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推開那道散發著松香氣息的木,云燁發現小院子非常整潔,沒有屠夫家里常有的那種血腥氣,泥土地被夯的很平整,木架子底下有一層新土,是那小子把帶血的泥土鏟掉后又墊上去的,用來燙豬的大木桶倒扣在墻角,一條繩索斜著拴在院子里,剛好到人的咽喉部位,繩索很細,閃爍著金屬的光澤。()
云燁用手碰一下繩索,繩索就發出低沉的嗡嗡聲,這他娘的就根本就是一個割人頭的機關,繩子沒見過,不是鋼絲,如果是,云燁會問他要手機號碼。
“這種繩子你有很多么?不如送我一些。”云燁對這空無一人的院子發問,他才不相信單會離自己很遠,不把這家伙拖住,老兵怎么去找孫思邈要讓人渾身發癢的粉,上回見老孫讓學生收集了一大包。
果然,頭頂上有人回答:“這是鐵線蛇的皮,一條兩尺長的蛇,身上的皮只有半尺能用,我收集了好久,才有一些存貨,如果你喜歡,這些就送你了。”
云燁不客氣,馬上就開始繩頭,繩結很奇怪,不是關中人常用的繩結,有些像水手結,八字纏繞很復雜,云燁以前學過,從根部的結上一拉,繩索就垂落下來,他慢條斯理的把繩子纏繞起來,這些有彈的繩子兩三丈長的一截握在手中卻很少,分量卻不輕。
單從屋頂跳下來饒有興趣的看云燁做這一切,見他把繩子揣到懷里才說:“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人。你知道嗎,我觀察你好久了,尤其是你前幾天對那個百騎司將軍說的話,我很奇怪,你怎么知道那里的情形,你去過很多地方嗎?”
就是再強大,他孩子的本還是暴無遺。好奇心正是他這個年齡階段最要命的缺點,和李泰一個德行。云燁騎在院子里的木杠上,背靠在后面的架子上。反手從木架子背后掏出一大包蠶豆,打開看看,沒有發霉的。這才扔嘴里一顆,吃的香甜。
“你怎么知道我會把蠶豆放在木架子后面?”單更加驚奇了,他確定云燁進以后沒有看過木架子后面,身體都繃緊了,如同一頭將要發動的豹子。
“你院子里最舒服的地方就是這根木杠子,恰好可以躺在上面看星星,我不找這里坐,還找哪里。光傻看星星不是年輕人的作風,最少有點零食才好,要不然該有一壺酒。當然這些都是猜測,最重要的是你不該煮豆子的時候放那么多的香料,我聞見的。”
單在腦袋上重重敲了一下,這才放松了身體,吁了口氣。
云燁很擔心。他聽到自己對洪城說的話,就證明那晚他離自己并不遠,關系到自己的小命云燁從來都不會馬虎,那晚上護衛們應該搜索的很仔細了,沒想到他還能靠近自己,想想自己以前還教特種兵的那一套。后背的冷汗就往下流。
“你還想刺殺皇帝嗎?”云燁開見山,少年是一個人最魯莽,又是一個人最多疑的時期,他們藐視一切,又懷疑一切,還是直接了當的好。
“不殺了,我發過誓,只出手一次,那晚上樓上打盹的宦官很恐怖,我沒有把握在他手底下逃命,再加上你說的事情很有趣,我聽得入,就把出手的事情忘了。”
單很坦誠,看得出,他在努力的博取云燁的好感。
“你這個混蛋什么時候開始打我妹妹的注意的,一個殺豬的窮光蛋,居然打官家小姐的主意,你也不嫌寒顫,你養得起嗎到時候你殺豬,我妹子翻豬腸子?”
云燁邊嚼蠶豆便問,把身份盡量的放在和他一致的地步上。
單的臉漲得通紅,被人家問到心底里最隱秘的地方,誰的臉也不會好看,吭哧半天,跑回屋子里,拿出一個大包裹當著云燁的面打開,在夕陽下的映照下閃閃發光,少年人的臉上浮現得意之。
云燁瞄了一眼,就嘆口氣,從杠子上跳下來,拿起一個綠的玻璃杯,放在太陽光下看一眼,里面全是氣泡,包裹里也全是一些三扁四不圓的琉璃珠子,在大唐或許是一筆不少的財富,但是在云燁眼里,這些就只能是一堆垃圾,誰要是在后世肯十塊錢買這么一堆破爛,會被人笑話死的。
把玻璃杯丟回垃圾堆,發出一聲脆響,摔成兩半了,單的眼睛都快要紅了,這東西是自己搶劫了一個西域商隊才找到的最好的東西,誰知道現在就成兩半了。
“眼紅什么,一堆破爛還有臉拿出來顯擺,丟不丟人,就這些破爛也想娶我妹子,你丟得起人,我還丟不起,快收起來,看的惡心。”
云燁鄙夷的神態非常的惡劣,把少年的自尊心用錘子敲得粉碎,云燁幾乎能聽見單心碎的聲音,單咆哮著對云燁喊:“有本事你拿出比這還好的琉璃器,我就……佩服你。”
到底是個聰明小子,隨你處置的話到了嘴邊硬硬的換成了佩服你三個字。云燁很失望,眼巴巴的看著單說:“光佩服有個屁用,不如發個重一點的誓言。”
“你當我傻啊,你家里是長安出了名的富貴人家,說不定有比這些好的,我才不上當,有本事你拿出來,我就服你。”
云燁從懷里掏出一面只有一寸方圓的鏡子,隨手就拋給了單,這是云家目前研究出的最好的無玻璃,云燁用水銀侵蝕銀箔,最終只有三塊一寸大小的完好鏡面,就把它裁成三個小圓鏡,一個給了奶奶,一個給了辛月,一個云燁自己留著,小丫騙了八回,云燁都沒給,現在小丫還在生氣中。
單伸手撈住圓鏡,只看了一眼,就面如死灰,鏡子里的他劍眉炫目,鼻如懸膽,茸茸的汗覆蓋在嘴上,眼睫都看得清清楚楚,好一個少年,就是臉差點。
“還說你拿來的不是破爛?如果把這些東西給大丫看,大丫會笑死的,也會哭死的。”云燁開始發動毒舌攻勢,準備一鼓作氣將少年可憐的自尊心完全摧毀。
單手捧著圓鏡要還給云燁,誰知云燁撇撇嘴對他說:“這面你留著吧,剛才要了你的繩子,又把你的破爛摔碎了,算我賠你的。明天讓家里的仆役,再給我做一個手掌大的,這面鏡子太寒酸,得我都不敢拿出來讓人看。”
單把鏡子放在地上,抬就把身邊一根埋到土里的人粗的木樁子踢成兩截紅著眼睛問云燁:“我這樣的武功應該配得上大丫了吧。”這是他最后的希望。
云燁看看斷了的木樁子,再把單的褲卷起來,指著一大片紅腫說:“還不到家啊,我妹子是孩子,自然不能學你這樣粗野,動不動就踢木樁子,練武和做學問都是一個熟練加悟的東西,有什么了不起,大丫可是從小就熟讀經書,對算學已經算是入了,對了我這里還有她今天做的兩道練習題,你如果可以開,我發誓,你們的親事我同意了,少年英杰也不好找,你看,我多大方,發的誓言多狠,不像你,輕飄飄的我服了三個字,盡糊我。”
早就紅了眼的單搶過習題,他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跟隨異人苦練了十年武功,對于學問一道也不陌生,他不認為大丫會有多大的學問,他之所以看上大丫,唯一的原因就是大丫的脾氣說話都很像他記憶中的母親,親切感油然而生,作為強盜的后代,遇到這樣的子不搶回家更待何時。
看到習題,他的心就往下沉,他居然連上面寫的什么都不知道,只看見一些圈圈,杠杠,還有葫蘆,甚者還有半個葫蘆,這是什么?
“別以為我在你,這些東西都是從西域傳過來的新學文,大丫早就掌握了這些學問,這些算學式子叫不等式,你聽過這名字么?要不要我再給你講的清楚明白些,你整天就在書院旁邊,又不缺吃穿,到書院里好好地長些學問會死啊,今殺這個,明砍那個的,那一天是個頭啊。
你父親求仁得仁,大名必將光耀千古,你母親為你父親殉節,也是烈婦一名,他們一輩子活的何等的彩,用得著你整天哭哭啼啼的為他們報仇,你母親臨終前說讓你一定要復仇的話了?”
云燁在賭,賭一個母親愛自己孩子的天,她一定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去樹立李二這樣強大的敵人,成與不成,都不是自己孩子的福氣。
“你知道我父親是誰?也知道我母親是誰?你知道他們的事情?”
“二賢莊,除了單雄信還會有誰?公主,除了王世充的兒你認為還會有誰?你如果不是單雄信的兒子,你以為我會冒著危險跑你家來說這些屁話?早就大軍合圍了。”
“我娘自殺前告訴我好好地娶妻生子活下去。”單面無表情的說。
猛然間又直起身子瞪著云燁大喊:“我不甘心,師傅說我是練武的天才,天下之大,無處不可去,我要和你打賭,我一定會闖過你的機關見到大丫,如果我輸了,我就聽你的,如果我贏了,我也不要你把大丫許配給我,你只需要當著所有人的面說我是天下一等一的好漢子!”
云燁的心終于放了下來,憐憫的看著單說:“如你所愿!”(歡迎您來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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