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姬蓮可恨,許多書友看得咬牙切齒,我也恨之。
采蘩第一次見姬蓮,是這位長房三小姐,以祭拜“四老爺四夫人”為理由,首次登場。有意思的是,這位三小姐早在50章以前,出現在你我的眼皮底下。采蘩初入姬府,在十面埋伏的情況下,被老婦人一聲號令入住了沒露過臉的姬鑰三姐姐住過的“蓮園”。
姬
家高門大戶,庭院深深,那一隅之地,雖是“十分雅致又氣派的”,卻是一片的頹敗。“塘中殘黃荷葉”又是“兩邊栽柳,如今枯著…廊上垂吊很多盆栽,無人打
理,幾乎都枯死了”,如此秀雅之院配得是蕭索之景,仿佛看到了一代佳人郁郁而終的悲慘結局。又走進了那書房,透過采蘩的眼睛,我們看到了和“俗不可耐”的
采蘩前世情敵沈珍珍,截然不同的一個深閨布置。“大俗人”沈小姐專放俗物的書架,那位素未謀面的姬三小姐,卻是“擺滿了書”,而且多是有三小姐娟秀字跡手
抄的佛經。到此,三小姐那優雅純靜,充滿禪意和智慧的形象,慢慢成形。
聆子愛耍寶,于是又一次,刷了你我。如同語言,表里不一,姬三姑娘留下的書,同樣是里外不同體。表面是孔子,實質是志怪小說,最后卻奔出一手熱情奔放的求愛詩詞:
啾啾鳴山,躍悅少女,子望蝶翅,可望女兮。
啾啾唱山,踏青枝上,女望蝶飛,子于何兮。
那
是姬三小姐所寫,連采蘩這位讀書不多的,也發現其中的“情思綿長”。關于“一個已經出嫁的女子”和那詩、那山、那蝶,和那書院…一段浪漫凄迷的故事,不知
不覺中,萬縷情絲悄然展開。且不說到底詩中男女結果如何,那女子真真切切是才氣逼人,“或是詩,或是畫,生動中情切切,時喜時哀,但沒有落款和年月日,排
不出先后。唯一能讀出來的,就是三小姐對詩中這位男子用情至深,甚至還畫了一幅他的背影。”如果不帶偏見,你能說,能不唏噓一段無疾而終的少女情懷嗎?
或許,回憶永遠是美好的,所以當真實的姬蓮出現了,一切也隨之幻滅。
那用情深重,單純的姑娘,的確是“一位芙蓉般清靈的美人”。但她“穿得素雅,再加上臉色有些蒼白”,和采蘩“想象中的活潑性子好似截然不同兩人”。這只是開始,后續的姬蓮,和同是“姬三”的姬喬,天差地別。
同
樣是幼年遭遇凄慘,姬喬是幾乎喪命,最后卻能在絕境中綻放;姬蓮卻是幼年失怙,從此走向了自我滅亡之路。姬蓮媽媽是被賣掉的;不是被休、不是被趕走,而是
如同一間不值錢的物件,被發賣掉。失去了母親的庇佑,姬蓮身份是庶,家族、祖母和父親,基本無視了她的個人感受和親情。但,這時候的姬三小姐,或許有怨,
卻還沒變成惡魔。那對岸的身影,或許是她少年生命中唯一的美好憧憬。甚至,作者說“姬蓮是個好主子”,一切都展現了這一位的美好。
然后,
我們看到了姬蓮那不堪入目的婚姻,“丈夫是個色中餓鬼,對她沒興趣,只對不正經女人有興趣,還一個個往家娶。公婆壓根不管,明說她不能為丈夫傳宗接代,丈
夫當然會娶姬妾進門。””如果,她不覬覦獨孤棠;如果,她不毒害親人;如果,她不投靠天衣教….如果這一切都不發生,她只是一個可憐的孤女,留戀人生中那
僅有的癡念,妄想從中“找回自信和希望”,姬蓮是否值得原諒和同情?
后來的姬蓮,毒辣、無良、甚至是,不可理喻。再也找不到半點原來那優
雅、春情洋溢的少女,為了那卑微了愛情,開心滿懷的日子。大部分人唾棄她,特別是不能接受她對獨孤棠的狂熱單戀。某夜里,我深思,聆子塑造的姬蓮,就是社
會里,需要扶持輔導的deprived群體。家人利用,父母離心,兄弟姐妹欺壓,愛人不貞…如果是你,真能保持那顆良善干凈的心嗎?
走到
今天,無論成敗,姬蓮應該是無怨無悔了。姬三是為了生存的空間,姬蓮則是為了死前的發泄,兩者殊途而同歸。采蘩有女主的光環,姬蓮只剩毒女的面具。既生
瑜,何生亮;從地位、權力、財富到男人,采蘩斗姬蓮,已經脫離了大夫人對庶女的狹隘宅斗故事。撇開女配覬覦男主的反感,孰對孰錯,還真能說得清嗎?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