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一片死寂，連呼吸都像是已經停滯，盡管在場不少人預料過林勝華的結局，要么自殺解脫，要么被趙恒捏在手里折磨，唯獨沒有想到會死在眼前人手里，要知道，這人像是林勝華的朋友。

只是再怎么不相信也好，林勝華的咽喉不斷冒著血，瞳孔中的生機隨著驚訝消失，山林間忽然充滿了殺機，連雪地都變得蒼白而慘烈，照在十余名女子蒼白的臉上，也照亮了她們握匕首的手。

匕首即將揮出，弩箭也要抬起，可是她們卻連半步都沒有踏出去，一切動作就像是定格一樣，詭異停留原處，慘烈的雪光忽然閃了閃，閃動的光芒中，仿佛忽然閃起了一道比雪光更慘烈的刀光。

光芒一閃而沒，一刀穿胸而過。

她們掌中的利器還沒爆射，已經被一把刀釘在樹上，這把刀并不是忽然從天外飛來的，是一個個人飛身刺過來的，只不過這些人和這把刀都來得太快，人與刀仿佛已化為一體，稍縱即逝奪命。

沒有人能分得出，也沒有人能看清楚。

最后面一個肩膀中槍的女子，因為距離過遠多了一點緩沖，而這點時間足夠她作出反應，弩箭向前飛刺而出時，她的人已向后翻起，凌空一個鷂子翻身，就已拉開距離，眼看就要沒入黑暗中。

這種反應之快，應變能力之強，正是她一生中經驗和智慧的精華累積，只可惜她還是慢了一點，在她的身子翻躍時，就已看到有一道耀眼刀光驚虹般飛起，劈掉利箭，忽然間就已到了她面前。

森寒的刀光刺得她連眼睛都張不開，等到中年女子能夠張開眼時，已經看不到這道刀光，只看見了一段刀把，就像忽然從她身子里長出的一樣，長在她豐滿的胸膛上，鮮血順著傷口流淌下來。

她這時才感覺到疼痛！

直到她風韻身子像石塊般跌在地上時，她還在看著這段刀把，眼中充滿了驚訝和恐懼，好像還不明白，他自己的胸膛上怎么會忽然多出這么段刀柄來，可是她已經知道這柄刀的刀鋒在哪里了。

刀鋒已齊根沒入她的胸膛。

在龐大身影伸手給林勝華的眼睛閉上時，他的背后多了十名毫無表情的白衣男子，齊齊站在雪地看著地上的尸體，隨后把尸體上的軍刀一一拔回，龐大身影揮一揮手，他們立刻隱入黑暗之中。

幾乎在他們身影消失在山林時，一個聲音在風雪中傳了過來：“舅舅，你總是神出鬼沒，還每次都出來摘桃子，我跟林勝華的游戲還沒玩完，你就出手把他殺了？漫漫長夜，你讓我怎么熬？”

“吃烤肉！”

龐大身影緩緩轉過身來，正是善長信翁一般的喬平庸，他緊一緊手上染血的白色手套，隨后扯掉黑色大衣拿了一把軍刀笑道：“漫漫長夜，舅舅陪你吃肉喝酒度過，不過要等我把他們埋掉。”

喬平庸像一個人畜無害高僧：“暴尸荒野，不太人道啊！”他說這幾個字眼時，神情相當的真摯和肅穆，跟出手殺掉林勝華時完全迥異：“雖然我需要出手殺掉她們，但不代表要羞辱她們！”

在趙恒從山林走出來的時候，喬平庸正在山林旁邊選了一個地方，用軍刀開始在雪地挖著大坑，趙恒沒有第一時間跑過去幫忙，只是在每一具尸體晃動一下：“這地方這時間，哪有烤肉吃？”

趙恒審視十余名女子的傷口，全是一刀致命：“你千萬不要告訴我，你想要烤這些人肉吃，雖然我跟林勝華有著不少恩怨，這次來巴黎也是干掉他平息華國外患，但不代表我變態到吃人肉！”

夜空的烏云厚重似鉛，夜風卻更加急驟，吹得片片雪花飄飛而舞，天地一片素白，卻也有著一份難言的冷寒和凄美，喬平庸雖然身軀龐大，但干起活來卻十分利索，一個大坑很快就有了錐形。

“吃人肉？”

喬平庸抽空向趙恒放聲大笑：“就算你變態吃人肉，舅舅也不會讓你下口，死者為大，無法好好安葬她們已經讓我心存愧疚，再烤她們的肉來吃，那更是禽獸不如，放心，舅舅心里有分寸！”

接著，他又瞄了蹲下身子檢查傷口的趙恒，拍拍手中的軍刀：“這里有十多具尸體，至少需要兩米深的坑，你不過來幫忙，卻蹲在那里看死人，莫非真想要吃人肉？或者想看舅舅干到天亮？”

“我一向殺人不埋人！”

趙恒晃悠悠站起來：“當然，除了值得自己敬重的人之外，不然人都殺了，還念叨著埋葬，有點虛偽啊！”趙恒完全沒有幫忙的趨向：“而且根據心理學分析，殺人后再埋掉，有愧疚之意。”

在喬平庸搖搖頭苦笑時，趙恒心里總結橫死敵人的特征，全都是被人一刀洞穿胸膛，其中九人是心臟被爆掉：“何況這些人本來是我的獵物，如今卻讓你過足癮殺個痛快，受點苦是正常的！”

喬平庸苦笑一聲：“真是個桀驁不馴的外甥！”

趙恒看了已經沒有生機的林勝華一眼，心里莫名生出了一抹惆悵，林崖后死了，越相死了，林勝華也死了，他來巴黎的目的似乎都已達到，但趙恒并沒有太多輕松，相反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孤獨。

高手寂寞，趙恒以前不懂，如今，卻深有體會，不是他身手有多么牛叉也不是位置多么巔峰，而是見到一個個對手死去，感覺自己越來越孤獨，不過趙恒很快壓制住這份情緒，神情如水平靜。

“舅舅，你那批保鏢還挺牛叉的！”

從失落中清醒的趙恒走過林勝華，緩緩站在喬平庸的背后：“出手全是一刀致命，雖然我是聽到動靜才趕赴過來，錯過最精彩的一幕也沒見到他們面目，不過從傷口可以看出都是殺人機器。”

趙恒看著露出泥土的大坑：“再說了，林勝華這批女人雖然不是一等一高手，但也算作戰經驗豐富的娘子軍，有弩箭有匕首，殺掉她們不會太難，但要一刀殺個正著，卻始終需要一點水平。”

“還可以！”

喬平庸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一邊繼續用軍刀挖著大坑，一邊抖動肥肉拋出一句：“江湖險惡，你舅舅雖然沒有什么錢，但也算長得玉樹臨風，特別是有兩個好外甥，一個有錢，一個有權。”

在趙恒一臉無奈中，喬平庸補充上一句：“很容易被壞人打我主意來要挾你們，所以我就讓你外公訓練殘軍的時候，順便給我搞一批保鏢，這樣出門才不怕被人綁架，也不怕被人傷害呵呵。”

“否則我被人拿住了，要挾你們怎么辦？”

喬平庸扭頭望著趙恒，人畜無害的一笑：“要你們給個十億八億贖金，估計你們會毫不猶豫砸出來，但如要你們妥協做危害華國利益的事，你們肯定不會跟對方談判，我不怕死也愿意犧牲。”

地上泥土在喬平庸的軍刀中不斷翻滾，像是雨點一樣四處濺射：“可不想你外公孤苦伶仃，更不想他白發人送黑發人，因此讓自己活得安全一點，于大家始終是好事，對不對？我的好外甥？”

趙恒嘆息一聲：“不得不說，你是對的！”喬平庸現在位高權重，還是他和老二的舅舅，安全當然重要，接著他話鋒一轉：“對了，你怎么來這了？還準時出來摘桃子？一直在暗中保護我？”

“確實有派人盯著你！”

喬平庸悠悠一笑，很是坦誠的承認：“沒法子啊，總統密令過我，一定要保護你的安全，所以一直都有人遠遠關注著你，今晚純粹是一個巧合，我早上來了法國，晚上聽到你有事就跑過來了。”

在趙恒豎起耳朵聆聽的時候，喬平庸又補充一句：“綜合各方情報，知道你殺的是林勝華后，我就帶人跟著你的蹤跡追來，之所以親手殺掉林勝華，是想給你一個交待，一個唐老大的交待。”

喬平庸停下了手中軍刀，神情多了兩分肅穆：“我殺了反華聯盟會長，我應該不是聯盟成員吧？否則我就是救林大會長了，我既然不是聯盟成員，我對唐老大的擔保，你也該放心不少了吧？”

趙恒點點頭：“我相信你不是聯盟成員！”

聽到趙恒這一句話，喬平庸臉上多了一抹無奈：“你小子，說話總是留一半，你相信我不是聯盟成員，但不代表唐老大就能洗清嫌疑是吧？好外甥，你也變得多疑，不過舅舅不準備說服你！”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接著，他就呼出一口氣，看看大坑又看看尸體，搖搖頭把林勝華搬了過來，給他蓋上一層土后嘆道：“我高估自己了，還想給他們全部人收尸，結果卻只能葬了林勝華，其余人就留給跟隨！”

“走，舅舅帶你吃肉喝酒去！”

喬平庸把白色手套丟了：“吃完后，咱們去邊軍！”

“聽說，邊軍風云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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