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零五章雅仙煮茶

楚歡顯出驚訝之色問道：“大人為何這樣說？”

郎毋虛嘆了口氣，壓低聲音道：“楚賢弟，你可道戶部真正的當家人是誰？”

郎毋虛搖頭擺手道：“錯了錯了，這戶部真正的當家人，根本是胡部堂，而是……而是安國公。”

楚歡自然早就明白這一點，但還是做出驚訝之色，皺眉道：“大人，這話可能亂說，若是……若是被別人道，侍郎大人固然被人誤會，恐怕安國公也要被誤會的。”

“楚賢弟，若是別人，我也說這相干的話了。”郎毋虛一副無奈之色：“但是我將楚賢弟當成自己人，有些話是隱瞞的。楚賢弟剛進入戶部，雷厲風行，其實我心中是十分的欽佩的，莫看我表面幾次與你為難，其實那只是做些樣子給別人看，而且也是為了考驗楚賢弟。”

楚歡一副茫然之色。

郎毋虛身體微微前傾，低聲道：“楚賢弟，瞞你說，這戶部里面，多少官員貪腐堪，我眼看戶部就似一個大爛攤子，卻是有心無力。楚賢弟進入戶部，行事公正，潔身自好，我那是真的將楚賢弟當作同道中人啊。這戶部若是加整頓，長此下去，禍國殃民，后患無窮！”

楚歡沉默了一陣，終是問道：“大人今日想必是有事要吩咐，下官才，大人有什么話，盡管直言，下官若是能辦，自然會竭盡力。”

郎毋虛笑道：“楚賢弟莫誤會，只是心中的牢騷而已。”

“哦？”楚歡微微帶笑。

郎毋虛笑了笑，壓低聲音道：“楚賢弟，圣上當真……當真是準備整垮胡部堂？”

“這個……哎……！”楚歡面上現出為難之色，欲言又止。

“若是方便說，那也打緊。”楚歡越是支支吾吾，郎毋虛越是肯定其中的關竅，嘆道：“一個胡部堂，圣上又何必如此費心。”眉頭一緊，盯著楚歡，再次問道：“楚賢弟，圣上是是還有別的心思？”

楚歡忙道：“大人，下官多飲了幾杯，勝酒力，這就要告辭……！”想要起來，郎毋虛卻急忙伸手按住，道：“楚賢弟，我道你在多心，但是將你帶到這里來，我可是真心待之。圣上想讓你整垮胡部堂，你覺得以你一人之力，有這個可能嗎？”

楚歡一怔，皺眉看著郎毋虛，輕聲問道：“侍郎大人，您的意思是？”

郎毋虛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一時間也沒有出口，臉上滿是猶豫之色，便在此時，忽聽得茶室外面傳來一個聲音：“父親大人，你叫我？”

“哦，是雅仙嗎？”郎毋虛回到自己的位置正襟盤坐好，笑道：“快進來吧！”

茶室門拉開，楚歡扭頭看去，只見一名妙齡少女一身橘黃色的衣裙從茶室外面進來，十六七歲模樣，相貌倒也俏美，進了茶室，反手關上門，亭亭玉立。

“雅仙，快來，這位是楚歡楚大人，快來見過！”郎毋虛招手道。

楚歡也已經起身站起，那少女過來，打量楚歡一眼，面無表情，只是盈盈一禮，楚歡也拱手還禮，打量這少女兩眼，只覺得這姑娘眉宇間和郎毋虛有幾分相似，看來還真是郎毋虛的女兒，郎毋虛雖然為人狡詐，但是論起相貌來，倒也差，這少女雖然稱上角色，但也自有一股嬌美。

郎毋虛含笑道：“楚大人請坐，雅仙是小女，頗懂茶道，今日由她煮茶，還要請楚大人品品！”

“有勞郎姑娘了！”

朗雅仙又瞥了楚歡一眼，很有些奇怪，郎毋虛待客品茶，也是一回兩回，朝廷多有要員來過這茶室品茶，也曾見郎毋虛將自己招過來煮茶，平日只有沒有客人的時候，自己偶爾與父親一同煮茶而已，這年輕人看起來也像什么大官，為何卻要自己出馬煮茶。

好在這位郎姑娘倒是十分的聽話，過去熟練地生起了爐子，其實這茶室之中煮茶的一切工具都是準備妥當，朗雅仙顯然也是生手，手腳麻利，備好一切，才向郎毋虛問道：“父親，今日要品什么茶？”

“楚大人，你說呢？”

“隨意，隨意！”

“雅仙，你看著辦吧。”郎毋虛含笑道。

朗雅仙頷，取了茶葉，室內一時很為清凈，楚歡若有所思，這郎毋虛將自己的女兒都搬出來煮茶，看來還真是想與自己親近一些，只是這郎毋虛是真的有心親近自己，還是另有圖謀。

也道過了多久，在清幽的環境之中，茶終于煮好，朗雅仙放好紫砂杯，提來紫砂壺，如同小溪流水一般，輕輕在紫砂杯中倒入茶水，潺潺如涓，淡淡的茶香味彌漫空氣中，鉆進楚歡的鼻子里，似乎在身每一處血脈擴散，當真是心曠神怡，渾身通泰，只聞這淡淡的茶香味，便說出的舒服愜意。

朗雅仙這才輕聲道：“父親，女兒先退下了！”也等郎毋虛多言，向楚歡行了一禮，便即退了下去。

郎毋虛微皺眉頭，但還是笑道：“楚賢弟，你品一品，看看味道如何？”

楚歡端杯抿了一口，立刻道：“果然是好茶，令嬡真是好手藝！”

郎毋虛微笑道：“楚賢弟，你看我這女兒如何？”

“這個……！”楚歡想了想，才道：“令嬡大家閨秀，下官敢妄自評論，過能夠見到令嬡，當真是三生有幸！”

郎毋虛聞言，顯出歡喜之色，道：“看來楚賢弟并討厭小女。”

楚歡忙道：“豈敢！”

郎毋虛笑瞇瞇往前湊道：“楚賢弟，聽說你尚未婚娶？”

“啊？”楚歡一怔，隨即點頭道：“確實……確實還未婚娶。”

“果然如此。”郎毋虛哈哈笑這，往茶室門邊看了一眼，意味深長道：“我明白了，楚賢弟，你放心，此事便包在我的身上。”瞧他的意思，竟似乎是要將自己的女兒許配給楚歡一般，只是這句話卻沒有直白地說出來而已。

“楚賢弟，我將你當成自家人，也希望真的能夠成為自家人。”郎毋虛正色道：“既是自家人，有些話我瞞你，你也需瞞我。”

楚歡道：“其實下官也愿意和大人真誠相對。”他神情看起來十分的誠懇。

郎毋虛只覺得這可能是女兒的出現起了小的作用，笑了笑，身體向前，低聲道：“楚賢弟，瞞你說，我也想整倒胡凡，此人騎在我的頭上拉屎撒尿，我早就看順眼，若是圣上真的有這個打算，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

“大人，其實……！”楚歡目光閃爍。

郎毋虛皺眉道：“楚賢弟，莫非還有什么便開口？”

“大人，你以誠相待，我也就瞞你。”楚歡沉吟片刻，終于道：“大人以為圣上只想整倒胡部堂？胡部堂雖然是一部尚，但是在圣上眼中算得了什么？何必大費周章。”

郎毋虛一怔，忙道：“楚賢弟的意思是？”

楚歡想了想，才道：“圣上心思，如海深，有些話好直說，下官也好直言。但是大人乃是睿智之人，有些話說也該明白的。”

郎毋虛眼珠子轉了轉，隨即顯出驚訝之色：“楚賢弟，難成……難成圣上是想整治安國公？”

楚歡說話，只是端杯飲了一口茶。

楚歡越是這樣，郎毋虛心中便越是七上八下，眼眸子中的驚駭之色愈深，試探道：“楚賢弟，若是為了安國公，總該……總該是為了漢王殿下吧？”

楚歡端茶杯的手陡然一抖，里面的清茶竟然濺出幾滴，楚歡急忙放下茶杯，連聲道：“失禮失禮，大人要見怪……！”

楚歡如此反應，卻是讓郎毋虛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一驚非同小可，也顧得茶水，一把抓住楚歡的手，驚駭道：“楚賢弟，你是說，圣上讓你進入戶部整治胡凡，目的是為了安國公，而是為了打壓漢王殿下？”

楚歡驚道：“大人，下官可什么話也沒說，這都是你自己猜測的，下官可一個也沒說。”壓低聲音道：“這些話大人也可再說，這都是犯上直言，若是泄露出去，后果堪設想，大人……大人要好自為之！”

郎毋虛臉上有些蒼白，喃喃自語：“原來……原來如此。”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許久之后才看著楚歡，打量一番，道：“我就一直奇怪，朝野官員無數，圣上為何會派楚賢弟進入戶部，楚賢弟是齊王的人，這樣說來……哎，此事我本該早就想到，可是一直相信，可圣上做事，素來就是圣心獨裁，我等為臣者又怎能猜得透……！”

楚歡臉上也是一副惶恐之色，道：“大人，今夜下官可什么都沒說，你也什么都沒問。你猜測的，都是你個人所想，下官可是什么都道……下官可真的什么都道，圣上可從沒有對下官說過這些話！”

“明白明白！”郎毋虛緩過神來，擦了擦額頭冷汗，楚歡越是這樣說，郎毋虛便覺得楚歡只是怕擔干系，反倒越覺得這些定是皇帝的心意。

他現在當真是心神寧。

楚歡進入戶部，郎毋虛其實一直都在想著其中的緣由，他是個精于算計之輩，但凡別人有什么舉動，他也會展開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去想象別人為何有如此舉動。

皇帝陛下的心思好猜，所以郎毋虛一直都無法確定皇帝到底是何心思，今日從楚歡的身上，他終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這個答案讓郎毋虛心中直突突。

如果皇帝真的有心要打壓漢王扶立齊王，打壓戶部自然是在情理之中，而且通過打壓戶部，必定會有一大批漢王黨官員落馬。

胡凡是漢王黨中的重要人物，而他郎毋虛可也素來是被歸在漢王黨內，協同胡凡為漢王黨做了少事情，如果皇帝真要打壓漢王黨，胡凡固然倒霉，作為胡凡的左右手，他又豈能幸免？

皇帝的性子，郎毋虛也是有過見識的，動則已，一旦動起來，那是冷酷無情，從來留任何的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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