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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臺桑塔納駛出了省ZF大院,直奔洪州市委常委院。
韋春暉的召見,持續了大約一個小時,十點左右,高潔離開了省ZF,回到家里。在省ZF一號辦公樓,高市長自然不好和范處長嘀嘀咕咕的,就算他們是未婚夫妻,也要注意個影響。常務副省長剛剛召見完畢,高潔馬上就和省長的大秘書說悄悄話,肯定不妥。
范鴻宇趕到高潔家里的時候,高媽媽已經做好了飯菜,高興漢也回到了家中。
“鴻宇來了?吃飯。”
高媽媽笑著招呼道,心情似乎還不錯。關鍵高潔回家之后,情緒還行,高媽媽就覺得“事情不大”,應該是一次很正常的工作召見。看來昨天倒是太敏感了。
一家四口圍著桌子安安靜靜吃飯。
每次閨女一回家,餐桌上就會多兩個肉菜。高興漢和高潔都不大能吃肉,這肉都是為范鴻宇準備的。年輕,胃口好,一頓能吃一整只雞。每次看范鴻宇吃得狼吞籧實模唄杪璞惆蛋檔靡猓逗櫨鉅丫允導市卸っ魎氖忠蘸謾
今天也不例外,一大碗米粉蒸排骨,幾乎都是范鴻宇一個人干掉的。
一頓飯吃得范處長心滿意足。
高市長抿嘴輕笑,愛意盈盈。
這人“兇名在外”,其實也不難伺候,只要有肉吃,別人不跟他搗蛋,就能滿足。
“高伯伯……”
吃完飯,高興漢照例去陽臺坐一坐,呼吸一下新鮮空氣,范鴻宇自然緊緊跟了上去,掏出香煙敬給岳父老子。
高潔就在一旁拿眼睛瞪他。
這人老是不自覺,自己都跟他說多少回了,不要總給“老頭子”敬煙,有害身體健康。
偏不聽,當耳邊風。
范鴻宇的固執是出了名的,不過以前高潔說的話還能聽。現在“原形畢露”了,合著那時候都是裝的,為了將女朋友騙到手!
給高興漢點上香煙之后,范鴻宇老實不客氣,就在另一側的藤椅上坐了下來。高市長一旁站著。
嗯嗯。不但固執,還有很嚴重的大男子主義作風。
高市長繼續腹誹不已。
“小潔,什么情況?”
高興漢抽了兩口煙,淡然問道。
高潔站在范鴻宇身邊。纖纖小手很隨意地擱在范鴻宇肩膀上,雙眉微蹙,說道:“問得很散……幾乎有關彥華所有正在改制的國營企業都問到了,有點,有點像蜻蜓點水。只有百貨公司的情況,問得稍微深入一點。”
“怎么個深入法?”
高興漢卻不肯馬虎,繼續“刨根究底”。
“嗯,主要是有關優化組合下來在家拿生活費的那批干部職工的情況,問我們市里和外商打算最終怎樣安置這批人。”
高興漢淡然說道:“這個問題我也想問。”
說著,眼神在范鴻宇臉上掃了過去。
國營企業改制,目前全國各地都在進行初步的嘗試,洪州市也不例外。但彥華走在全省最前列,參與改制的國企最多。改制幅度也最大。任何一家國企改制,幾乎都要進行干部職工重新優化組合,也就是說,每家改制企業,都必定面臨一個下崗職工再安置的問題。
只要涉及到人員安置。永遠都是最敏感的問題。
彥華市的國企改制工作,歸高潔分管,但碰到“疑難雜癥”,高潔肯定會問范鴻宇的意見。而且一般來說,范鴻宇的意見就是“最終決定”。
范鴻宇同志。自來都是這么牛皮哄哄的。
這人有“一把手”毛病。
在楓林鎮當個副鎮長,將鎮委書記鎮長的活都包圓了,高潔還樂得清閑。說不定范鴻宇的“一把手毛病”就是在那個時候養成的,自家寶貝閨女也要負重大責任。
高潔說道:“現在主要是集中起來搞培訓,重新培養他們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技能,爭取早日上崗。實在培訓不合格的,市里給一定的補償,鼓勵他們自謀職業。”
“市里給補償?”高興漢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那個百貨公司,不是已經全都賣給港商了嗎?應該由他們出錢才對。”
高潔輕輕搖頭,說道:“這是當初市里答應他們的合作條件。如果這些組合下去的干部職工都要由外資方來負擔,他們也許就不愿意合作了。市里為他們做好后勤支援工作,是早就說好的。”
“這不對!”
高興漢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斷然說道。
“你們那個百貨公司的情況,我也聽說過了。據說港商買下來之后,經過改造,生意非常好,當月就實現了盈利。既然效益那么好,賺了錢,那這些組合下去的干部職工,就應該由他們來負擔。不管是重新培訓上崗,還是給補償另謀出路,這都是他們應盡的義務。不能錢歸外商賺了,包袱由市里來背。權利和義務,應該是對等的。這個問題,你們市里必須重新考慮。”
高潔也蹙眉說道:“爸,簽了合同的。如果我們市里毀約,就不僅僅是百貨公司一家的問題。其他幾個合資的企業,都會出問題。不講信用,今后就再也沒有外商肯和我們合作了。這原本就是個兩難的問題。”
高興漢說道:“你們當初考慮就失當。現在發現問題,那就應該改正。這不是普通的問題,已經涉及到了根本。社會主義的優越性是什么?你們好好考慮一下吧!”
高潔不由語塞,情不自禁地輕輕捏了范鴻宇的耳垂一下。這個“餿主意”原本就是范鴻宇出的,坑了陸月一把,政治博弈大獲全勝。可是現在,后遺癥也慢慢顯露出來了。當初設下的“圈套”,很可能反過來套在自己的脖子上。
“高伯伯,國企要改制,全國都要改革。既然是改革,那就會有陣痛,會出現一些前所未有的情況,付出一定的代價。這個陣痛,這些代價,都是我們必須要忍受的。比如說國營企業,最大的問題是什么?無非就是兩個,其一是機制僵化,經營理念和管理模式極度落后,不能適應市場競爭的需要;第二就是包袱沉重。大量的離退休人員和閑雜人員,徹底拖住了企業的后腿,每前進一步,都相當艱難。說白了,這其實就是一個問題,就是人員素質問題。人員素質上不去,企業怎么可能搞得活?”
高興漢輕輕“哼”了一聲,說道:“離退休人員不是企業的包袱,當初他們為企業的建設做了大量的工作,沒有他們,就不會有這些國營企業。現在他們老了,退休了,企業當然要養活他們,這是毋庸置疑的。就算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工人一樣要退休養老,國家和企業一樣要養活他們。難道資本主義國家能做到的,我們反倒做不到?要把這些老干部老工人當成包袱?沒有這個道理!”
范鴻宇就抬頭看了高潔一眼。
記得高潔曾經跟他說過,高興漢和高雅的丈夫曹俊臣在執政理念上有分歧。曹俊臣是比較激進的“改革派”,和邱明山有很多共同的語言。現在看來,高興漢的執政理念果然趨向于“穩重”。
“高伯伯,你說的很有道理,國家確實應該建立起完善的社會保障體制,保證老有所養老有所依。但是過去幾十年,我們一直都實行的是公有制,大集體,每個人生老病死都有單位負責。農村有生產隊,大隊,也是單位。但現在我們整個國家整個社會都在改革,都處于激烈的變革之中,發生一些意外的情況就理所當然了。西方國家的保障體制,是以ZF為主導,企業和民眾全部參與。現在我們在這一塊上比較缺失,國家和ZF都還沒有建立起基本的保障體制,全部歸企業承擔,企業是承擔不起來的。一定要強制企業來承擔的話,企業就只能虧損,最終破產。所以還要摸索一個更好的方法,在這個過渡階段,盡可能把問題解決掉。哪怕不能解決得盡善盡美,起碼也要保證社會的基本穩定。彥華現在,就是在進行相關的嘗試,如果可能的話,我建議爭取在省里搞個試點。”
高興漢望他一眼,淡淡說道:“你這個意見如果早些時候提出來,或許能行得通。但是現在情況已經變了,大環境起了變化。”
所以韋春暉才忽然召見高潔。
“爸,您是說,有人要針對我們彥華?”
高潔吃驚地說道,臉色大變。
高興漢不吭聲。
事實上,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非常清楚了。在“姓什么”的辯論發展得如火如荼的時候,這種可能性不但存在,而且非常之高。
也許,此番召見高潔,還不僅僅是韋春暉自己的意思,可能與榮啟高有一定的關聯。
一省之內,省委書記親自關注的事情,都是大事。哪怕原先是小事,省委書記一關注,也羒砘岜涑梢壞紉壞拇笫隆
范鴻宇正要說話,腰間的傳呼機嘀嘀嘀地鳴響起來,范鴻宇拿起一看,雙眉頓時輕輕揚起。
“誰的電話?”
高潔問了一句。
“我爸辦公室的電話。”
盡管范衛國和范鴻宇不像普通父子那樣“無話可說”,但一般范衛國也不會主動傳呼范鴻宇,都是范鴻宇打電話給老子請安問好。現在忽然在辦公室傳呼他,肯定是發生了比較重要的事情。58xs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