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9章成都風云

文勝今天身穿精心剪裁的白色唐衣，面容頭發無一不是一絲不茍，五官柔和，讓人絲毫感覺不到這位地頭蛇的鋒芒，顯得很和氣的他甚至很多時候都會讓人感覺不到棱角，只是楚天卻很清楚：

無為就是為。

任何人若是認為這樣一位單憑借自己智慧借力打力在中央、地方、黑道三者之間成功推手太極的人是尋常老頭子的話，那真的是大錯特錯，能在四川這片地上屹立半世紀而不倒的人豈會簡單？

所以聽到文勝話，楚天淡淡一笑：

“文老認為我棋風該是怎樣的？”

文勝放上一個棋子：“劍走偏鋒，方是少帥本色！”

楚天推上一子抵擋，隨后回應：“文老高估我了。”

文勝擺擺手，笑聲很是和藹：“怎么高估少帥都是應該的，馬家軍縱橫青海湖將近十年，不敢說他們權勢通天，但根深蒂固卻是不容置疑的，更重要的一點，他們強悍戰斗力幾近一支軍隊。”

“單就是這樣強蠻的馬賊，少帥只用兩天就剿滅。”

說到這里，文勝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先殲遠離大本營的百余馬賊，再夜襲馬家部落，斬殺大半生力軍就養精蓄銳，隨后又趁天明當頭痛擊馬彪悍近衛軍，最后拿家屬瓦解殘存馬賊的斗志！”

“每步環節都漏洞百出，但少帥每個環節都能成功。”

“如果這真歸于少帥運氣，老文那就是瞎了狗眼。”

楚天臉上閃過震驚，想不到文勝對自己行蹤了如指掌，而且能一一道出自己部署，這老頭果然不簡單啊，當下平緩心緒笑道：“文老還真是關心楚天啊，想必楚天三進三出機場你都知道？”

文勝知道其中含義，淡淡一笑道：

“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楚天哈哈大笑起來，手起手落當頭一將：“看來我以后不能老走同一條路了，文老，楚天謝謝你的提醒了，不過你也一樣，千萬不要重復多年來的習慣，以前沒事，但未必以后依然沒事啊！”

雙方談話至此，一絲火藥味才閃過。

文勝大手一揮，毫不在乎回應：

“我快八十了，生又何歡？死又何哀？”

這擺明他始終要跟楚天魚死網破到底，楚天有點無奈，疊加著棋子開口：“文老把性命看得如此風輕云淡，楚天也不知道說好還是不好，也罷，咱們就撇開那些生死，好好把這盤棋下完！”

文勝也捏著棋子，掃過全局部署道：“本來我對這盤棋勝利有八成把握，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少帥雖然來勢兇猛，但只要老文防守得當，再在重要局部伺機而動，少帥未必能夠討好啊。”

楚天淡淡一笑，接過話題：

“可惜我沒有襙之過急，讓文老失望了。”

“反倒是文老有些急躁，少了數十年的沉穩。”

文勝臉上閃過一絲笑意，輕輕落棋回應：“是啊，少帥在成都小打小鬧，盡管給各方權貴殺了個下馬威，但并沒采取大規模進攻老夫，這就讓老夫的很多部署失去作用，畢竟我是伺機反擊。”

“可惜你沒動，讓我算盤全部落空。”

楚天也下上一棋，然后淡淡回道：“文老等著我進攻？其實我不是不想，只不過對外必須安內，我不先整頓好帥軍內部，哪里可能跟老爺子過招？再說，我人生地不熟，怎么也該找個盟友。”

至此，兩人毫不掩飾道出自己的殺伐和盤算。

文勝輕輕點頭，發出一聲輕嘆：“所以我說低估少帥了，我以為你會劍走偏鋒，不顧不管的以雷霆擊勢壓向老文，那我就會全力擋住你攻擊，無論損失多大都無所謂，等你累了就絕地反擊。”

“但你沒給我機會呵呵。”

楚天笑容平和，吐字清晰的回應：“因為我知道，一棵大樹容易被狂風吹斷，但狂風想要吹走深入泥土的藤蔓卻只是異想天開，老爺子在四川苦心經營數十年，我來勢再猛也無法一時拔起。”

文勝臉上涌出一絲贊許，點點頭回道：“年輕人，能想到這點真不容易，我還以為少帥年少得志會依然輕狂，誰知不驕不躁，當今天下，有你這份成就卻還保持這份心態的人怕是屈指可數。”

楚天微微低頭：“文老過獎了。”

文勝有些落寞的擺擺手，語氣頗為感慨：“少帥先固帥軍再戰老文，這想法雖然打亂我部署，還給我造成干擾，但饒是如此，我依然有七成把握扛住少帥，可惜，你青海湖一戰毀掉我勝算。”

楚天一語破的：“蘇家？”

文勝輕輕點頭，毫不掩飾的回道：“沒錯！很多人看來你撂掉成都戰事跑去青海折騰，屬于腦子進水缺氧，可惜他們不知道，你為蘇天下破掉多年的心結，就把整個成都蘇家拉入帥軍陣營。”

“順帶蘇家勢力，近四分之一的成都權貴。”

說到這里，他眼里流露出由衷贊許，嘆道：“少帥在成都步步為營，在青海卻劍走偏鋒，一正一倚盡得兵法精髓，可算是老夫見過的天縱奇才，你把蘇家拉入陣營，老文的勝算就徹底沒了！”

“勝負，五五之數！”

蘇家本是文家盟友，現在蘇天下被楚天拉過去，等于此消彼長，所以文勝才會道出勝負參半的感慨，而楚天只是輕輕一笑，手指輕抬回道：“老爺子，這盤棋還沒下完，也許很快就見勝負！”

文勝哈哈大笑起來，大手一揮：

“不說了，不說了，少帥下棋，下棋！”

一盤棋下了整整一個小時，結果出乎兩人意料：

和棋！

和棋！

這是誰都沒想到的結果，執子之人一個道行高深，一個鋒芒畢露，放在任何人眼里都會認為必有一傷，誰知現在卻是一盤非零和博弈，楚天和文勝幾乎是同時把棋子放下，相視一眼無奈而笑。

楚天靠在椅子上，微微瞇眼望著藍空：“老爺子，你知道嗎？傳說人死了之后會比輕21克，而這21克就是從人身上抽離的靈魂，也許這點重量微不足道，但日益積累它就會成一塊巨石。”

“壓在你我心口上，難于搬開啊。”

文勝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楚天的意思，蘊含之意是說兩人手上都沾染太多鮮血，如果繼續死戰下去只會讓更多人死亡，哪怕靈魂真只有21克，拼到最后也怕是累累嚇人，當下臉上閃過凄然

“少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楚天發出一聲輕嘆，對老文的固執感到無奈。不過他問心無愧，自己已經盡了最大努力最大誠意來解決成都事件，可惜老文卻不知道固守些什么，一定要跟自己魚死網破，這讓他頗為壓抑！

竟然沒有和談的可能，楚天就想要起身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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