些都查不出來嗎?”
李相庭:“前后兩位房主的姓名一開始就查出來了,但成總要的是詳細資料,我們的收獲卻很少,感覺實在有些難以交差啊,所以才連續查了這么久。”
成天樂:“查出來多少算多少吧,你現在就把資料都給我送過來。不用去公寓了,我就在金雞湖南岸等你。”
他打發張瀟瀟先回去,并叮囑她剛才的事不必再提,以后要多加留心,有發現一定要及時通知他,然后就在湖邊找了張椅子坐下等李相庭。這湖邊的休閑椅很有趣,看上去好像是玻璃鋼質地,刷著藍漆,卻不是通常的椅子造型,就像是一個個寫意的裸女,前伸雙臂扎著馬步蹲在湖邊。坐在椅子上,就似坐進這些藍色裸女的懷抱里,感覺十分怪誕,也不知是哪個妖孽設計師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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