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打老虎額)
正午的時候,宮里留了午膳,用過膳食之后,柳乘風與朱月洛一道出宮,乘了車馬直接取道鴻臚寺,去見周王去了。
柳乘風對大明朝的藩王其實并沒有多少的好感,這些藩王有貪婪無度的,有老謀深算的,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周王也未必是什么好東西。
此前朱月洛以寧王養女的名義下嫁,周王幾乎是不聞不問,可是等到宮里將朱月洛敕命為公主,便一下子像打了雞血一樣,興匆匆地就來了。其勢利眼色可見一斑。
所以柳乘風這一趟陪著朱月洛去見周王,只當作是一個禮節而已,意思盡到了也就是了,反正以后一個在開封,一個在京師,多半也沒多大機會再見。
坐在車里的朱月洛卻顯得有些莫名的緊張,柳乘風看出她的不安,不禁用手搭在她的柔荑上,朱月洛感激地看了柳乘風一眼,抿抿嘴沒有說話。
到了鴻臚寺,柳乘風先是下了車,隨即扶朱月洛下來,門口的差役認得他們,連忙進去通報,過了一會兒,周王朱勤熄笑吟吟地走出來,他的皮膚保養得極好,女兒這么大,他卻還是顯得很是年輕,伴在他身邊的是一個柔媚的女子,這女子穿戴著王妃的禮服,舉止很是輕佻,瞥了柳乘風一眼,掩口失笑,嬌聲道:“嘖嘖……原來這就是駙馬,月洛這小妮子竟是許了這么個如意郎君,倒也不錯。”
她的手搭在朱勤熄的肘子上,朱勤熄不由顯得有些尷尬,只朝柳乘風點點頭,道:“久聞廉州侯大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少年俊才。好,好得很。”
他目光故意不去看朱月洛,按道理,朱月洛現在是公主,周王夫婦二人應當給朱月洛行禮,可周王和這妖媚的周王妃顯是忘了這禮儀,反倒是朱月洛福了福身,道:“見過父王,見過母妃。”
朱勤熄剛要答應,一邊的周王妃卻是嬌笑道:“你現在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這禮。臣妾可不敢當。”她這么一說,頗有些不領情的意思。
柳乘風只是冷眼在邊上看著,倒是沒有說話,說白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自己沒必要攙和。
朱勤熄也是覺得尷尬,于是勉強笑了笑,道:“站在這兒說話豈不是慢待了貴客,走,進屋里說話。”
到了朱勤熄下榻之處的廳堂,朱勤熄和周王妃不客氣地坐在座上,隨即讓人添了座椅,柳乘風和朱月洛坐在下座。
仆役們斟上茶來,周王妃開始喋喋不休地說起話來:“這京師似乎也沒什么好玩的。雖是比開封熱鬧,可開封該有的東西也不缺,從前呢,總是想來看看,現在看了,反而覺得無趣了。”
朱月洛是何等聰明之人。周王妃口里雖是絮絮叨叨著京師玩得沒意思,可是另一層意思卻是說,自己的這個父王和‘母妃’可不是特意跑來京師看她這女兒下嫁的,而是借著這個機會來游玩的。
這一句話,實在太傷人的心,惹得柳乘風的眼眸不由瞇了起來,眼眸中掠過很明顯的不悅。
連朱勤熄也覺得王妃說的話太過分了些,干笑一聲,道:“這也未必,畢竟是月洛出嫁,我們來看看,心里也是滿足的。月洛,你如今嫁了人,又敕封了公主,雖說和咱們周王府再沒了關系,可是父王見你嫁了個好人家,也是高興,往后你入了廉州侯的門,要相夫教子,夫婦之間相敬如賓才好。”
這才像句人話。
朱月洛連忙道:“父王教誨,月洛不敢相忘。”
周王妃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隨即看看柳乘風,道:“聽說廉州侯從前是個革了功名的秀才,嘖嘖,一個白丁能有今日也是難得,就是在開封的時候,本宮也聽說過你呢。”
柳乘風淡漠地道:“我和王妃娘娘倒是有一點相同。”
周王妃不禁笑著追問:“哦?那說來看看。”
柳乘風微微一笑,道:“我和王妃都是白丁出身,我能有今日是上天的造化,王妃豈不也是如此?”
周王妃的臉上瞬即變得冷若寒霜起來,她確實只是尋常人家的女兒,蒙周王的寵幸才有的今日,從前朱月洛的母親在的時候,她不過是個通房丫頭,方才她不過譏諷柳乘風是個革了功名的秀才,誰知柳乘風這家伙直接揭了她的短了,偏偏這家伙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反倒讓周王妃覺得顏面大失,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有人提起她的身世。
不過柳乘風這個家伙來頭似乎也不小,這里也不是開封,不是她周王妃想怎么樣就怎么樣的地方,她只能忍著怒氣,只是語氣明顯冰冷了幾分。
隨即,周王妃的目光落在朱月洛的身上,柳乘風是朱月洛的丈夫,既然治不了柳乘風,拿朱月洛出出氣也是應當的,從前的時候,周王妃可沒少折騰朱月洛。
“月洛,你來鴻臚寺到底所為何事?你如今搖身成了鳳凰,這可不是你說來就來的地方,否則會有人說閑話呢,說咱們周王想著攀高枝,巴結公主殿下的。”
這句話實在惡毒無比,連追帶打,這是準備要趕人了。
朱勤熄明顯對這位王妃有一些懼怕,居然大氣不敢出,只當作什么都沒有聽見。
朱月洛此刻心思復雜,其實這位‘母妃’的冷嘲熱諷,她早已習慣了,什么事聽得多了見得多了,就會漸漸淡漠,她深吸口氣,道:“我這一次來見父王、母妃,一是探望一下,這其二也是有事要和父王相商。”
朱勤熄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尷尬地道:“不知有什么事要和為父商量?”
朱月洛看了臉色越來越不好看的周王妃一眼,繼續道:“我的生母仙去之后一直葬在下郊,父王也一直說這是陵寢尚未完工的緣故,可現在我聽說王陵已經修葺好了,是不是該將母親遷入王陵?如此,我這做女兒的也安心一些。”
朱勤熄的臉色不由驟變。
每一代藩王從襲繼了王爵開始就會開始為自己建設王陵,而王陵的修建是由工部和王府一起完成的,工部負責監督和制定規格,王府負責出具錢財,選擇陪葬品。朱勤熄現在雖然在世,可是王陵也早就動工了。
而對死后的歸宿對古時的人來說都是極為慎重的事,這不但牽涉到了古人對死后的寄托,更是名分和地位的象征。
朱月洛的生母死得早,那時候朱勤熄的陵墓還未修筑完畢,所以暫時不能安葬,一般情況下,在王陵修葺完畢之后,就要開始將王妃的骨骸置入王陵,將來等朱勤熄死后二人合葬一墓。
朱月洛提出來的這個要求也并不過分,說到底,不過是盡最后一點孝心罷了,母后死得早,總不能孤零零得一點兒名分都沒有。
可是朱勤熄似乎一直都在拖延,雖然王陵已經修筑好了兩三年,卻從來沒有提起過此事,而朱月洛此時提出,也難怪朱勤熄顯得尷尬。
而此時,周王妃的臉色已經有些猙獰了,難怪呢,這小妮子果然是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主兒,跑來這里是琢磨著這個事。
對現在的周王妃來說,那王陵該是自己的安寢之地,豈容原配的王妃染指?朱月洛現在出面為自己的生母討名分,那將來她這繼任的王妃死后葬在哪里?要知道,王陵里只有一個后妃的寢地,雖說按規矩,確實應當是原配的王妃入寢,可是周王妃卻是萬萬不肯的。
“月洛……”周王妃的臉色變得格外的陰沉,陰陽怪氣地道:“難得你有這么大的孝心呢,只是這事兒還得你父王拿主意,再者說了,你都已經是公主了,是皇后娘娘的女兒,怎么管起咱們周王的事?你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長了吧?”
朱月洛明知周王妃會如此,可是臉上仍有幾分無措的樣子,久在這周王妃的淫威之下,朱月洛早已習慣了逆來順受,良久才鼓足勇氣道:“這事兒是父王幾年前就曾許諾過的,說是我過繼去了寧王府,母妃的事待王陵修建之后就可立即動遷。”她直視著周王,一字一句地道:“父王難道忘了自己的承諾了嗎?”
朱勤熄先是一陣慌亂,不由看了周王妃一眼,見周王妃惡狠狠地瞪著他。其實當時寧王送信來,周王是巴不得將朱月洛送去的更新,可是朱月洛卻是不肯,因此朱勤熄才隨口答應了朱月洛的一些要求,原本想著朱月洛去了寧王府,從此和他沒什么關系,可能一輩子也再見不到,誰知今日重逢,朱月洛居然提出了這個要求。
朱勤熄反正是萬萬不敢答應的,若是答應下來,周王府里哪里還能安生?他厚著臉皮,慢悠悠地道:“是嗎?父王卻是忘了……第一章送到,轉眼就十號了,時間好快,更新有點晚,主要是昨天沒睡好,話說這段時間都睡不好,大家體諒一下吧,都不容易。(……RQ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