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平和的望著楚天。

“沒有臥底的幫派不會讓中央安心，何況是帥軍這樣的龐然大物？你把臥底趕走了，只會讓中央花費更多的心思派人重新打進帥軍內部，到時你恐怕就更難知道誰是臥底。”

“與其每天都在猜疑，你還不如盯著現在的臥底。”

“起碼你已知道她的身份，也可以掌握她的動向。”

楚天鄭重的點點頭，對于這兩點是完全贊同的，也是他準備把楊飛揚和韓雪變成金絲雀的緣故，但對于沈冰兒所說任其發展卻有些不解，于是再度問道：“那為何不把她隔離出決策中心呢？”

“沒有權力在手，她掀起的風浪就有限。”

沈冰兒發出一聲輕嘆，搖搖頭苦笑道：“她本來發展很順利，突然被你冷落和踢出決策中心，雖然你沒揭穿她沒殺她，但也會讓她感覺到你猜到了些什么，要知道，天朝精英都不可小瞧的！”

“到時她一向上面匯報，難保中央不會換人打入。”

“所以你把她隔離出高層，也是非常不可取的。”

稍微停緩后，她繼續補充：“因此你要讓她發展、上位，除了麻痹她的戒備之心，更大的好處就是讓她在你恩寵下掙扎，你給予她越多，她就越矛盾，對你也會越愧疚，愧疚之余就會報恩。”

“這樣當你跟中央有沖突時，她或許就會提醒你。”

“甚至，她拋卻原來身份幫你————”

醍醐灌頂！

楚天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現在他總算明白沈冰兒的全部意思了，即是讓自己繼續善待楊飛揚和韓雪，利用情感這張牌把她們都拉攏過來，哪怕爭取不到她們的心，也可以讓她們在矛盾中掙扎。

只要讓她們內心掙扎，臥底效果就必然減半。

說不定，到時她們會自動離去。

此時，楚天想起了一部黑幫電影，里面一名臥底分子對直屬警官求救：快把我調回警局，我臥底五年，周邊頭目都死干凈了，我都成了老二，再臥底下去，我怕會成為老大，到時就回不去了。

位高權重，當然很難回去了。

想到這里，他贊許的望著沈冰兒道：“本來我對出去散心還有些忐忑不安，畢竟后院還存在著隱患，但現在你幫我解決了這件煩憂之事，我想我可以玩的很開心，沈冰兒，你果然冰雪聰明。”

沈冰兒緊緊身上的毯子，輕柔笑道：

“竟然少帥如此嘉許冰兒，不如告知誰是你懷疑之人？”

楚天哈哈大笑起來，一手拍在她肩膀上道：“我有懷疑誰嗎？我只是假設一個場景而已，冰兒，我過兩天出去，到時就由你和楊飛揚看著潛龍花園了，我會讓風無情把帥軍資料都給你搬來。”

“好好看，找找帥軍的漏洞。”

沈冰兒夸張的張大嘴巴，指指雙腿道：“少帥，我腿傷沒好，你竟然讓人如此襙勞？天啊，我還以為從李家出來可以過幾天好日子，沒想到，你變本加厲啊，你簡直就是一個現代周扒皮啊？”

楚天臉上閃過壞壞笑意：

“能否叫我周扒衣？”

沈冰兒微愣，隨后反應過來：“王八蛋，調戲本小姐。”

她一邊說一邊摸過杯子，手指一彈爆射過去。

楚天反手一接，握著杯子笑道：“看來你還是喜歡周扒皮多點。”

沈冰兒本來也就是調笑態勢，因此一擊不中也就不再攻擊，靠在輪椅上咯咯笑了起來，她忽然發現楚天有時雖然可惡，但于相處來說卻是從所未有的輕松，不用像在李家時小心翼翼誠惶誠恐。

她很喜歡現在的環境，包括楚天有時的使壞。

楚天把杯子重新放回桌子上時，忽然冒出一句話：

“你要不要去看看李文勝？”

“我不介意你念這點舊情。”

沈冰兒瞬間淚流滿面，像是一朵被風雨洗禮后的花兒，她淚眼婆娑的望著楚天，喃喃自語：“楚天，你究竟是魔鬼還是天使？為何總是能擊中我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讓脆弱的我呈現你面前？”

楚天抹去她的淚水，語氣輕柔的開口：

“吃完午飯，我送你去李家。”

楚天的這個決定，讓沈冰兒徹底死心塌地。

下午四點，天空放晴。

當沈冰兒找到李文勝蹤影時，他正跟小白兔在王府井吃著四喜丸子，本來李文勝想要孫女開心，故意讓自己棋藝糟糕的一塌糊涂，誰知小白兔也是如此心思，努力的讓自己輸棋來使爺爺高興。

這種心態的結果，就是一盤棋殺了三四個小時。

最后還是小白兔攪亂棋局，主動認輸請李文勝吃四喜丸子，在那一刻，李文勝由衷的感到欣慰，他雖然失去了權勢和地位，但小白兔卻似乎成長了不少，懂得考慮家人的心緒而不再刁蠻任性。

因此他不再拒絕小白兔的好意。

再次開局就大殺四方，他盡賺小白兔的飯局，今天是他們來王府井吃四喜丸子的第四天，本來屬于爺孫兩人的世界也其樂融融，只是當他們過來的時候，卻被經理告知預定的廂房被人搶走了。

經理很無奈，告知那人是直轄餐飲業的權貴，如果不給他房間就要找這里麻煩，小白兔臉色很難看，止不住喝斥經理有沒告知這是李家訂的房，結果，她沒等到經理的回答，只見他一臉尷尬。

這尷尬，就是一種答案。

李文勝不用問也知道是對方無視李家，而且必定說了一些難堪的話才讓經理無法復述，于是他善解人意的要經理隨便找個大廳角落，然后拉著氣鼓鼓的小白兔坐下，他已經習慣這份世態炎涼。

小白兔始終悶悶不樂，顯然無法忍受這種挑釁。

李文勝不斷的給她說著笑話，還把熱氣騰騰的四喜丸子送進她嘴里，小白兔的心情才稍微好點，只是剛剛好轉的心情，就被忽然冒出的沈冰兒破壞，小白兔臉上瞬間陰沉：“你來干什么？”

這些日子，小白兔多少知道沈冰兒的事。

雖然她不太相信疼愛自己的李家軍師是叛徒，但經過眾人的不斷指證和感慨，她也漸漸相信沈冰兒跟楚天狼狽為奸，特別是楚天從荒園救走她后，小白兔更加深信沈冰兒是楚天在李家的內應。

想到李家現在的局面，小白兔自然怪責沈冰兒。

就當小白兔考慮是否把杯中茶水潑到沈冰兒臉上時，李文勝卻一把按住沖動的孫女，還制止貼身保鏢上前，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的詫異和憤怒，相反格外的平靜：“冰兒，好久不見，可好？”

“你父母可好？我對不起他們。”

沈冰兒無視小白兔刀子般的眼神，拿起茶壺給李文勝倒滿，接著就自顧自的倒了一杯茶，最后才淡淡嘆道：“我還好，我父母他們也都還好，謝謝李老的關心了，李家的事，冰兒已經知曉。”

“禍福相依，李老不必介懷得失。”

小白兔想說些什么出口惡氣，但在李文勝制止下卻沒有開口，只能恨恨的往嘴里塞了兩顆四喜丸子，然后鼓著腮幫死命咀嚼，似乎她咬的就是沈冰兒，李文勝拍拍孫女后，露出平和的笑意道：

“冰兒，你是來看笑話的？”

沈冰兒輕輕搖頭，眼神真誠：“不是。”

“我是來跟你道個別，畢竟荒園不辭而別有些失禮。”

李文勝心里很清楚，這個道別實際意義上就是沈冰兒跟自己徹底割裂昔日的情分，只是事到如此再說什么也無益，因此他點點頭后道：“冰兒，在李家落魄之際，你還能念舊情，著實可貴！”

“不過，你該還有其它目的吧？”

李文勝一眼洞穿昔日謀臣的心思：“說出來吧。”

沈冰兒把杯中茶水喝盡，輕笑著回應：

“始終還是瞞不過老爺子。”

“沒錯，冰兒還有一事相求。”

“那就是我要李家留在天朝的所有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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