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里總有夜行人出沒,都會發瘋,以前只有一個,現在倒好,一下子就出現了兩個,家里黃狗一到晚上就縮進洪城的房間不敢出來,第一天晚上只不過叫了一嗓子,狗嘴就被人家拿石頭差點打歪,第二天還沒來得及叫喚,狗嘴就被扎上細麻繩,四只腳被捆在一起丟在雞窩旁邊,這樣的日子黃狗打死都不過了,還是和主人待在一起比較安全。
頂盔貫甲的洪城在寒露中站了一宿,也沒發現有夜行人,可是大清早看到閨女懷里抱著一個碩大的布偶眉花眼笑的樣子,怒火就從腳底板往上涌,女兒在云家住了三個月,變成了千嬌百媚的大美人,這樣的閨女,送進宮去都夠格,如今的洪城早就不是先前垂頭喪氣到處央求人家娶自己閨女的倒霉父親,而是趾高氣揚的到處炫耀自己閨女長得如何可人,不信?伯爵夫人已經舉辦過八回家宴了,來的都是勛貴家的夫人,走的時候誰不夸贊自己的女兒的好眉眼?
知道黑衣人是誰,洪城斜著眼睛不同意這門婚事,以前只要給閨女找個有前途的小伙子就好,現在,光有前途不行,怎么著也要身家豐厚,財大勢雄的少年郎才好,狗子憑什么娶自己漂亮的閨女,大爺看不上。
上門去找無舌理論,結果被人家威脅了一通攆了出來,如果答應這門親事則罷,否則休怪老夫親自帶著徒孫去搶,告到陛下那里也沒用,老夫伺候了陛下多年。沒功勞也有苦勞,你認為陛下會幫誰?到時候一紙詔書下來,小心狗子娶走你閨女,還不認你這個老丈人?
守好羊圈先要確認自家的羊圈沒窟窿。這些天洪城沒少折騰,但是自從出現了那兩個黑衣人之后,他就沒辦法了,一個帶著他到處溜圈子。另一個去偷偷的和自己的閨女相會。
洪城肺都要氣炸了,當初閨女癡肥的時候怎么就躲得遠遠地,現在變漂亮了,就上桿子追,閨女也是個沒志氣的,臭小子一來就忘了以前遭的罪,笑的和花一樣。
“云侯,借我八牛弩一用,如果有四具最好。”
今天是書院入學考試的日子。云燁一大早就起來了。穿戴好了。準備帶著旺財去書院,誰知道洪城一臉滄桑的來到云家,一張嘴就要借八牛弩。
“八牛弩乃是國之重器。兵家要物,豈有私相授受的道理。更何況……”
“借不借?”云燁說了半天國法,洪城好像沒聽見梗著脖子催問一句。
“在后院,老江管著呢,行行好只要一具好么?”
“最少兩具,有兩個小賊,一具射不死,老夫需要兩具一具射一個這樣最好。”說完就自己去了后院找老江討要八牛弩。
“老錢,你去告訴狗子和小鷹,今晚就不要去洪家了,太危險。”云燁轉過頭給老錢吩咐了一聲,就騎上旺財,帶著劉進寶一眾護衛去了書院。
太陽才升起來,玉山書院門前就人山人海,原來空曠的廣場上停滿了各種馬車,牛車,驢車,球場上也是如此,好像整個長安的車馬都來到了書院,呼朋喚友,稱兄道弟之聲不絕于耳,脖子上垮著竹笸籮的小販不斷地人群里擠來擠去,大聲叫賣,遠處的涼棚底下,黃鼠家的醪糟賣了一碗又一碗,旁邊竹筐里的碗都要摞到頂棚上去了,四個伙計忙的喘氣的功夫都沒有。書院側門大開,十六個全身甲胄的武士,拄著橫刀跨立于兩廂,所有人等,沒有一個敢跨越那塊寫有皇家玉山書院的巨石。
今天是李綱先生表現威權的一天,穿著書院天青色的袍服,端坐在大門口,頭上的白發梳理的一絲不亂,面色嚴謹,云燁,元章站在李綱的身后,許敬宗和玉山,離石還有趙延陵,剛剛趕回書院的金竹,希帕蒂亞都在大門里等候,他們就是今日的監考老師,一個個衣著整齊,就連最能出幺蛾子的希帕蒂亞都規規矩矩的穿著肥大的青衫,扎著髻頭,上面就穿著一支金簪,沒有其他任何的裝飾。
李綱先生抬眼看了一眼太陽,被云燁攙扶著從輪椅上站起來,走到夫子像前,凈了手,恭恭敬敬的上了香,拜了三拜,然后轉過來,大聲的喝道:“蒼天作證,我玉山書院將做到公平無倚。后土為鑒,我玉山書院將做到一視同仁,不管是官家子弟,還是寒門士子,不論是名家高徒,還是自學成才,只要你取得優異的成績,就能入書院就讀。此乃玉山之誓,若有違欺,人神棄之。“
李綱每念一句,其余的書院先生就跟著念一句,直到念完之后,所有人共同拜祭了天地,一注巨大的時香就被點燃,禮部贊禮官拖著悠長的聲音大喝:“開龍門!“
書院正門被象征性的打開,如果有自認為高人一等,或者認為普通的考試已經不足以顯示自己才華的家伙,可以選擇進入迷陣碰運氣,只要能進入大門最后安全走出來的,書院就會列隊歡迎,那時候,你就不是學生了,已經足夠擔任書院的先生。
很可惜,除了希帕蒂亞之外,還沒有能成功的走進書院的人。考生都很懂事,沒個走過李綱面前的考生都要彎腰行禮,然后才走進側門,出示自己的準考證,被高年級的學生帶去考場,早年間的露天考試,早就被書院取消了。
李二今天很早就來了,房玄齡,長孫無忌陪伴著他站在遠處觀看,都穿著常服,一人一把大扇子,這東西如今已是讀書人的標配,手上沒這東西都不好意思承認自己是讀書人。
“唔,法度森嚴啊,比起頭一場考試,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官家的大考,好啊,就是不知道他們今年的考題是不是會更難?我聽云燁說,李綱先生不讓他參與出題,說是他人際關系混亂,很難保證考試的公平性,所以他一無所知。“
房玄齡感慨地說:“那小子忙著拿一座沙島騙人,哪有功夫理會這些瑣事,所以他不知曉,老臣并不奇怪。“
“這么說,息壤之事乃是以訛傳訛了?怪不得他一口咬定從來沒有什么息壤,這是給自己留下了足夠的退路,只是他為何在轉眼間就能拿到岳州那些地皮,朕實在是好奇,聽說就花了三萬多貫,這相當于長安近郊的地價了,是不是有些貴了?”
書院考試組織的遠比朝廷大考來的周密,現在所有人都只需要等待結果就好,李二來到書院,其中一條就是打算問問云燁息壤的事和岳州地價的事,息壤之事他從來就沒相信過,此事八成和岳州有千絲萬縷的聯系,弄清楚比較好。
長孫無忌搖搖頭說:“無法確認,那些神奇的現象依然存在,海島依然在往海里走,這是事實,多方佐證之下,說明此事不假,但是息壤卻無法證實,沙島顧名思義全是沙子,官府動用了人力物力,想在島上挖坑,很可惜,不到一丈的深度就會涌出泉水,用打鹽井法子打出洞以后,發現地下全是泥沙,根本就無法確認息壤的位置,想也要找到傳說中的息壤,無異于大海撈針。”
李二呵呵一笑,指著房玄齡說:“愛卿當初就該把那座沙島賣給云燁,不管他在那座島上發現了什么,到了最后都會落到朕的手里,這些做臣子自覺,云燁從來不缺,好好地十萬貫飛了,哈哈哈哈。”
“老臣昏聵,請陛下恕罪。”
“昏聵什么,說笑而已,云燁才不會把十萬貫白白送給朝廷,就他愛財如命的德行,說不定就是想把這事搞得沸沸揚揚的,自己好渾水摸魚,不管了,反正朝廷也沒什么損失,我們這就進去書院,看看那些考生才是正事。”
李二和兩位大佬一起朝書院走去,所有的事情,最清楚的莫過于李二自己,那些人打賭失敗了,損失慘重卻非常的有風度,許多縈繞在李二心頭的疑惑豁然開朗,笑臉尸安心,哭臉尸解惑,這兩具尸體讓李二受益匪淺,就是不知道下面會是何種尸體出現。
李綱,元章兩位先生去了考場,就剩下云燁留在門口等候皇帝的到來,昨日已經有宦官通知陛下今日回來,所以云燁就站在大太陽底下,哪里都去不得。
見到了李二,卻用不著行禮,皇帝白龍魚服自然就是不愿意讓人家認出來,房玄齡不懷好意的對云燁說:“云侯,老夫現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朝廷準許你云家購買那座海島了,一會就把金銀送去戶部,老夫的文書很快就會開好。”
云燁瞪大了眼睛說:‘房相何出此言,前些日子下官思緒不清變得瘋魔了,長安城里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所以才干出那等與國朝爭奪息壤之事,蒙陛下大度不予計較,已是無上恩典,現在心頭清明一片,如何在能行此昏悖之事,此時萬萬不可,息壤這等神物,唯有陛下才能擁有,其他人一旦擁有,下官的意見就是,殺無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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