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雁一掌正正打在了點嬌的臉上——點嬌根本沒有想到吉雁會動手,因為她可是老太太的人,不要說吉雁現在是個丫頭,就算是姨娘也不是想打就能打的!
點嬌哪里能咽下這口氣,當即一伸手抓住吉雁的頭發,撕扯了幾下便扯下了幾絡頭發來;只如此還不算,她放開吉雁的頭發后,便又向她身上打了過去。
吉雁被扯落了頭發,便伸手也去扯點嬌的頭發,你來我往兩個丫頭扭打到一處;趙氏等人當然是要勸解的,只是她們勸解的十分有技巧,總是在點嬌要打人時,扯住了吉雁讓她動彈不得;或是吉雁要打人,卻正好被人扯住了胳膊。
趙氏等人做得很巧妙,扯一扯便放手;再加上吉雁一心都在點嬌身上,并沒有發覺趙氏等人在偏袒點嬌。
亂了一陣子,趙氏使個眼色便有小丫頭上前把點嬌二人分開;趙氏看她們還在掙扎著要繼續,便咳了一聲兒:“兩位姑娘,你們是想要繼續撕打是不是?可以!到東屋里去,當著五爺的面兒任憑你們打;或是到西屋當著我們姑娘的面兒也成,我絕不攔著你們,怎么樣?”
點嬌是得了便宜的,不過她也并不是沒有吃虧,只是她的傷都在明面上;而吉雁雖然是吃了虧的,但她的傷處都在身上;看上去,倒像是點嬌被打得不輕——點嬌可是得了趙氏的眼色,才及時想起來的,沒有去招呼吉雁的臉。
兩個丫頭聽到趙氏的話,都不敢再撕打,各自立在那里喘氣;趙氏便讓兩個小丫頭各自扯了她們到房里去收拾一下,不要讓五爺和姑娘知道此事。
點嬌看到臉上五個紅紅的指印自然是有火氣的,而吉雁胸腹之間與頭皮都疼痛的很,當然也是怒火難平;兩人各自一面梳洗一面咒罵對方。
點嬌沒有再到沈妙歌跟前伺,卻立在了東屋外的陰影兒處:此事,當然不能這樣完了;她要伺機讓姑娘知道——姑娘雖然不能為她做主,可是沈老祖能為她做主啊。
一個下午,吳氏等人都在沈妙歌身邊伺候著,所以到晚飯時,伺候他用飯自然也就不用“麻煩”紅袖了。看到紅袖接過了丫頭手中的碗,吳氏急忙上前把碗取到自己手中:“姑娘自用飯吧,還是由我來伺候爺用飯。”
誰伺候的多,自然沈妙歌也就同誰熟悉;而且耳鬢廝磨的,也容易出感情不是?吳氏倒打得好主意,只是錢氏和吉雁自然也不是那愚的。
紅袖卻輕輕一搖頭道:“你們也累了一天,由映舒幾個在這里伺候著就好,你們下去用飯吧,不必立規矩了。”還點了兩個菜賞給吳錢兩位,讓她們立時便走。
原來吳錢等人也沒有得到過幾次近身伺沈妙歌的機會,今兒能得了這種機會,雖然已經伺候了一個下午,但幾個人心猶未足。
映舒已經知道吉雁打了點嬌,在她的眼中,那就是姨娘的人,打了她們這些五爺的人!不論以前如何,只看眼下她們可是比吉雁高了不少的——吉雁不過是姨娘的丫頭。
她看到在紅袖面前,吳氏等人還要搶自己等人的差事兒,心里更是窩火;所以聽到紅袖的話,她伸手便把那碗自吳氏手中搶了過來:“吉雁,你還不伺候姨奶奶們去用飯?姨奶奶可是累了一個下午了。”
姐姐兩個字她都省掉了,為了防止那飯再被吳氏奪回去,她反手就把碗遞給了一旁的花奴,示意她自管去伺候五爺用飯:只要五爺一用飯,姨娘主仆就只能滾蛋了。
吉雁狠狠瞪了一眼映舒,她也是一肚子的火氣,卻在沈妙歌跟前不敢亂說什么;只是看到吳、錢二人在交換眼色沒有要出去的意思,她也就立在一旁沒有動。
錢氏看沈妙歌什么話也沒有說,以為這兩日她的媚功有了作用:五爺已經不舍得她們離開了,便上前一禮:“還是由婢妾們來伺候吧……”說著便失眼色給吳氏,讓她去奪花奴手中的碗兒。
吳氏心領神會,還怕自己一人不好到手,使了一個眼色給吉雁:兩個人出手總會有一人得手,到時坐到了床上把飯送到了五爺的嘴邊兒,此事也就成了定局。
紅袖一直沒有再說話,她只是靜靜的看著,心底卻有些煩燥:不過是一碗飯,也不過是喂人吃飯的小事,居然……!這侯門的日子,還真不是人過的啊。
她瞄了一眼沈妙歌,同時也知道自己并無退路:要活就要向前走,不論她喜歡不喜歡這種勾心斗角的日子。
花奴也是一個下午都在生悶氣,看吳氏和吉雁都移步過來心里哪里能忍得下?不過她同映舒不同,不會把心思擺在臉上。
吳氏的手伸了過來,花奴一動未動,好似因為屋里發生的事情有些不知所措的樣子;可是吳氏的手還沒有碰到碗兒時,她的手卻一松,那白瓷萱草碗兒便直直落在了地上,跌成了幾塊兒。
紅袖的心一抽:就算現在這個碗算不得古董,不過只看那瓷、那花紋便頗有些價值的東西;錢啊,這可都是錢——她現在除了心煩侯府內的事情,另外一塊心病便是她手上無錢。
碗兒落在地上的脆響把吳氏嚇了一跳,她怒瞪花奴:“你為什么把碗扔掉?”
花奴好似被嚇得不輕,全身發抖,用極小聲回道:“是姨奶奶沒有拿穩,不能、不能怪到婢子的頭上;再說,左不過一只碗罷了,姨奶奶也不必如此生氣。”
沈妙歌似乎也被嚇了一跳,他掃了一眼地上的破碎的碗怒喝道:“你們這是做什么?沒有聽到姑娘的吩咐嗎?”
映舒被吉雁自身旁搶過就在生悶氣,后來看以那碗摔破了,心下不但沒害怕反而有一絲痛快:讓你們再搶!她一直盯著看向吳氏、錢氏和吉雁,聽到沈妙歌的話后,她更是漲了三分膽氣。
沈妙歌喝的人絕不是花奴。
吳氏跪在地上:“五爺,是花奴這個丫頭故意把碗兒丟在地上的。”
錢氏卻沒有分辯,反而看了一眼滾到吉雁腳下的碎片兒,然后她才似乎被嚇到一樣跪了下去;只是她驚嚇過度跪得急了,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子,身子不穩便自然伸手抓向了身邊的吉雁。
而吉雁被錢氏拉得向前沖了兩步摔倒在地上:那碎片兒正正劃在她腿上;血幾乎立時便涌了出來,她的痛呼也同時響起。
沈妙歌在這個時候氣得臉色煞白,一掌拍在床上:“你們是一心要氣死我是不是?是不是?!”紅袖急忙上前輕輕撫了撫他的后背:“五爺何必同她們動氣,身子要緊;莫動氣,我這就打發她們出去。”
說完,便轉身看向了地下的吳氏三人,喝道:“來人,把她們都給我弄到花廳上去!有什么要吵要鬧的到廳上去吵去鬧,莫要在這里讓五爺看著生氣。”
趙氏答應一聲帶著小丫頭把吳氏三人拉了出去,而映舒和花奴看了一眼趙氏,不用人拉也不用紅袖斥責,都是一福跟著出去了。
屋里清靜下來后,韻香也不多話,帶著一個小丫頭把地上收拾干凈,然后凈手便過來伺候紅袖和沈妙歌用飯。
紅袖輕輕一嘆:“你也到花廳看著,不讓再讓她們鬧將開來;飯啊——,唉,今天晚上是用不多少了,倒也用不著人在這里伺候。”
韻香勸解了紅袖兩句,又勸了沈妙歌一句這才帶著小丫頭出去了。
茶香看了看紅袖和沈妙歌,不用人說也悄悄的退了出去。
“你沒有事兒吧?”紅袖放松的坐了下來:“你一拍還真嚇我一跳。”
“沒事兒。”沈妙歌的神色間也并不開心:“袖兒,你說她們連一碗飯都要爭嗎?”
紅袖斜睨他:“她們要爭的不是一碗飯,爭得是你的心;因為她們都知道,你只有一顆心,哪個在你的心里占得地方大,哪個在你的心里生了根,那便是她日后在這深宅大院里生活下去的倚仗;換作是誰能不爭呢?除非她是不在意這一輩子的生活。”
她的語氣平平淡淡的,只是在說一個道理,并無其它意思。
沈妙歌沉思一會便搖了搖頭,不想再理會這些:想也是想不明白,不如不費這個心思,反正有沒有這些侍妾也沒有什么關系。他看向紅袖:“我們趕緊用飯,一會兒老祖宗說不定會來,就算老祖宗不來,祖母也是要來的。”說著話掀被下床坐到了桌前——他早就可以下床活動了。
紅袖知道他孩子心性還是重一些,也不擔心他會存住什么心事兒,便不多話陪他一起用飯。
只是這頓飯一波三折,似乎今天的日子和他們小夫妻用飯相沖一樣,就是讓他們吃不消停。
“姑娘,五爺;”門外茶香的聲音傳來,十分的焦急:“她們、她們又鬧將起來了。”沒有紅袖和沈妙歌的吩咐,除了趙氏之外所有的人都不得直接進屋里。
沈妙歌看了看紅袖,繼續低頭吃飯,好似根本沒有聽到茶香的話。
紅袖也沒有放下手中的筷子,只是淡淡的道:“鬧就鬧吧,你們該勸的就勸一勸;門外面放個人看著,如果老祖宗或是太夫人來了,急急來回我們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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