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洗手間往臉上潑了兩三把水，冰冷刺骨的涼水讓他恢復了清醒，走出來洗手的時候，無意中看到鏡中的自己，楚天怔怔地呆在那里，任由水滴從捧著的雙中中滑落，鏡中的人臉頰消瘦，眼窩閃爍無言的落寞。

他不自覺想起空無方丈的話：無人相、無我相……無壽者相……

這些日子來起起落落，真不知是老天的考驗還是天生倒霉，這年紀輕輕的男子，在這一刻倒有了深山老僧的感悟，楚天苦笑著整理衣裝，等他走進唐婉兒定的包房，他的心境已經完全平靜下來，至少思維變得清晰。

讓楚天有些詫異的是，霍無醉并不在飯廳。

唐婉兒單手支在下巴上，看到楚天進來點了點頭：“無醉去穿衣服了。”

說起來，楚天從來沒從正面好好看過唐婉兒，也許是一開始他們見面的場面讓人難以接受的原因吧，此刻他坐在唐婉兒對面，認真打量著她，唐婉兒的眼睛大而有神，面頰晶瑩如玉，讓人影響最深的是她的鼻子。

微微挺著，向人們展示著她的堅強性格。

脖頸如天鵝般優美，戴了一根獅子項鏈，在燈光下泛出淡藍色的柔和光澤，楚天直愣愣地看著她，唐婉兒卻沒有回避，也瞪著眼睛看著楚天，毫無普通女子的羞態，兩個人就這樣互相瞪視著，四目交接且寒光四射。

開始只是為了觀察對方，現在卻成了互相比試的局面，都試圖用眼神迫使對方低頭，餐廳內有優雅的音樂響起，桌子上擺著鮮花和紅酒，他們互相凝視的局面，在外人看來這一定是熱戀中的一對情侶。

但這兩個人之間此刻又那有半點柔情蜜意存在？

楚天眼皮有些發麻，只憑胸中一股氣支撐著；唐婉兒情況也好不到那里去，平日又有誰敢和她對眼，就連她的父親也受不了她炯炯的眼神，她從來沒有想到楚天如此彪悍，兩個人同時感到這局面糟糕之極。

但又不知道怎么擺脫，因為他們都不愿意認輸。

“有東西吃了嗎？我還很餓！”霍無醉走了過來，大大咧咧的在椅子上坐下：“婉兒姐姐，我也要喝酒！”

兩個人暗中都是長嘆口氣，同時低下頭去。

一個興許沒有絕色臉蛋的女人卻能夠真正地傾國傾城，一個興許臉蛋角色無雙的女人卻只是如同一尊行尸走肉，即便再怎么美，缺了那份美人該有的靈韻，只能淪為下乘，讓人恐怖的是，唐婉兒罕見的擁有兩者。

這頓飯吃了差不多兩個小時，歌舞升平沒有殺機。

楚天鉆進轎車很快離去，唐婉兒背負著雙手凝視漸漸駛遠的車隊，隨后眼眸閃爍著智慧光芒望向身邊的勁裝女孩，那是唐門情報組的影子隊長何靈燕，深知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的唐婉兒，直接把她安排在身邊。

感受到唐婉兒的目光，何靈燕微微低頭。

唐婉兒眼神轉為平和，淡淡發問：“何靈燕，你怎么看待這個楚天？”

除了父親和爺爺，冷艷女人向來喜歡直呼其名。

“貌似猖狂，實則隱忍；一個梟雄應該具備的素質都在商業和黑道行為上得到體現，絕對準確的冷靜，斬草除根的冷血，心機和謀略都很不錯，很多人都認為楚天唯一的缺點是他的女人，對此我不發表言論。”

何靈燕略微思考，慢慢說出自己對楚天的看法。

“你對他的評價在很多人看來已經算是極高，但是在我看來仍然低了。”冷艷醉人的臉龐浮現出一抹難得的傷感，原本古井不波的神色因為這一縷漣漪愈加迷人，唐婉兒確實是一個讓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的女人。

“楚天這個人，了解的越深越迷茫！”

唐婉兒緩緩踏前兩步，目光落在遠處高聳云層的京城大廈，這座象征著天朝榮辱興衰的城市總有著讓人難以釋懷和割舍的地方，作為權力的核心，這里更能讓人深入肌膚、血液甚至靈魂的感受到權力的魅力。

沉默片刻，唐婉兒話鋒偏轉：“臺灣進展如何了？”

何靈燕眼神微凜，恭敬回道：“回小姐的話，兩百兄弟已經潛伏進了臺灣，征戰資金也全部到位，唯一有些意外就是臺方官員難于收買，他們聽到唐門要來臺灣對付竹聯幫，就毫不猶豫的拒絕甚至發出警告！”

唐婉兒嘴角揚起譏嘲，淡淡問道：“警告？”

何靈燕鄭重的點點頭，朗聲回應：“沒錯，那些臺方官員不僅不接受我們的賄賂，就連我們要求他們保持中立也不肯，他們態度明確，如果唐門敢在臺灣鬧事，那么政府就會毫不猶豫的動用暴力，鎮壓唐門子弟！”

唐婉兒面無表情，冷冷開口：“臺方官員還真跟竹聯幫同個陣營啊！”

何靈燕有些無奈，苦笑著回答：“竹聯幫作為臺灣最大黑幫，沒有政府支持怎么可能有今日地位？只是誰也沒想到政府會庇護到這種地步，小姐，我們是否要改變策略方針？或者收買當地黑幫迂回攻擊竹聯幫？”

沒有任何猶豫，唐婉兒搖搖頭：“沒多大意義！！”

思慮片刻后，冷艷女人眼里流露出殺機：“臺方官員竟然死撐陳泰山，那么我們就拿出本事來取得他們的中立籌碼，你馬上通知馬六甲的兄弟，凡是臺灣的船全部扣下，直到臺方官員肯承認我們在臺灣的行動！”

何靈燕神身軀巨震，顫抖著回應：“明白！”

還沒等她消化完主子的殺伐氣勢，唐婉兒又補充上幾句：“還有，以后要多用點腦子想事情，不要老是出些沒有意義的方案，否則你留在我身邊有什么意義？如果我只是要個情報傳聲筒還不如要個電話，明白嗎？”

伴君如伴虎！

冰冷地語氣讓原本有些飄飄然地何靈燕猶如被一盆冷水倒在頭頂瞬間寒冷刺骨，雙腿也有些顫抖，見識過唐婉兒的強勢聽說過她兇狠殘忍殺戮的何靈燕，絲毫不懷疑自己下次不小心就會很容易變成一具尸體。

于是她單膝跪地，低頭回道：“明白！”

等楚天回到潛龍花園的時候，凡間正指揮著帥軍兄弟張燈結彩，把生日宴會辦得像是春節晚會，遠超出他想象的宏大，楚天見到凡間如此熱情，也不便出聲勸阻，反正參加宴會的都是自家兄弟，也不怕被別人笑話。

楚天站在門口，凡間就迎接了上來。

他臉上揚起恭謙的笑容，拿著厚厚的紅貼向楚天請示道：“少帥，生日蛋糕和酒水佳肴都置辦好了，請帖也發給了京城各位堂主，我還臨時請了個戲班子，你看還需要加點什么嗎？或者還要不要再邀請其他賓客？”

楚天眼里沒有絲毫波瀾，淡淡笑道：“戲班子？你還真做大壽啊！”

凡間跟著楚天笑了起來，頗有感慨的道：“少帥，如果大家只是吃飯喝酒難于把氣氛炒熱鬧，如果加上戲班子唱著大戲，雖然大家可能沒有興趣欣賞，但卻會顯得熱鬧非凡，方晴也會開心呢！”

楚天低頭思慮，隨后點點頭：“有道理！安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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