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二的帳篷里出來,云燁沮喪的要命,弄明白了,徹底的弄明白了,該死的安市城根本就不是李二的阻礙,楊萬春只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而已,自以為強壯,其實他沒有發現自己不過是一只比較大的螞蟻罷了,李二只要伸出一根小指頭就足矣碾死他無數回了。
徹底的明白了,強大的火藥怎可能攻不破一座公元七世紀的破城,火藥如果能被幾個聾子就能抱著滿世界跑,它還算什么四大發明之一,更不要說這種已經被云燁用最經典的配比方式配置后的火藥了。
李泰蹲在暗無天日的武德殿地下日夜研制的東西,怎么可能會如此的無能?這是顆粒火藥啊,大唐的工匠解析出最純凈的硝石,從火山口找到了最純凈的硫磺,柳枝燒的木炭,每一根都只有小手指粗細,再被放在碾子里碾成細細的粉末。
大唐人還沒有學會偷工減料,六十三道工序被嚴格的執行著,稍有差錯,就會立即廢棄,最后用蛋清搖成小小的顆粒,雖然是手工完成,但是云燁發誓,大唐工匠手工做出來的遠比機械的更加精細。
自己看了安市城,既然以前能轟破,沒道理現在就沒辦法,就算是冬天土地被凍的很結實,火藥的效果大打折扣,但是上凍之前呢?沒道理從秋天攻打安市城到了開春還打不下來,什么原因拖拽了大軍的后腿?
楊萬春?這是大唐本年度最可笑的笑話,李道宗狂攻了三天都沒有拿下土山,大唐的悍卒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無能了?
玄甲軍都躲在背后看熱鬧,沒道理一個沖鋒就能把高延壽的十四萬大軍沖擊的七零八落的悍卒,居然拿不下一座土山?
唯一的解釋就是李二故意的,他故意把大軍羈留在安市城下。把自己拖在安市城下,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有資格把李到如此的地步,世上最英明的統帥,帶著世上最強悍的軍隊被小小的安市城拖住,有這種可能么?
李承乾,承乾啊,你千萬不要干傻事,你老子把自己留在高麗就是想看看你的反應,看看你會不會置他于內外交困之中。看看你會不會冒天下之大不韙做釜底抽薪的惡事。
什么叫李佑能把自己的太平王爺做到老就算是對他最大的仁慈?那是你自己的兒子,只要不謀反,總會平安到老的,老天爺啊,李佑怎么可能生不該有的心思。你防備的是太子李承乾吧,李二,你試探自己的兒子已經試探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嗎?
侯君集統帶著大軍在草原,太子六率在京師,意向不明的高士廉被你從高麗派去守洛陽,李靖半死不活的留在京城,訖干成基這樣的悍將被你派去了幽州。如果承乾造反,你真的有把握平定禍亂嗎?
云燁踉踉蹌蹌的往自己的帳房里走,劉進寶看到了趕緊把侯爺扶進了帳房,云燁把劉進寶攆了出去。自己像一頭驢子一樣轉圈。
沒辦法,沒辦法,這是李二在考驗李承乾,也是在考驗云燁。前面已經提到了謀反這樣的字眼,怎么可能會是無意識的提起。只要自己給李承乾報信,不用說,一定會招來李二暴風雨一樣的打擊,不行,玩的太大了,全家老少的性命就在自己一念之間。
賭銀子,賭家產,賭爵位,老子賭了,唯獨不能賭命,程咬金,牛進達早就看出來了,才會拿張亮來警告自己,必要的時候拋棄友情,保全自己全家才是上策。
為了加深印象,居然連自己的丟人事都拿出來說道理,幾個老家伙可謂用心良苦,那時候以為只是在單純的說保命之道,誰能想到轉眼間就要面臨這種生與死的抉擇了。
老子不玩了行不行?老子現在就滾回嶺南去釣魚好不好?您就當我沒來過行不行?你們殺的人頭滾滾是你們的事,不關我的事啊。
侯君集這家伙已經變得野心勃勃了,幫著李承乾造反之后說不定就準備玩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把戲,只要看看他對李承乾當皇帝如此上心就能略窺一二。
權力的要素不是平衡嗎?為什么要打破這種微妙的平衡?你好,我好,大家好的過日子,撈錢不行嗎?非要自己說了算才成?
云燁瞪著眼睛看著帳篷頂上一夜無眠,劉進寶守在帳篷外間聽見侯爺在床上烙了一夜的鍋盔,該死的楊萬春,害得侯爺如此傷神。
早上起來,云燁用溫水擦拭去了眼睛上的眼屎,自己的頭疼的厲害,這是著涼了,估計還有點發燒,喝了一大碗去火的藥,嘴角的燎泡還是起來了。
老程看到云燁蒼白的臉嚇了一跳,剛要問云燁發生了什么事,卻聽云燁苦澀的對老程說:“程伯伯,自古艱難唯一死,知易行難啊!”
程咬金聽了這話,立刻就把劉進寶轟了出去,低頭看著云燁說:“知道了?”
“知道了,全知道了,安市城就是個屁,楊萬春就是個屁,陛下放個屁都能轟塌安市城,怎么可能讓這座破城阻礙這么久,昨日陛下已經決定把小丫嫁給了齊王李佑當王妃,期間說了一些話,小侄如果再猜不到就真的是一頭蠢驢了。”
程咬金連忙把云燁扳倒扔到床上說:“乖孩子,咱們就是蠢驢,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曉得,當蠢驢有好處啊,你奶奶可以長命百歲,小壽兒可以娶妻生子,你還能再生幾個娃娃,將來膝下全是小崽子圍著你喊爺爺,喊祖宗的時候,你就知道當蠢驢的好處了,你程伯伯,牛伯伯,和你一樣,現在都是蠢驢。好好養病,什么都不要想。”
“怎么可能什么都不想,我現在心亂如麻,承乾于我算是生死兄弟,眼看著他往火坑里跳,我實在是看不下去,看不下去啊。”
老程忽然笑了,擠擠眼睛對云燁說:“晚了,什么都晚了,就算是你現在快馬加鞭的去告訴承乾,也晚了,該發生的一定都會發生,不該發生的,什么都不會發生,太子如果真的想干些什么,這時候已然發動了。
你也是將軍,該知道軍令一下,萬事皆休的道理,萬斤重車如果已經開始下坡,那里是能輕易就能剎住的道理,與其半途而廢,不如乘勢出擊,侯君集是戰陣的行家,焉能不曉得厲害,如果他們已經發動,小子,你就沒得選擇了,只能在陛下和太子之間選一個,看你來到陣前就知道你選的還是陛下。
嘿嘿嘿,狗日的老天就是這樣,總是要我們不斷的選擇,不斷地做決定,這時候就要看眼力了,你說說,太子有沒有成功的可能?“
“他有個屁的可能,這是陛下的大圈套,不管他們怎么掙扎,還不是在陛下劃定的圈圈里跳騰,我敢說,只要陛下出現在兩軍陣前,將士們一定會把侯君集還有太子綁起來送到陛下面前聽候發落,如果真的造了反,承乾連最后的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云燁煩躁的坐起來,拍著床板破口大罵。
程咬金更加的高興,挑著大拇指說:“真是聰明的孩子,就這份眼光就比侯君集那個被權勢蒙昏頭的蠢貨強一百倍,陛下就是造反起家的,對這種事駕輕就熟,造他的反?那是找死,陛下的江山只能是他愿意給誰,就留給誰,不是你的你不能搶,搶了就會下場堪虞,這是經過無數事例驗證過的。’”
老程說的沒錯,現在誰都沒辦法,只能看李承乾能不能守住本心,如果昏了頭真的造反,這次不知道會死多少人,自己的確什么都做不到,云燁長嘆一聲,四仰八叉的倒在床上,眼淚還是忍不住往下流。
“看住你家侯爺,這時候誰都不見,也不準出去,這是老夫對他下的禁足令,傷風的人就該好好睡覺,如果出了大帳,性命不保。”
聽老程說的嚴重,劉進寶的汗水頓時就下來了,帶著哭腔說:“老公爺,俺家侯爺昨日還好好地,怎么就病倒了,莫非上次發病還沒去根?”
“確實如此,這回比上次還要兇險,記住了,萬萬不敢見風,這病真正的是見風死。”程咬金再次嚇唬劉進寶。
嚇得劉進寶趕緊把帳篷的簾子垂下來,拿手緊緊地拉住,程咬金這才滿意的背著手離開了帳子,有劉進寶這樣的憨貨守著,云燁出不去。
聽到云燁病倒了,李二哈哈干笑了兩聲,御醫去看過了,說是眼睛血紅,嘴上全是燎泡,乃是憂急攻心所致,只要心結解開,斷無大礙。
“這就對了,小子,想躲清閑,那里有那么容易,朕也是一夜夜的睡不著,擔心承乾行差踏錯,總讓朕一個人憂心也不是個道理,現在這樣才對,關心則亂嘛。
這才是一家人的樣子,朕的閨女豈能被你白白糟蹋,入了皇家,不但有福可以享,也有受不完的罪,慢慢受著吧,這才是開始,明后兩年才是你小子難受的時候。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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