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君子遠庖廚

太液池甄誠來過很多次了，但黃家人居住的小樓，甄誠還真沒進來過。平時接待甄誠等人的書房，是一處獨立的單位，這一次借著黃依依的面子，甄誠被檢查了n次，才被準許進入黃家的小樓。

走進黃家，甄誠感覺自己就像走進了普通人家，室內的布置簡單的一目了然。一號穿著一身米黃色的便裝，很是隨意的坐在沙發上看著報紙，看到韓勇把甄誠和黃依依領進來，一號愣了愣，轉瞬就明白怎么回事情。瞪了韓勇一眼，向甄誠微微點了點頭。

“爺爺，你應該躺在床上好好休息，需要什么讓護衛幫你拿進來就好了，怎么又坐在沙發上看報紙了？你是不是又因為視神經疼痛，影響了頭部？”黃依依加快腳步，坐到黃業身邊，很是關切輕聲問道。

“坐下好了！”黃業看到甄誠還恭敬的站著，少有的笑了笑說道，“我現在就是依依的爺爺，一個普通的老頭子，你不用這么拘束，到了家里隨意點兒好了！”

“我去拿水果！”韓勇識趣的轉身走向了門口。

甄誠很奇怪，拿水果不應該去餐廳的冰箱拿嗎？想提醒，但想了想，又釋然了。

黃業的吃穿住用行，肯定有一套嚴格的程序。韓勇去拿水果，肯定是從負責一號膳食的部門領取的。

甄誠的想法，很快就被證實了。不到五分鐘，甄誠沒看到韓勇，卻看到兩個年紀不大的，穿著干凈白色外衣的女孩拿著封閉好的各色水果走了進來，一盤一盤的放在茶幾上。

兩個二十多歲女孩離開的時候，都飽含深意的看了甄誠和黃依依兩眼，那眼神，只要是正常人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喜歡哪樣，就打開哪樣，不許浪費！”看到黃依依準備伸手拆封新鮮的水果外包裝，黃業嚴肅的叮囑一句，然后扭頭對甄誠說道，“我怕涼，你喜歡吃什么自己拿！”

“好的！我也剛下飛機，等下再吃！你的身體，需要我幫忙看一下不？”甄誠從進屋開始就注意黃業的氣色，看到黃依依一顆顆的吃葡萄故意引誘自己，甄誠側轉身，挺直腰板，鄭重而又嚴肅的問道。

“老毛病了！不用麻煩你！這視神經到了年紀就會衰退的，加上用眼過度，就這個樣子了！”黃業點頭笑了笑，看了看黃依依，然后說道，“你們兩個這次一起出去了一個禮拜，說說看，遇見什么好玩的了？”

“哪里有什么好玩的！去漢昌的天柱峰看了看風景，然后又在寒千市玩了幾天。也沒看見什么動物，就看到兩只大猩猩卿卿我我挺有意思的！”黃依依悄悄扭頭，對甄誠做了個鬼臉，然后很嚴肅的向黃業敘述這幾天來發生的事情。

甄誠只能任憑黃依依胡說，頻頻僵硬的微笑點頭配合著。一個人說謊話，不容易穿幫，自己要是搭上兩句話，估計就露餡了。

“依依這孩子出生的時候，剛好我擔任副主席！然后就是坐現在這個位置！她的父母也啦啦文學全文字不在身邊，從小到大，我都沒怎么關注，這一眨眼就長這么大了！以前總想著從崗位上退下來好好補償一下依依，現在想想，這想法可笑啊！”黃依依喋喋不休的講完了，看到甄誠默默的聽著，黃業笑著搖頭感嘆。

“爺爺是名垂青史的人物，先有國，后有家，必然會“第五文學”,全文字有所犧牲的！像我們這些庸庸碌碌的平凡人，想這么做，也不一定有這份擔當和機會！”黃業幾個任期內取得的成績，甄誠在學習政治課本的時候都接觸過了，面對這個為華夏國付出一切的老人，甄誠由衷的欽佩并贊嘆。

“馬屁精！”黃依依插嘴調侃。

“依依，甄誠也算是我們家的客人！你去外面拿些蔬菜和甄誠喜歡吃的肉類，我上次就說過要好好請甄誠吃頓飯，一直沒機會！今天難得有時間，你就辛苦一下，下廚為我和甄誠做飯！昨天沒怎么吃飯，我還真有些餓了！看到你們這么年輕張揚的樣子，我這病都好了一半！”一號的說話速度不快，但字字清晰。多年養成的氣度和威嚴，讓人有一種極大的壓迫感。

“好！我現在就去做爺爺最喜歡吃的菜！”黃依依聽到爺爺要吃飯，開心的起身。

“需要我幫忙不？”甄誠客氣的問道。

“君子遠庖廚！你不用去廚房！”黃依依是巴不得甄誠幫忙的，可惜還沒開口表態，就率先被黃業否決了。

黃依依悻悻然的去忙活飯菜了，甄誠卻尷尬的坐在一號面前，為剛才自己的不恰當言辭害臊。

“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這是孟子說的一段話，廚房是宰殺雞鴨的地方，古代應該還沒有營業性的屠宰場，因此估計連豬、牛也要在廚房宰殺。士大夫們遠庖廚主要是畏懼廚房間里屠牲口、殺禽魚，血腥狼藉，沖了浩然之氣，因而君子要遠庖廚。”看到甄誠不說話，黃業笑了笑解釋道。

“首長涉獵廣泛，我真是受教了！我從小就和爺爺居住在一起，從懂事起，只要在家里，都是我做飯。后來讀大學了，學費也沒多少，想要活的舒服一點兒，所以就弄起了小飯店！爺爺說的這種士大夫，肯定不包括我了，因為我早就是個廚子了！”時代變了，甄誠不是很贊同黃業的看法，但也沒必要表現的那么明顯。

“哈哈！我可沒說討厭你這個廚子，只是隨口一說，給依依一個獨立下廚的機會罷了！在這個世界上，人類要生存，哪里會不殺生，像孟子的這斷論述也只不過是小仁罷了！”

“在首長的心目中，什么才算是大仁？”甄誠趁機問道。

“類此的大仁，在我們華夏國的歷史中不勝枚舉，一個有作為的君王，行的就是大仁。為國為民，鏟除邪佞之人就是大仁。在這一點上，管仲其實就是我們現實人的典范。雖然從個人守上來看，管仲連君子都算不上，但在安邦定國方面卻居功至偉。你不要介意自己的廚師身份，在我國雖然講究用出身來論一個人的貴賤，但你卻可以用自己的作為改變別人對你的看法！你這兩年多來做的事情，就為你贏得了不錯的口碑！你可以想想看，燕京的人現在談論到甄誠的時候，是先說你的成績，還是說你的私生活？”

“應該是成績！”甄誠有些害羞的回答道。

“文天祥在國家危亡之時站了出來，名垂青史；誰又去追究他以前那奢侈逸的生活！千秋功過，后人評說，關鍵看你留下的那一個方面更深入人心罷了！”黃業說得很動情，旁敲側擊的點撥甄誠思考自己的生活和人生的意義。

黃業說的道理，甄誠早就懂。但同樣的話，從黃業的口中說出，就有著一種振聾發聵的魔力。這大概就是常說的，領袖的魅力。

“大學這四年，我的生活每一分鐘都在改變！一件事連著另外一件事，我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首長的這番話真是醍醐灌頂，讓我受益良多啊！”甄誠發自肺腑的感嘆。

“在家里，你就跟依依一樣叫我爺爺好了，你這首長首長的叫，我感覺自己用在工作了！我這一輩子，就沒過幾天安生的日子！”

“是，我記下了，爺爺“小說領域”看！”甄誠也不知道怎么搞，好像剛進來的時候還叫爺爺呢，這說著說著就變成首長了。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得到一種生活的同時，時間久了就會厭倦，然后又會去追逐另外一種生活。一山望著一山高，一輩子也不會有什么大出息！我當初用你來籌建寒芒，就是看中了你那種為了救父母而義無反顧的精神！你做了這么多事，我還沒安排你和父母見上一面，實在是有愧啊！不過你放心好了，最遲也不會超過明年四月份，你就能見到父母了！”

甄誠一直想問問這件事，擔心一號太忙忘記了。沒想到黃業依然記得，還為未能安排自己見父母慚愧，那自己除了點頭，還能說什么呢？

“好了，不說了！談著談著又要扯到公事上去了，我們吃飯，嘗嘗依依的手藝！”黃業站起身，慨然說道。

“好！”甄誠跟著起身，跟在黃業的身后，看著這個古稀之年的老人，放佛看到了自己的爺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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