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洞府中,李青山小心的避開腳下的瓶瓶罐罐,空氣中彌漫著怪異的味道,到處都是亂糟糟的,和她一貫整潔的風格大相徑庭。
洞府深處忽然傳來凄厲的慘叫聲,李青山飛身而入,看到一襲白衣的如心就站在那里,慘叫聲便是從他身前傳來。
李青山一拍她的肩膀,如心轉過頭來,露出一張猙獰無比的青色面孔,把李青山嚇了一跳,不過立刻看清,那不過是一張青銅面具。
“你在干什么啊?”李青山抱怨了一聲,看到她的身前。
一個吞火人被緊緊困在石臺上,開膛破肚,露出臟腑,特別是一顆鮮紅心臟,更是閃著紅光,如心手中正持著一個小瓶,將不知名的液體倒在心臟上,吞火人的慘叫聲就越發的慘烈。
而在洞府的四周,豎著數十具水晶棺,數十個吞火人置身其中,男女老少皆有,緊閉雙眼,隱隱還有著呼吸。
如心的手抖了一下,將小瓶中的液體一下倒在吞火人身上,瞬息間,吞火人停止了慘叫,身上籠了一層灰白色。
“你怎么來了?”如心的聲音從青銅面具后傳來,顯得有些森冷。
“我來看看你在搞什么,你帶著這玩意做什么?”李青山望著如心,總感覺現在的她與平日有些不同。
“防毒面具罷了,我在萬毒老祖那找來的,你沒事就自己跑著玩去,別來打擾我。”如心不耐煩的擺擺手。
“你這算什么。人體實驗?”李青山敲敲石臺上的吞火人,發現他的身軀硬的像巖石一樣,連血液都凝固了,咋舌:“好古怪猛烈的毒性!”
“憑你的智慧,我跟你說了你也很難明白。”如心攤開雙手,青銅腦袋一陣搖晃
“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能侮辱我的智商。”李青山怒了,被幻海蜃王罵蠢貨也就罷了,他不跟瘋子一般見識。好不容易回家了,也要被罵。
“嘿。可惜你兩者都沒有。”
李青山索性不理會她。在洞府中轉了一圈,敲敲水晶棺,掂量掂量瓶瓶罐罐,隱約有些明白。問道:“你要向火融山投毒?”
“不。不是毒。而是病,或者叫做病毒。”如心道。
“什么病毒?”李青山道。
“一種惡性的瘟疫,具有強烈的傳染性。目前有兩個方向,一種是像這樣變成石頭。還有一種的身體不斷發熱,直到最后‘嘭’的一聲,呵呵呵!”
如心雙手比劃著,聲音透出一絲狂熱,眸中閃著火光,配合著那猙獰的青銅面具,透著黑暗氣息。
“你還好吧!”李青山關切的道,雖然欲破火融山,奪取梧桐神木,但可不想讓她也跟沈夢蝶似的發瘋了。
“再沒有這么好過。”如心道。
“那……這病能讓吞火人王染上嗎?”李青山道。
“當然不能,最多只能傳染到一次天劫的吞火人。”
“那有什么用?根本傷害不了火融山的核心力量,難道要等這些吞火人強者都老死嗎?我可等不了。”李青山道。
“說你沒腦子,你還不承認,等我把這個病做出來,可以賣給水晶宮,也就是鮫人王庭,換上一大筆好處,然后你覺得水晶宮拿到之后會怎么辦?”
“肯定會用吧!畢竟是世仇,如果這病真像你說的那么厲害,就能斷絕火融山的根基。”
李青山道,雖然異人的修行天賦都很好,但是沒有渡過天劫與一次天劫的仍是大多數,這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拿到之后不可能不用,用過之后,只要等著火融山覆滅就行了。
“你覺得火融山會坐以待斃嗎?不,他們根本就想不了那么遠,憤怒和仇恨就會讓他們失去理智,跟過去的無數次戰爭不同,這一次,會是滅族之戰!”如心笑道。
兩族征戰多年,互有勝負,然而無論誰勝誰負,只要退回自家地盤,對方受制于地理,就難以追擊。火融山主峰和水晶宮,竟從未受到過攻擊,鮫人王與吞火人王這個境界的強者,更是幾乎不可能隕落,一旦占據地利,就很可能將勝負扭轉過來。
所以借助南海鮫人之力,來攻破火融山的計劃,看起來像是那么回事,但實際上遠遠沒那么簡單。兩族仇恨再怎么深,也不可能冒這個險。恐怕還得他出手,但就很容易被鮫人當做炮灰。
李青山對此也擔憂過,但是相信小安的籌謀,從未深究過。現在才知道,竟有這樣一個兇惡狠毒的陰謀,在自己眼皮底下籌備了許久。或者也可以說是陽謀,只要確實有這種病毒,南海鮫人就不可能不用,一用便是大戰。
如果進展的順利的話,他甚至不必面對吞火人王,等著吞火人族和鮫人族打個兩敗俱傷就行了,可以說一點風險都沒有,還能從南海鮫人那里得到許多好處。
也明白為何大榕樹王會自承能力有限,讓他把萬毒老祖介紹給如心。他一直是霧州妖族與異人的引導者和庇護者,雖然吞火人族向來誰都不鳥,但他也不愿行此毒計。
哪怕是這件事的主導者李青山,都覺得這實在是太兇殘了,他跟火融山主要還是不可調節的利益矛盾,要比一比拳頭大小,仇恨集中在吞火人王身上,乃至火融山一群核心強者。
當然,也不會心慈手軟,追求什么“正義”的手段,真在火融山戰起來,光是戰斗的余波,就能殺死成千上萬的吞火人。一不做二不休,不必搞什么假慈悲。
他更擔心的,還是面前這個女子,可以想見,她從加入醫家的那一天起,就在等著這一天。
“雖然計劃是很好,不過你也不要太心急,實在不行還有別的辦法,心浮氣躁是修行大忌,別忘了,你師傅為你取這個名字的意思。”
“我誰也不恕!”如心決然道。
“對對對,我對你師傅那一套也不太贊同,治病救人固然是很好的事,但有仇怎么能不報呢?不過呢,別讓仇恨占據了全部,咱們要開開心心、暢快淋漓的報仇雪恨。”
李青山按住她的肩膀,輕輕摘下她臉上的青銅面具,如玉的臉龐上卻分明有著前所未有的痛苦與柔弱,眼神茫然掠過一個個水晶棺,似乎不能直視。
“我根本不認識他們,這樣一來,我跟我恨的人有什么分別?”
醫者父母心。無論有多少仇恨、平日多么毒舌,華慈還是將一顆仁心教給了她。
李青山笑道:“干嘛要有分別?他做初一,我做十五,睚眥之恨,百倍報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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