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段時間越飛一直留在北京，用軍情局的電臺不斷的與莫斯科聯系。如何處理與民國的關系，莫斯科方面一時很難達成一致。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赤俄政權內部也是如此。

現在這個赤俄政權正在面臨一個生死存亡的關鍵階段，白匪軍實力強大，還有各國的干涉。新生的政權自身問題也很多，說起這個外部干涉，最危險的敵人不是來自歐洲，而是來自遠東。因為歐洲的戰爭還沒結束，英法即便有心也沒有多少實力。

遠東的中日兩個強國就不一樣了，多的不敢說，兩個國家出兵五六十萬，肯定做的到。

赤俄內部的分歧主要還是在領土問題上，赤俄政權內憂外患岌岌可危，這個時候內部還存在很大的爭議，一方以列寧為代表，主張放棄一切對華不平等條約，換取民國的承認。托洛斯基原則上不反對這個主張，但是要求民國政府承認赤俄政權為前提。

毫無疑問，這個前提在民國這里行不通，民國政府眼下是協約國的成員之一，怎么會單獨締約呢？那還不得被其他國家恨死。爭議的最終結果，還是列寧占了上風，全權委托越飛，盡力與民國方面達成一致，如果不能形成紙面協議，也要構成一個利益關系。

國家和國家之間，共同的利益關系才是最靠譜的。這個就跟百年之后，中俄戰略合作伙伴關系一樣。表面上不結盟，暗地里聯合起來對抗美國的壓力。

赤色政權的敵人太多了，能減少一個算一個。更不要說這個敵人可能是威脅最大的。民國軍隊一百五十萬，邊境線又長，很多東西就算赤俄不認賬，民國軍隊也可以用刺刀說話。更不要說，現在民國軍隊已經以護僑為名出兵遠東了。

在強大的生存壓力之前，赤俄政權能選擇的辦法不多。得到國內的準信之后，越飛多次要求見方劍雄。可惜方大帥去了西北。又趕上民國大選，沒人什么招呼他。這一耽擱就是半個月，等大選結束了。方劍雄也回來了，越飛再次急迫的求見。這個時候，整個遠東實際上已經丟的差不多了。正如赤俄首領列寧判斷的那樣，你不給人家自己動手拿了。你能怎么地？

中日之間在遠東的對峙。給了赤俄政權一個意外的驚喜。“中帝國主義”（赤俄的稱呼）和日本帝國之間的矛盾，那是絕對可以利用的。最可惜的是，兩家最終沒打起來，真是讓人太遺憾了。不過中日之間的對峙，給遠東的赤色軍隊，贏得了一些時間撤退。

越飛再次走進方宅的時候，心情非常緊張。上一次見面，越飛心里就很明白。中帝國主義頭子方劍雄，是一個極端的民族主義者。對赤俄政權一點好感都沒有，甚至是厭惡。要想說服他，只能用利益說話。這些情況，他都跟國內匯報了。也得到了授權。

走到書房門口的時候，齊二柱攔住兩人道：“他一個人進去就就行了。”這意思，趙迒就不要跟進去了，對此趙迒沒有任何不滿，不該知道的事情知道了，沒什么好處。

單獨會見的待遇，越飛倒是沒有想到，由此對這一次見面的生出一絲希冀。

方劍雄站在書房里，面對著門口，臉上很意外的帶著笑容。不是說多喜歡這個家伙，而是看見了黃金和白銀的緣故，赤俄政權的近況，方劍雄太清楚了。

“請坐，上茶！”方劍雄主動開口，態度不冷不熱，說完徑直轉身到沙發跟前坐下，越飛稍稍遲疑，在隔著一個茶幾的沙發邊上落座。

上茶的衛兵出去之后，越飛調整了一下心情，竭力讓自己不要那么緊張。方劍雄的發家史，越飛來之前有過充分的了解，深知本質上此君系獨裁者。還是一個很強大的獨裁者，這種人的心態最難把握了。不過今天能坐下來談，就說明有機會。

“本人僅代表蘇維埃主席……。”越飛剛剛說了個頭，方劍雄便擺斷道：“好了，客氣話就不要說了。也不用玩那么多心眼，我這個人喜歡直來直去。我只能做到口頭保證，我軍止步于伊爾庫茲克。”

言罷方劍雄看著越飛不說話，一種無形的壓力讓越飛的呼吸都感到困難。

越飛深知，接下來看條件合適不合適了。如果不能拿出打動眼前這個家伙的條件，口頭承諾這種東西一文不值。這也驗證了蘇維埃領導人們的正確性，托洛斯基同志在電文中一針見血的指出：對于民族主義者兼獨裁者方劍雄而言，唯有利益才能保證他的承諾是否有效。

“我認為，中蘇兩國是有共同利益的。”越飛咳嗽一聲，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變得從容一點。方劍雄一直在注視前方，似乎有個美女在那站著。聽到這話的時候，眉毛微微上挑。越飛知道這話有用了，只至少他聽進去了。

“蘇維埃政府可以發表一個聲明，放棄沙俄政府與清政府簽訂的一系列不平等條約。”越飛小心觀察方劍雄的反應，謹慎的組織措辭。

“這個無所謂，滿清政府的一切不平等條約，我都不打算承認。”方劍雄笑著來了一句，越飛心里一緊，下意識的看了一眼，發現這家伙一臉的淡然，心里抽了幾下。

“蘇維埃政府可以向貴國采購一些軍需和物資。”越飛拋出這個話題的時候，方劍雄總算是嘴角往兩邊翹起，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道：“這個可以有，你放心，價格絕對公道，我給英國人什么價錢，就給貴國什么價錢。不過運輸問題，我就不管了，我只能保證安全運到伊爾庫茲克。對了，那地方我軍還沒拿下，估計也就是半個月的事情。”

“我國政府需要的東西很多，軍火、食品、被服、裝具……。”方劍雄再次抬斷道：“我糾正一下，是蘇維埃政權，目前這個政權并沒有得到任何國家的承認。這么著吧，如果該政權能在內戰中取得勝利，并且擊退干涉。在巨大的共同利益驅使下，我會考慮向國會建議，在適當的時機，承認該政權為俄國的合法政權。當然，前提是兩國政府就邊境問題，達成共識，并簽署字面協議。”

這個話彈性很足，也讓越飛欣喜不已。可以說怎么都沒想到會有最后一個條件出來，現在的蘇維埃，沒有一個國家承認。倒是高爾察克的政權，得到了英法美等列強的認同，對了，民國沒有正式承認高爾察克政權，怎么把這個給忽視了？

“您確定，用黃金可以進行相互貿易么？”越飛按捺住內心的激動，方劍雄很干脆的點點頭。這個表態，是建立在高爾察克等反對勢力必敗無疑的基礎上。

方劍雄輕輕的點點頭，越飛站起道：“我明白了，我相信您的態度是真誠的。”

望著匆匆離去的越飛，方劍雄面無表情，微微翹起的嘴角出賣了他的心情。對于方劍雄來說，只要有足夠的利益，沒什么是不能改變的。實際上方劍雄更希望高爾察克為首的沙俄能打贏赤色政權，問題是這個希望很不現實。讓民國傾盡全力去干涉俄國內戰，這種蠢事方劍雄才不會去做。遠的不說，俄國的冬天來的很早，最多兩個月就到了。

方劍雄的戰略很明確，徹底控制西伯利亞鐵路伊爾庫茲克至雙城子段，然后就是在伊爾庫茲克修要塞，熬過艱難的冬天。至于干涉的事情，讓別的國家去操心吧。利用俄國內戰掙錢才是最要緊的，俄國廣闊的疆域，決定了這個國家是很難一下擊倒的，只能慢慢來。

對內快速發展，對外壓制日俄，削弱日俄，才是方劍雄認為明智的選擇。

“方，內閣通報，日本原敬內閣提出外相內田康哉訪華的要求。”愛麗絲妖嬈的身段突然出現，低聲在耳邊匯報。只要沒其他女人在，這妞總是喜歡親近一點的動作。這種變化，在費舍爾與方劍雄之間達成諒解之后，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比如現在，飽滿的凸起部位，就頂在方劍雄的手臂上，在耳邊低語，吹氣如蘭。

“我知道了，要來就來吧。”方劍雄掃了一眼這妞白皙的頸部，不出所料，胸口開的很低。筆挺的軍裝穿在身上，短袖的上衣，腰明顯修改過，收的很緊。

“要不找個機會睡了她？”這個念頭一閃而過，卻又有扎根的意思。有點心猿意馬的時候，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方劍雄抬眼一看是蔣方震，也只有他能不用通報就進來。

“扶國，歐洲急報。”蔣方震遞過來一份電報，方劍雄接過仔細的看了起來，一邊看一邊還樂。電報的內容很簡單，英法聯軍九月中發起了所謂的秋季攻勢，但是遭到德軍的頑強抵抗。根據蔡鍔等人的分析，英法聯軍的戰術落后，雖然有強大的火力，但是在步兵的戰術方面毫無進步。戰斗自12日打響，英法聯集中一百零三個步兵師，兩千三百門大炮，一千二百架飛機，一千五百輛坦克。在西部戰場蘭斯方向，向德軍正面六十公里的防御陣地發起了猛攻，戰斗至今，向前推進了不過十公里。德軍采取大縱深防御戰術，目前退至香巴尼蘭斯一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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