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隊在行走三天后,已經離開了朔方的警戒圈,在選擇一個背風的山坳扎營后,云燁把車隊的頭面人物全部找來,在一座大帳篷里開會,待眾人坐定了,云燁掏出懷里的軍令,對眾人說:“這次調我們前往中軍大營的李帥手令是假的。”
程處默依然大大咧咧百無聊賴,孫思邈面無表情似乎早就太上忘情,唯有許敬宗臉色大變,取過文書仔細觀瞧,半晌才抬頭問云燁:“侯爺,這文書不假,字跡和大總管印都沒有問題,若有問題柴大總管不會看不出來。”
作為一個文人,許敬宗無疑是合格的,他見過李靖的字,在官場浸淫多年,辨認印鑒的本事早就精通無比,他說這文書是真的,就不會有假。只可惜,他太低估了這世界上魑魅魍魎的手斷了。
“老許,你沒有說錯,字跡出自李靖之手無疑,大總管印鑒也是李靖的無疑,只不過有人把這封勒令我回京的文書,裁剪之后,就變成了命令我前往軍中效命的文書。”云燁第一次臉色凝重。
許敬宗又拿起文書仔細觀看,很長時間后才抬起頭一臉的茫然,他是自是看不出來,云燁從懷里掏出一個用水晶石磨制的放大鏡遞給了他,示意他再看看。
不明所以的許敬宗拿著放大鏡,不知怎么使,在一不小心掠過眼前后,猛然一驚,把放大鏡放在眼前,一只碩大的眼睛就出現在眾人面前,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許敬宗有些羞愧,覺得自己像個土包子,在弄明白放大鏡的用法之后,就用放大鏡仔細看看文書,現在,上面的紙張斷層清晰可辨,他長吸了一口氣對云燁說:“侯爺,這封文書果然是假的,能偽造出這樣文書簡直是巧奪天工。”說完把文書還給了云燁,把放大鏡很順手的揣進自己的懷里。
忿忿不平的孫思邈從他懷里把放大鏡奪過來,小心地放進一個墊著綢布的木盒,最后才放在懷里。許敬宗摸摸鼻子,有些羞赦,第一次不告而取還被人抓住,面子上有些掛不住。
“老許,等回到京城,我送你一個,這件是孫道長的寶貝,我也是求了半天,才肯給我用一會。”現在云燁想通了,書院里不能只有道冇德君子,也必須有幾個腹黑男,比如許敬宗這樣的,只是招這樣的人必須有個前提,那就是對書院有很強的認同感,沒有這個前提,貿然招進來,只會是禍害。
聽云燁這么一說,許敬宗的臉色好看了許多,這世上還沒幾個人可以給孫思邈臉色看,被他羞辱,談不到丟面子。
“侯爺,既然你早發現文書是假的,為何還要冒險出城,千僉之子,坐不垂堂,侯爺失策了。”
”其實最早發現文書不對勁的不是我,是孫道長,我只是好奇,李大總管是不會這樣來折騰我的,哪怕我犯了錯,他最多勒令我回長安,哪有讓我不顧危險千里奔波的道理,說句自大的話,我若是出了岔子,他李靖還負擔不起,所以拿了文書找找孫道長商議,誰知道孫。道長居然聞出文書上有一股子藥水的味道,再用放大鏡一看,就一目了然了,說到這里小子還要感謝道長的救命之恩。否則,我們進了鬼門關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云燁說完就朝孫。思邈拱拱手。
“哼!老道早就要你韜光養晦,老老實實的呆在書院不要招搖,你聽過一次嗎?這次讓人算計也好,好好長點記性。”孫思邈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有了怒容,變得生動了。
“我找了柴總管,把他接到的文書檢查了一遍,他的沒問題,看來這次有人是要針對我呀,公輸先生從偽造手法上看出了隱世門派的影子,這些不知死活的東西,還在妄想著長生,真是死性不改。”云燁很瞧不起那些無法面對死亡的懦夫。
“柴總管沒有安排后手嗎?我們的力量還是有些單薄了。”許敬宗開始擔心自己這些人的處境了。
“我們身后三十里有五百精騎,只要我們發出信號,堅持半個時辰,他們就會趕來,老冇子就不信有那個隱世門派可以在半個時辰里把我們這支隊伍干掉。”程處默晃晃拳頭,說的斬燈截鐵。
“他們把我弓出來,我估計不會是要干掉我,否則在朔方,還是長安都有的是機會,在這個冰天雪地里,廢這么大的勁,大概是有事情要對我說,又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存在,所以就裝神弄鬼的騙人。咱們裝作不知,以不變應萬變,看看他們有什么鬼花招,我也想知道是誰對我有這么大的興趣。”
開完會,老莊和老牛的護衛頭子去給輔兵們一一傳達,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公輸甲則給弩車上好箭,準備了三條弩弦,隨時準備上弦,看到一切準備妥當,云燁就回到小山洞里睡覺,輔兵們沿著山坡挖了一排的山洞,都不大,勉強可以睡下兩個人。
夜很深了,由于燒好的石頭漸漸冷卻,山洞里慢慢有了寒意,程處默沒有睡著,披著羊皮,握著橫刀,盤膝坐在羊皮上,洞里的油燈發出昏暗的亮光,黝黑的鎧甲閃爍著懾人的寒意。
一夜的緊張一無所獲,沒有人來打攪,甚至連野狼都沒有一只。在昏暗的天光下,豐隊又要開始出發,既然要裝作和李靖會和,那么一卻就需要像模像樣,連自己都覺得假,怎么騙別人?云燁決定就去找李靖,到時候拿假文書嚇嚇他,看能不能再撈些好處,何紹那里還有一大堆銅錢呢,他可不準備把銅錢再運回長安,那樣做不經濟。
程處默一夜沒睡依然精氣十足,他不坐爬犁,而是騎著馬,手上戴著一雙皮手套,提著他的馬朔,不離云燁左右,許敬宗臥在柵子里,念著書,聲音有些大,知道他緊張,還好,沒有到失態的地步,千古大陰人到底是不同凡響,大奸大惡之輩也是大智大勇之人這句古話誠不我欺啊。
太陽還未升起,地平線盡頭還是一片迷霧,前面忽然出現了一支駝隊,云燁的車隊立刻停了下來,所有的輔兵也各自給弩上了弦,這次出行云燁裝備了很多的弩,基本上每個人有兩把,在小規模沖突中有誰可以突破這樣密集的攢射。
對面的隊伍里出來一個人,用手撫胸施禮大聲說:“我們是安拉的子民,是在大草原上做生意的商人,尊貴的將軍,請允許我為您獻上我們的禮物,希望尊貴的將軍可以同意我們繼續在這片美麗的土地上做生意。”說完,后面有人捧出一個精美的銀盤,上面堆濤了各種精美的銀器。
云燁的戰馬停在二十米開外,程處默就在他身邊,全身鐵甲如同魔神在世。
車隊也迅速圍成了一個圓圈,看到自己的部下做好了準備,云燁看看剛剛露頭的半輪紅日,問那個商人:“你確定你們是安拉的子民?”
“是的,我的將軍,我們從遙遠的麥地那來到這片安拉賜福的土地,就是為了把安拉的旨意傳播到四方,做生意只是順帶的而已,尊貴的將軍,我的駝隊里有最好的美酒,還有美麗的波斯處冇女,尊貴的將軍這是我們的一片心意。”
云燁嘆口氣,看看駝隊后面隱隱綽綽的人頭,對那個所謂的大食人說:“你說的很好,只是現在是日出時候,再說了。酒對莫斯林是原罪,你們這是在找死,怨不得我。”說完這些話又對程處默說:“活捉這個人。”
云燁撥轉馬頭就跑回來車隊,程處默輕磕馬腹,胯下的駿馬就猛的往前一竄,就朝著大食人追了過去,駝隊后面涌出大批騎兵,向著車隊沖殺過來,他們的武器很怪,都是彎刀,更奇怪的是他們沒有弓箭。
逃跑的大食人還沒有跑幾步就被程處默追上,馬朔在他的后背猛抽一記,大食人就吐著血飛了起來,程處默縱馬掠過,俯身抓住他的腰帶,就把他橫放在馬背上,轉隊。
大食人的駝隊散開,數百匹高頭大馬如同鐵流,嗷嗷叫著沖下小山坡。
公輸甲扯下弩車上的麻布,對著人最多的地方,扳動了機弩,一聲仿佛撕裂布匹的聲音傳來,沖在最前面的大食人胸前瞬間就多了一個大洞,身體也被攻城鑿高高的帶起,朝后面摔下去,當攻城鑿動能消耗光的時候,有三個大食人被串在五尺長的攻城鑿桿上,頃刻間就被沖鋒的戰馬踏成肉泥。
大食仿佛并不畏懼死亡,依然瘋狂的催馬,要把馬的速度提到最高,又是兩只巨箭飛了出去,每只都恰好攻擊在大食人沖鋒隊形的尖角,每一支巨箭都會在人群里開出一條血路。
亂奔亂跳的無主戰馬稍微阻擋了一下大食人的速度,這時,老莊已經下令前排的弩手扣動扳機,上百根黑色的弩箭嗡的一聲就飛了出去,這些都是純鋼打造的特殊的無尾弩箭,速度比普通的有尾弩箭快得多,大食人的皮制盾牌根本就不能給他們以保護,三棱的箭簇輕易地割裂了皮盾,深深的扎在他們的身體里。
混亂的戰場上云燁發現自己清醒無比,沒有半點不適,由于處在下風位,風卷著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他居然很享受的長吸了一口氣,似乎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