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千四百七十三章死在誰的手里

山下一片動亂，白宮也是刀光劍影，唯有紅宮一片祥和之意，盡管門口已經站立不少匆匆趕赴過來匯報的喇嘛，他們的神情也昭示佛宮出現大事，但巴登沒有給他們出聲的機會，他心平氣和的坐在蓮花高臺，笑看花開花落的態勢，跟杜子顏交談。

或許是兩人有著相似的遭遇，也或許是能感同身受彼此心聲，杜子顏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安寧，看著巴登活佛充滿和藹跟善意的臉，她聲音輕柔而出：“活佛，佛祖法力無邊，更喜普渡眾生，卻為何不給所有女子羞花容顏，讓她們過得更幸福？”

面對這樣一個問題，巴登活佛轉著佛珠一笑：“花容月貌，那只是曇花的一現，用來蒙蔽世俗的眼睛，擾亂你們的心念，塵世間，沒有什么美，可以抵過一顆純凈仁愛、自尊自愛的心，只是佛祖把它賜給每一個女子，可有人讓它蒙上了灰！”

杜子顏若有所思，隨后又問出一句：“世間為何有那么多遺憾？”

巴登活佛的指尖劃過佛珠，笑容一如既往的溫潤，他看著眼神有點迷茫的杜子顏：“婆娑世界，哪會沒有遺憾？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再多甜蜜也不體會不到快樂，月圓可貴，在于常缺，要想自己的人生不后悔，珍惜當下是最該有的態度！”

杜子顏抬起頭：“如何讓人們的心不再感到孤單？”

巴登活佛保持著恬淡笑容，尖細的聲音回蕩在大殿：“每一顆心生來就是孤單的，殘缺的，多數人都會帶著這種殘缺度過一生，只因能使它圓滿的另一半出現時，它不是疏忽錯過，就是已失去了擁有另一半的資格，所以它注定會感覺到孤單！”

杜子顏嘴唇微咬：“如果遇到了可以愛的人，卻又怕不能把握該怎么辦？”

這一句算是杜子顏的心中主題了，金格格曾經害死了趙子龍和兩萬將士，作為杜家小姐，她一直覺得欠著趙恒一家血債，所以始終無法淡然相處，巴登眼睛微微瞇起：“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

“水一到，渠就成！”

他目光帶著一絲和藹：“現在的世界對了，未來的世界也可能是對的！”

此話顯然要她珍惜兩人相處的甜蜜時光，至于未來兩人關系會走到什么地步，那是將來不可預料的事情，但只要現在努力了，未來結果應該不會太差，杜子顏眼睛微微亮起，身軀也無形中挺直：“謝謝箴言，活佛，我如何才能如你這般睿智？”

巴登聞言發出一陣爽朗笑聲，洪亮，卻不刺耳，他饒有興趣的看了杜子顏一眼，隨后輕聲接過話題：“我是過來人，你是未來我，佛把世間萬物分為十界：佛菩薩聲聞緣覺天阿修羅人畜生餓鬼地獄，后面六個為六道眾生！”

“六道眾生要經歷因果輪回從中體驗痛苦。在體驗痛苦的過程中只有參透生命的真諦才能得到永生。”

杜子顏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謝謝活佛指點！”

此時，杜雅琪也見到十多名喇嘛站在門邊，盡管態度還是畢恭畢敬，但眼中焦慮之意卻清晰可見，她尋思怕是傳承儀式即將開始，于是在兩人交談的空檔笑道：“活佛，我很感謝你讓我們上山，更感謝你抽時間接見我們，還為子顏解惑紅塵俗事！”

杜雅琪呈現著應有的家教：“我很想跟活佛繼續遨游佛門二十八層天，暢談塵世間的恩怨情仇，但今天是活佛傳承儀式的大好日子，時鐘指向八點，我想該是活佛忙碌的時候，所以我們就先不打擾了，待活佛處理完手頭事情，我們姐妹再來請教！”

她幽幽一笑：“來日方長！”

聽到姐姐這幾句話，杜子顏也是微微一怔，很快醒悟到今天要舉行大典，于是也微微欠身開口：“活佛，對不起，相談甚歡，一時忘記時間忘記日子，還請你多多包涵，正如姐姐所說，今天就不打擾了，不能因為子顏迷茫耽誤活佛的傳承大典！”

巴登臉上綻放一抹恬淡笑意，揮手讓兩人安靜坐下：“傳承大典是事，為你解惑也是事，兩者于我來說無所謂輕重，都是跟隨本心前行，我竟然讓你們上山，還讓怒江把你們請到這里，那就表明我很珍惜你我三人的緣分，珍惜這相聚的時光！”

“來日方長，這四個字很多時候都是自欺欺人！”

巴登活佛目光平和的看著杜家姐妹笑道：“你我三人就此別過，有可能過幾天又聚在一起，但更大概率是再也沒有交集！”他的言語帶著機鋒：“很多人轉過身，就再也沒有相見相聚的日子，咱們能夠坐到這紅宮大殿，已經是難得的緣分了！”

在杜家姐妹若有所思的時候，巴登活佛又淡淡拋出一句：“幻想以后，卻不珍惜現在，是紅塵世人的大忌！”他手指一點外面等待的喇嘛：“他們等他們的，我們聊我們的，事情要善始善終，半途而廢，對你，對我，對他們都是不好的！”

“放心吧，傳承大典，我心有分寸！”

巴登活佛輕輕揮手示意兩人坐下，讓她們不需要理會外界的干擾，盡管此時窗外已經響起了喧雜聲，還有幾記焦慮的喝叫：“你們來了，就要帶一個滿意的結果回去，他們等了，就要等一個完整的結果回去，唯有這樣，大家的執著才都有意義！”

杜家姐妹相視一眼，點點頭重新坐回蒲團，此時，兩杯香茶重新更換，等待的喇嘛也收斂住情緒，畢恭畢敬等著雙方的交談結束，紅宮大殿重新變得安靜起來，杜子顏伸出手指輕碰茶杯，感受那一抹滾燙時，心神忽然跳了一下，一個問題直指佛心：

“活佛，你還念著她嗎？”

沒等杜雅琪出聲阻止，杜子顏看著巴登：“你想過找達瓦卓瑪回來嗎？”

在杜雅琪呼吸微微一滯的時候，巴登活佛卻沒有絲毫沉寂，也沒有發火，反而落落大方的開口：“曾經覺得，沒有幸福沒有未來，那就應該放手，兩人兩馬，分道天涯，可是當發現越是努力忘記，心中越是想念時，有過的信念就開始變得動搖！”

杜子顏的腦海中呈現出一幕畫面，原本兩個相愛的戀人，卻因家族恩怨分道揚鑣，兩人的情感相比家族利益來說微不足道，但對于他們來說卻是刻骨銘心，相約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最終卻變成天各一方，其中還有淡淡恨意，杜子顏生出一絲難過。

她不知道，趙恒的深處會不會恨上自己，畢竟是母親害死了趙恒一家。

此刻，巴登臉上也多了一抹憂傷，撥動佛珠的手指無形停滯：“特別是當我知道，她心中憋著一口無法發泄的怨氣，日子過得并不是很好很幸福，我就想著找她回來，恩怨情仇，人隨心走，她愛我，她殺我，都由她去，只要能夠化解她的心結！”

“只是當我想要找她的時候，她卻已經死了！”

他嘆息一聲：“婆娑世界，命運弄人！”

杜子顏一怔：“死了？”

巴登平靜開口：“死了，死在一個人的手里，還是前些日子死的！”

杜子顏流露一股歉意：“對不起！”

杜雅琪下意識拋出一句：“死在誰的手里？”

巴登淡淡開口：“趙恒！”

杜雅琪端著茶杯的手，瞬間僵直在半空！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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