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步入這房我要精彩開始
里頭有人喝茶。
茶水沁人心脾,帶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柳乘風不由微微一愣,這茶水是絕不可能出現在這種城門樓里,城門樓里的傻大粗,怎么會珍藏這樣的好茶。
柳乘風不禁脫口而出:“好茶。”
隨即邁進去,便看到一個光彩照人的公,一副懶散的樣手里抱著茶盞,紋絲不動。
“李公?”
柳乘風看出了對方,對方仍舊是文山茶坊時的打扮,儒衫綸巾,不是那李若凡是誰?
李若凡見了柳乘風,并不像其他人一樣打躬作揖,臉上沒有諂媚,臉色平淡的換了個坐姿,微微含笑:“柳兄。”
就算是鎮定到如此,柳乘風還是察覺到了對方的異樣。對方見到自己來的時候,眼眸中分明掠過了一絲喜色,柳乘風是心細,這樣的細微表情瞞不過柳乘風的眼睛。
而且這李若凡見到自己的時候,手不禁的去正了正冠帽,這種一種什么樣的表現?柳乘風知道,當一個人重視某一個人時,會忍不住做出如此動作,借此希望能給對方留個好印象,就如女要會自己的情郎,總免不了不斷撫弄額前的亂發。科的進士們去拜謁自己的恩師甚至是面圣,也總忍不住事先整一整自己的衣冠。
李若凡雖然外表很是平常,沒有表露出一丁點重逢的喜悅,可是柳乘風是什么人。此刻居然感覺到對方越是掩飾,就越泄漏了自己的心事。
李若凡瞥了柳乘風一眼,淡淡笑道:“原來是廉國公,公爺請坐。能陪我喝一杯茶嗎?”
柳乘風倒也不急于問事情的原委,大大方方的坐下,道:“茶在哪里?”
李若凡含笑,站在他身邊是一個魁梧的漢,她朝漢低聲囑咐兩句,這漢頜首點頭,隨即便去了。
李若凡道:“請廉國公吃茶,自然需上好茶。這兒的茶,想必公爺也不喜歡,我的車里,特地備了茶爐。準備了木炭,這便讓人燒制一壺來,公爺少待。”
柳乘風微微笑道:“李公倒是懂得享受。”
李若凡抿了抿嘴,別有深意的看了柳乘風一眼:“人生得意須盡歡,若是連享受都不會。未免太對不起自己了。”
柳乘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道:“李公怎么會來這里?”
李若凡的臉上現出一絲嗔怒,道:“廉國公這是要審問我嗎?”她說話的時候,一雙眼眸盯著柳乘風。帶著幾分怨氣,隨即道:“看來廉國公是要來盤問我了。既然如此,那么為何不將我帶到詔獄去?”
柳乘風啞然失笑。他倒是沒有生氣,李若凡做出這激烈的反應,恰恰說明這個人很有自尊心,而且……似乎過于在乎自己,仿佛自己的任何舉動,都可能傷害到她。
這個人……表面上很是從容,家教極好,為人處事想必也是十分得體,可是柳乘風對她的印象,卻是覺得在這穩重之后,卻藏著幾分孩氣。
畢竟……還是女人……
柳乘風心里搖頭,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盤問你的意思,說起來我還欠你個人情,若不是你,周王世只怕現在已經死了。”
李若凡臉色緩和一些,淡淡道:“這個倒是不必承我的情,我恰好出游,看到有人行兇,自然讓我的幾個奴仆出手相助,舉手之勞而已。”
柳乘風不由看了李若凡身邊的那奴仆一眼,隨即微微笑道:“哦?不知你是哪家的公,你的這些隨從,似乎很健碩,不像是尋常人家出身。”
他故意這么問,其實也是自己的職業病,說是錦衣衛,遇到了疑問若是不追根問底,這又怎么成?
李若凡這一次倒是沒有生氣,反而朝柳乘風笑了笑,道:“你想知道?”
她看向柳乘風的眼神,帶著幾分戲謔。
柳乘風只能點頭。
李若凡卻是露出了嬌嗔之態,道:“那先陪我喝茶了再說。”
恰在這時候,李若凡的奴仆端了茶盞上來,柳乘風倒也不客氣,抱著茶盞吹著涼氣,看到茶碗里那碧綠的茶水里茶沫兒打轉,這沁人心脾的清香加濃郁,環繞在柳乘風的鼻尖下驅之不散。
“好茶!”柳乘風不禁微微一笑,不吝嗇自己的贊美。
李若凡挑挑眉梢兒,露出憨態:“所以說,若是不懂享受的人,又如何能嘗到這樣的好茶,這茶水是專門從武夷那邊定制來的,煮茶的手藝也是福建請來的師傅。”
柳乘風沒有做聲,輕飲一口,頓覺得口齒含香,舒泰無比。闔著目感受了這余味,柳乘風道:“聽著李公說話,再吃李公的茶,實在是一樁妙事。”
李若凡卻是皺眉,道:“卻還少了一樣。”
“少了什么?”
李若凡道:“這城門樓里只適合喝酒,不適合喝茶,喝茶不但要有對酌之人,要有好茶,要有令人心曠神怡的地方,你看這里,俗不可耐,污穢之極。”
柳乘風不由愕然,隨即啞然失笑,道:“在我看來,能與李公這樣的雅人吃茶,就已經是一件美事了。”
李若凡似笑非笑的看著柳乘風,道:“是嗎?”
柳乘風不置可否,二人低頭吃茶,一盞茶飲盡,柳乘風忍不住問:“這茶也喝完了,李公能見告了嗎?”
李若凡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狡黠,不由輕笑道:“好吧,既然你非要問,那么我便說了,我出自遼東李氏,家里呢,做的是皮貨生意,你是奇怪,我這些隨扈,為何如此驍勇?”她低嘆了一句,道:“想必你也知道,遼東那邊不太平,時常有盜匪出沒,若是沒有幾個得力之人,只怕早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下了,是以家父重金請了這些人來,便是伴著我四處遠游。”
柳乘風頜首點頭,道:“想不到遼東那邊糜爛到這個地步。”
李若凡卻是笑了:“那里一向如此,漢番雜居,地方空曠,人口又是不足,自然容易生出盜匪。怎么,廉國公也想管遼東的事?”
柳乘風搖頭:“在其位謀其政,遼東自有人去管,和我什么干系,只是隨口一問而已。”
李若凡頜首點頭,道:“時候不早,我也要走了,若是再留在這里,不知廉國公又要盤問出什么來。”她故意露出俏皮之色,微微的伸縮了一下香舌,道:“我可不敢再這里繼續待下去。”
她長身而起,雖是身穿著寬大的儒衫,卻仍掩不住那婀娜的身形,她忍不住又扶了扶冠帽,道:“公爺,有緣再見。”
柳乘風只得起身,道:“若是能再見,下次定請公到一處好地方喝茶。”
李若凡不由莞爾笑道:“偶遇不如相請,若是廉國公當真想請我吃茶,何不如約個地方。”
順竿往上爬,不過柳乘風也沒有什么后悔,不由抿嘴一笑,道:“只怕我約的地方太過寒磣,李公不要嫌棄好。”
李若凡眨眨眼,道:“既然如此,那么我便選個地方,是了,索性三日之后,傍晚十分,你到我的住所去閑坐吧,就怕公爺不肯。”
柳乘風笑笑,與她約定之后,倒也落了個輕松,送走了這李若凡,發現在這廳堂外頭,已經來了不少人,大大小小的錦衣衛,不少千戶所的千戶都親自來了,見柳乘風在里頭說話,誰也不敢打攪,乖乖的在這外頭候命。
等到柳乘風出來,眾人一臉膽戰心驚的跪了一地,紛紛道:“卑下死罪,請大人見諒。”
柳乘風旋即明白過來,自己的小舅出了這么大的事,而事先,各千戶所居然一點兒音信都沒有,若是出了別的事還好,可是出的居然是柳乘風的小舅,而這位柳乘風柳僉事在錦衣衛里頭手握大家的生殺大權,可以毫不猶豫的說,若是柳乘風想收拾誰,無論這人是百戶是千戶,是內城還是外城的千戶所,只怕都吃不消。
重要的是,所有的人都承認柳乘風的威信,在所有人心里,柳乘風是錦衣衛中強大的存在,雖無錦衣衛指揮使之名,卻有指揮使之實。
所有半跪在地,膽戰心驚,生怕此刻柳僉事生氣,因此都一個個聞訊之后趕來,忙不迭的請罪。
柳乘風站在這兒,鶴立雞群,眼睛瞥了他們一眼,臉色平淡,仿佛這樣的場景本該就如此,一點兒也不覺得惶然,沒有覺得不適,他淡淡的道:“都起來吧,這件事,要徹查,各千戶所都派出人手去,到底是誰動的手,都要詳查到底。是了,周王府那邊,或許能有眉目,從那兒查起吧。”
周王府……
不少人先是愕然,可是隨即,似乎明白了柳乘風的一點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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