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留在草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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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禁絕我上陣，要呵護他平安，可實際他呆在大營內，屁危險都沒有，我趁他不備便溜出大營，加入了戰役，這是為圓我多年的夙愿，結果他勃然大怒，將我趕出來了。”

宇文成都嘆了口氣，“男兒大丈夫竟然要侍候這種人，真是奇恥大辱。”

兩人在一塊大石上坐下，仰望著皎潔的月亮，楊元慶低聲問道：“宇文兄，我有一個問題，不知該不該問？”

“問就是了。”

楊元慶沉吟一下道：“我聽宇文兄是南朝蕭氏貴族之后，是血統高貴的漢人，為何改鮮卑胡姓？”

宇文成都緘默片刻道：“我只是蕭氏偏門破落之戶，在隴右殺人犯下死罪，是宇文述救了我一命，他的條件就是要認我為義，我承諾了。”

“既然宇文化及不仁，那可以改回蕭姓，索性就留在軍中建立功業，不成以嗎？”

宇文成都搖搖頭，目光里有些哀思道：“他可以不仁，我卻不克不及改姓，除非我將這條命還給宇文述，昔時我曾在他面前發過誓言，以死贖姓，每一個宇文義都發過這樣的誓言。”

楊元慶緘默了，男人不克不及輕許誓言，一旦立誓，便不成違誓，他可以體會到宇文成都內心的無奈和哀痛，良久，他又問：“那以后有什么籌算嗎？”

宇文成都默然無語，半響，他長長嘆息一聲，“一入門閥深似海，我身上已烙下了宇文閥的印記，試問誰還敢用我？昨天長孫將軍含蓄地勸我，回去好好向宇文述效力，言外之意就是告訴我，除效力宇文述外，我無路可走，這話得確實沒錯，我根本無法獲得軍籍，哎！什么時候能打壞這個讓人喘不過氣來的門閥枷鎖。”

宇文成都眼中布滿了憤恨，他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他以為留在邊陲就能立功升職，一步步解脫宇文閥的控制，但無情的現實卻告訴，他不但連立功的機會都沒有，就算立下大功，但沒有軍籍，也一樣得不到認可，難怪宇文化及那樣布滿了不屑，自己早晚還會回去求他，想著宇文化及那丑惡的嘴臉，宇文成都狠狠將一塊石頭扔向遠處，就算他死，他也絕不會去求宇文化及那種卑不。

宇文成都的眼睛射出堅毅之色，“我雖然不成以改姓，但我可以離開他，我想去投靠莒國公蕭琮，他是我的遠親，但我的目標是為高的權力者效力。”

“那是的正途！”

楊元慶心中有些失望，他知道宇文成都所指的高權力者就是楊廣，原本希望宇文成都能留在邊陲和他并肩作戰，可一轉念，以宇文成都的勇烈，除楊廣，天下也無人用得起他，宇文成都能想到投靠楊廣，也是他的眼光。

楊元慶便點點贊道：“我也聽蕭琮是晉王妃至親，確實可以通過這個途徑接近晉王，成為他的侍衛，以的武藝，晉王必定重用。”

宇文成都這時已完全冷靜下來，他淡淡一笑，還是楊元慶明白他的心思，他其實就是想通過這個關系拜入楊廣門下。

他拍了拍楊元慶的肩膀，從懷中取出一本發黃的冊，遞給楊元慶，“我承諾過魚將軍要教槊法，可是我沒有時間指點了，我明天就要回京，這是我師傅教給槊法，天下無雙，我留給，自己練習，也做個紀念，不枉我們相交一場。”

“宇文兄不和軍隊一起回京嗎？”

宇文成都搖了搖頭，“我不想再看見那個人的嘴臉，我明天就走，遠遠離開他。”

完他起身長長伸一個懶腰，笑道：“我要好好睡一覺，把一切懊惱都忘失落。”

他大步向自己營帳走去，“宇文將軍！”楊元慶又喊住了他。

“有什么事嗎？”宇文成都停住腳步笑道。

“改個名字吧！不要叫宇文蕭，就叫宇文成都，如何？”

宇文成都怪異看了他片刻，他忽然仰頭一笑，“好吧！那就姓宇文名蕭，字成都。”

他大笑著向自己的營帳走去，楊元慶也忍不住笑了，哪有叫人家改名的事理？

楊元慶為手下去功贖罪的事情恍如長了同黨一般，迅速傳遍了全軍，當楊元慶回到自己營帳時，他第一眼看見的，是兩個跪在他面前的魁梧男人，他們那從不肯彎曲的膝蓋給他跪下了，是因為他沒有利用自己少帥的權勢替他們免去逃兵之罪，而是用他的戰功給他們贖清了死罪。

他們眼睛里唯有深深的感動和感激。

休整三天后，十萬隋軍開始凱旋南歸，押解戰俘進京獻俘，楊素留下了三千軍隊，由大將魚俱羅率領，駐扎五原，楊元慶也留下了，他被升為百人長，統帥百名標兵，軍職雖然不高，但他手下的標兵卻是全軍的精銳之兵。

這天上午，大軍度過南黃河，進入河套平原，楊元慶騎在他赤紅色的駿馬之上，這是他繳獲的達頭可汗的戰馬，他默默地望著一隊又一隊的隋軍士兵從他面前列隊而過，向京城凱旋而去，他卻要留在草原，不知何年何月方歸。

“少將軍！”

一名騎兵飛奔而至，勒住戰馬向他大喊：“大帥請少將軍過去。”

楊元慶點頷首，催馬向中軍而去，遠遠看見了隋軍的赤紅色軍旗，軍旗下，楊素和楊義臣、周羅睺等人并肩而行，在談笑著什么？

楊元慶飛奔而上，拱手施禮，“楊元慶拜見大帥！拜見各位將軍。”

楊義臣呵呵一笑，“元慶，我們在談論，什么時候帶一個突厥娘回去？”

周羅睺也哈哈笑道：“元慶，別聽這家伙胡，他反了，我們是擔憂帶個突厥娘回去。”

楊素微微笑了笑，催馬上前，“元慶，陪我走一走。”

楊元慶向幾名大將一抱拳，便調轉馬頭跟著祖父緩緩而去。

“元慶，我給留了一箱書，都是我常之書，書上有我的批注，要認真，祖父希望做一個智勇雙全之人，而不是有勇無謀。”

楊素長長嘆息一聲，“哎！想讓去國學，卻不肯，也罷，我不勉強，但要自己書學謀，明白嗎？”

楊元慶默默點了頷首，不可是兵法，他還要向康巴斯學習突厥語和粟特語，拓展自己的視野。

楊素又看了孫一眼，見他心事重重，便淡淡笑道：“我看有點傷感，是不想留在這里嗎？”

“沒有，只是看見眾人回家，心中有種莫名的難過。”

“莫名的難過？”

楊素笑了笑，“我覺得真的不像十歲的少年，倒像成人，思想、語氣，包含外表，和成人無異，我二十五歲時，會有一種莫名的難過。”

他搖搖頭，祖孫倆并肩慢慢前行，楊素望著肥饒無際的河套平原，他嘆了口氣道：“其實我不讓回去，是有深的考慮，朝廷將要進入艱屯之際了，知道嗎？皇上可能要廢太了。”

楊元慶吃了一驚，“祖父，這消息哪里來？”

“傻孩，這種消息誰會？要靠自己觀察。”

楊素指了指自己腦袋，嘆息一聲，“其實去年底，圣上殺了涼州總管王世石，就是一個信號，王世石是何許人？高颎的心腹，也就是太的心腹和外援，那時我就想，殺了王世石，下一個不會就輪到高颎了吧！果然，我聽長孫晟，圣上近臣已經在彈劾高颎率軍出征，是要謀反了，哼！這就是圣上的一貫風格，他要除失落一個重要人物，首先是要翦其羽翼。”

楊元慶默默無語，他明白祖父的意思，高颎和太楊勇是親家，也楊勇的第一支持者，皇帝要廢太，首先就要除失落太的支持者，讓太孤立無援，高颎首當其沖。

他固然知道，歷史上楊勇確實是被廢失落，隨即楊廣當了太，他一直以為是獨孤皇后不喜太，現在看來，真的是楊堅的決定。

“太和關隴集團的關系太深了。”

楊素又微微嘆道：“知道劉居士嗎？”

“知道，劉昶之，無惡不作之徒，孫兒還和他交過手。”

“就是這人，他的翅膀大多是關隴貴族弟，太為了拉攏關隴貴族弟，不吝和這人黑暗交往，讓圣上尤其震怒。”

“算了，不這些！”

楊素拍拍他肩膀笑道：“我告訴這些，就是讓明白，我讓在邊陲，就是不希望被卷進這些是非中，現在很多京城重臣都知道，圣上很喜歡，又是我看重的楊家弟，所以會有很多人千方百計來套的交情，我把放在邊陲，也是為了呵護。”

楊元慶點頷首，“孫兒明白祖父的一番苦心，我會安心留在邊陲，只求”

他原本想‘只求祖父替我照顧嬸娘和妹妹’，一念間，他忽然想起紅拂女就是楊素的侍妾，他立刻把這句話咽了回去，改口道：“只求祖父自己珍重身體，也請轉告父親，他自己珍重！”

楊素欣慰地笑了，難得孫兒還想到自己的父親，他指了指跟在后面的十八鐵影衛，“我把他們留給，呵護！”

“不消！”

楊元慶毫不猶豫拒絕了，“孫兒已是草原上的雄鷹，能遨游萬里，不再需要祖父的羽翼。”

“有前程！”

楊素凝視著他，沉聲道：“這是我楊素的孫，那好，自己珍重吧！”

楊元慶翻身下馬，雙膝跪下給祖父磕了三個頭，他翻身上馬，猛抽一鞭戰馬，“駕！”策馬疾奔而去。

楊素眺望著孫矯健的背影遠去，心中無限感慨，有此大器之孫，何愁家族不興？

“元慶，愿早日成為棟梁之！”楊素低聲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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