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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心里嗔怪這個小丫鬟不懂事，卻也不好在眾人面前訓斥她。倘若傳到薛家五楊氏耳朵里，還以為盛是對楊氏不滿呢。

她忙笑著對丫鬟道快去請進來”

說罷，也隨著小丫鬟，去了垂花門迎五。

進了垂花門的五，領著的丫鬟碧桃，臉色陰霾，帶著滔滔怒氣。看到盛，她吃了一驚，給盛行禮親家，您親自來迎我？我當得起呢？”

盛這才，不是小丫鬟不會，是這位五只要求見東瑗的吧？無不少字

“您是誠哥兒的外祖母，自然當得起了”盛臉上笑容不減，請了五進門，也不往元陽閣帶，徑直去了東瑗的院子。

五也不說何事，像是來找茬的。

盛心里就嘆了口氣，原來東瑗的繼母，是這樣一個不顧體面的人。倘若有半分顧忌，也不會這樣面上含怒、空手闖盛昌侯府，要見東瑗的。

至少應該先隱了怒氣，尋個事由。

東瑗正在月子里，送點補品或者藥材，不都是很好的借口嗎？

盛也懶得問她到底何事，迎了她進靜攝院的門，說院子里還有婆子們等著回話，又吩咐東瑗留五吃飯，就先走了。

五起身給她行禮，并不客氣說去元陽閣坐坐。

盛出了門，突然停住腳步，對康媽媽道你去暖閣里陪著三少爺。倘若內室里起了爭執，阿瑗這滿院子的丫鬟婆子都是從薛家來的，不好忤逆著幫襯，你就在一旁替阿瑗勸解幾句。”

生怕吃了虧。

康媽媽也留意到了五楊氏滿臉的怒意，心里還在想五這樣就到了盛家來？聽到盛讓她留下來幫襯東瑗一把，康媽媽笑著道是。

想著，康媽媽折回了靜攝院。

羅媽媽和橘紅、尋芳、碧秋、夭桃等等大小丫鬟都從內室里退到了外間，東次間只留了薔薇服侍。乳娘喬媽媽也抱了孩子去暖閣。

看到康媽媽，羅媽媽等人忙迎了，問何事。

“讓我陪陪，說親家是貴客，怕輕待了親家。”康媽媽笑著低聲道。

這屋里服侍的，沒有一個是傻的。

康媽弦外之音，大家都聽得明白。

羅媽媽自是感激盛的體恤，忙把康媽媽迎了往炕上坐。

內室里，只剩下東瑗和五楊氏。

楊氏讓東瑗遣了屋里服侍的，又是一臉的晦氣，東瑗心中早有準備，她笑盈盈道母親喝茶。”

楊氏的手邊，早放了丫鬟端進來的熱茶。

她卻哼了一聲，猛然將那茶盞拂在地上。

哐當一聲，密瓷描金的茶盞四迸，茶水濺了滿地。東瑗臉上的笑就斂了去，沉聲問母親這是何故，女兒不懂了”

“你自是不懂”楊氏怒視東瑗，“你好福氣，進門就生養了，得了勢，會懂母親？”

東瑗眼底的情緒深斂，面上沒了往日的恭敬與溫順，問道女兒生了，讓母親不快了？”語氣里有了三分凜冽。

楊氏微愣，繼而怒道你生了，不管我的事可我的琳姐兒要嫁到陳家去，卻是你的不是”

陳家，難道是建昭侯袁的娘家那個陳氏？

陳大人是兵部右侍郎，也算是當朝忠臣。

當初薛老想著把五姑娘薛東蓉說給陳家少爺，而后薛東蓉尋死覓活，這門親事就退了。如今還說起這話來？

看來陳侍郎是鉆空了心思想走薛老侯爺的路子啊

家里的嫡女只有薛東琳，求娶她是人之常情，東瑗對五這等怒焰甚是不解。

“母親，您的話女兒聽不明白......”東瑗緩聲道，聲音里卻沒有從前那楊氏那般的恭敬，“琳姐兒嫁到陳家，不好嗎？陳家發家之初就極其富足......”

“誰要富足？”楊氏怒起來，“都是因為你的，我的琳姐兒才被你祖母禁足，才讓你祖母非要嫁到陳家去那個陳氏是出身，也配我的琳姐兒？瑗姐兒，我和五爺可是求過的，你祖母不答應，除非你去勸解。倘若我的琳姐兒嫁到陳家，我一輩子也記得你”

她的？

又關盛修頤何事？

想起當初送十一妹進宮時，十二妹薛東琳那濃妝艷抹的模樣，東瑗心里冷笑，隱約猜到了幾分。

怕是薛東琳又鬧笑話了，祖母才再禁了她的足，急著讓把嫁出去

“母親請便”她定定看著楊氏，面上沒有笑，也不見怒，只是那么靜靜盯著，“母親一輩子記得女兒，是女兒的福氣母親，我還在月子里，精力不濟，不能陪您了。媽媽，送出去”

羅媽媽聽到喊聲，就連忙進來。

五的臉已經成了醬紫色，嘴唇發抖看著薛東瑗，指著她罵好，瑗姐兒，你如此忤逆，遲早會遭天打雷劈”

東瑗搖頭笑了笑，才道您為老不尊，反怪我不孝順？做母親的，會在女兒月子里進門大吼大罵，會不由分說詛咒女兒嗎？倘若我這樣會遭天打雷劈，那么老天爺會對母親？當年婉姐兒的事，母親都忘了嗎”

五臉色唇色都白了，她不可思議看著東瑗。

臉頰豐腴了不少，依舊是那嫻靜模樣，時不見臉紅耳赤，似乎像平常吩咐丫鬟一樣，說出了這樣一席話。

薛東婉的話題，讓她再也不想和東瑗吵下去。

她站不住了，口里依舊逞強罵東瑗道我不跟你這個小娼婦爭自有人來和你。”

楊氏罵東瑗是小娼婦，羅媽臉色瞬間不好看起來。倘若還是在薛家，五這般，羅媽媽忍氣吞聲也了。

可這是在盛家

五如此不顧體面，這樣說出了嫁的閨女

送五出去，羅媽媽一言不發。

五也不去辭辭盛，氣哄哄走了。

康媽媽也從未見過這等不知事又潑辣任性的，在一旁不知該說，就辭了眾人，回了盛處，把五和東瑗在內室起了爭執說給盛聽。

“說大奶不孝順......”康媽媽隱約只聽到這么一句，“一進門就哭喪著臉，丫鬟們剛剛退了出來，就砸了茶盞，反而罵大奶不孝順。從前就聽說建衡伯府的五養的刁蠻跋扈，嫁到薛家十幾年了，還是這脾氣啊？”

盛也是一頭霧水，又問好好的發火，旁的沒說？阿瑗屋里的也沒有留她吃飯？”

“一屋子丫鬟、婆子沒人開口留她。”康媽媽低聲道，“您忘了嗎，從前我幫您打聽，說九身邊服侍的，都是從薛老屋里撥的。大約是從前這五就對大奶不太盡心，大奶跟她也是面上情分。院里的丫鬟婆子，估摸著不太喜歡這五。”

五到盛家來，不見盛這個當家的，走也不來辭一聲，盛很無奈的搖頭笑阿瑗的嫡母竟是這樣一個人虧得薛老親自教養阿瑗，才養成大家風范。要是像五，只怕婆家吃不盡的苦。”

中午盛小睡了一會兒，起來洗漱了一番，正想著沒事去看看誠哥兒，外院的小丫鬟來稟，說薛家五遣了媽媽來給盛請安。

盛好笑，這樣亡羊補牢，也只有五做得出來。

當即請了那媽媽進來。

是個四旬的媽媽，姓楊，是薛家五屋里管事的媽媽。她穿著絳紫色如意襟褙子，進門就給盛跪下我們家說，早起來的時候不曾盡禮數，讓奴婢多給磕幾個頭，別怪我家魯莽。”

說著，就重重給盛磕了三個響頭。

“哪里的話，快起來”盛等她磕完頭，才說這話，讓一旁的康媽媽扶著楊媽媽起來。

楊媽媽道了謝，又笑道我家說，九姑奶奶生了小少爺，身子雖被照拂得極好，可做母親的不放心，讓奴婢拿了些藥材給九姑奶奶。”

這個媽媽很會，比五高明很多。

盛聽著，自然不好將她拒之門外，笑道讓親家掛念了，說我的話，多謝親家想著。”然后讓康媽媽領了楊媽媽去東瑗的靜攝院。

見到楊媽媽來，在外間服侍的橘紅臉色不太好。

尋芳和碧秋不認識，忙笑著上前給康媽媽行禮。

康媽媽就把人交給橘紅。

橘紅沖著簾子喊了聲媽媽，薔薇，楊媽媽看大奶來了。”

好半晌，羅媽媽才從內室撩簾而出，臉上帶著淡笑，跟楊媽媽見禮。

楊媽媽態度很恭敬，笑道讓我給九姑奶奶送些藥材來，順便見見九姑奶奶，說早起心里存了氣，倘若說了，讓九姑奶奶別往心里去，母女哪有隔夜仇啊？”

這些話，只怕是楊媽媽揣度說出來的。

這根本不像是五的作風。

東瑗在內室聽得一清二楚，也想聽聽到底出了何事，再說這楊媽媽會，不會讓東瑗氣得想吐血，就喊了她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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