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呆了吧？告訴你，你笑起來就是這樣子的。”雀翎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如果你與我和姐姐一樣。”她比著畫上的女孩服飾，“如果是這樣，你笑起來很漂亮，可是你是男生，男生這樣子笑就太丑了，就像——”雀翎歪著腦袋使勁思考著，然后一字一句，口齒清晰地說：“姑媽說，這叫妖孽！”

“妖孽？！”陸昊然咬牙切齒，他不知道啥叫妖孽，直接理解為妖怪了。敢說他是妖怪，他很想把雀翎活活掐死。

雁翎和丁立軒看到這邊的動靜跑了過來。“撲哧”一聲，雁翎笑得很開心，豎起大拇指說：“妹妹的畫工越來越好了，畫得真像，真漂亮。”

“真像？！”陸昊然對著雁翎呲牙，現在他想把雁翎一塊掐死。

雙胞胎并沒注意到當事人的臉色，或者她們注意到了，但因為在山莊橫著走慣了，所以故意忽視吧。她們一會看看畫像，一會看看當事人，相互點點頭，“我也覺得自己畫得很好，待會我要拿給姑媽看！”

“你還要拿出去宣揚？！”陸昊然的臉如暴風雨前的天空。

丁立軒急忙上前攔住欲沖上前的陸昊然。他臉上的神情比其他三人更精彩。看到畫像，他想笑，因為實在太惟妙惟肖了，可陸昊然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怎么能嘲笑恩人呢？將心比心，在家的時候他也很討厭自己的哥哥說他長得漂亮，像女孩。

盯著陸昊然的臉看了幾秒，丁立軒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救命恩人確實長得太漂亮了，和他一比，自己的清秀真的不算什么。

“你也覺得畫得很像？”失去理智的陸昊然瞪著丁立軒，大有你敢點頭，我一定讓你好看的架勢。

丁立軒為難了，他應該怎么回答？看看幸災樂禍的雙胞胎，再看看氣勢洶洶的陸昊然，小聲說：“可能，大概，她們只是覺得，你的妹妹應該是這樣子的……”

“才不是！”雀翎一臉認真，“他笑起來就是這樣子的，我只是想告訴他，是男人就要像我爹爹那樣，那樣才有英雄氣概！再不然也要像魯叔叔那樣，有威嚴，有氣勢……”

“魯叔叔受傷了才會那樣！”氣急的陸昊然一把推開丁立軒，揮落了雀翎手中的畫像，然后用腳使勁踩，用力踩，一邊踩，一邊說：“還有你爹爹，那是——”

“那是什么？”雁翎雙手叉腰，擋在妹妹面前瞪著陸昊然，“我們的爹爹怎么樣？”她抬著小臉，抿著嘴，好似在說：“你倒是說啊，說得不和我們心意，我就讓你好看！”

雀翎看到自己辛辛苦苦畫出來的畫作被陸昊然踐踏，趁他不注意，一頭撞向陸昊然的肚子，大聲叫嚷：“我的畫像，你賠我畫像！”她快哭了。平日里雀翎對什么都無所謂，總是懶洋洋，笑瞇瞇的，可是她最在意自己畫的東西。她畫的東西，哪怕只是隨手涂鴉都要丫鬟們仔細為她收著，有空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看，找出不足的地方再改正。

雖然陸昊然不會武功，但他比雀翎高大。可雀翎那是憤怒中的用力一搏，自是使出了全力。然后陸昊然悲劇了，他重重摔在了地上，肚子被撞得很痛，屁股摔得很痛，他的自尊，面子更痛。從有記憶開始，他從未受過這般屈辱。

一旁的丫鬟見主子們打架，急忙上前把四人分開。陸昊然一絲報仇的機會都沒有，就已經被兩個丫鬟一左一右拉住了，而他的仇人被一個年紀較長的丫鬟抱在懷中，輕聲細語的安慰著：“二小姐不要急，奴婢們這就幫二小姐把畫作收起來，過兩天再找師傅裱起來，掛在小姐的房間。”

居然還要裱起來掛著！陸昊然有吐血的沖動，他終于能理解什么是人在屋檐下了。

其實丫鬟們倒不是有心欺負陸昊然，只不過長年累月的經驗告訴她們，不要在二小姐面前談畫畫，就像不要在大小姐面前談金子一樣。這兩個是雙胞胎的死穴，碰不得的。

雀翎聽到“裱起來”的提議有些心動，再看看丫鬟手中的畫像，滿是污跡，怎么都擦不干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說起來，她真的很委屈。她畫這畫像，真的不是想羞辱陸昊然，她只是想告訴他，平時不要笑得那么白癡，男孩像女孩那么笑，太難看了。

雁翎在一旁看妹妹哭得傷心，再看看一臉憤然的陸昊然，轉而想想丁家的金碗，金筷子，眼睛骨碌碌地轉著。平時她傷心難過的時候，只要看到黃燦燦的金子就會很開心，所以她理所當然的認為，妹妹看到金子也會開心，因此她指著丁立軒說：“你，你看，這畫像都臟了，擦不干凈了。”

丁立軒有些不明所以，看看畫像，確實被陸昊然踩得臟兮兮，還有一點破了。他撓撓頭，有些為難。記得半年前，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丁立輝拿自己寫的大字像他炫耀。他不理他，他哥哥就把自己的大字弄花了，然后向祖母和張姨娘告狀，誣陷是他弄壞的。后來祖母就要他向哥哥賠不是，再把字帖擦干凈。

代替救命恩人賠不是他愿意，在丁家的時候他經常被欺負了還是賠小心，可擦干凈有點難度，那副畫像臟得不成樣子了。想想祖母總是說，沒有銀子解決不了的事情，所以小聲地說：“我們能不能用銀子買下畫像？”

雁翎沒料到事情這么順利，用力點頭，“好，我們要金子！”

“銀票可以嗎？”丁立軒小聲問。雖然他出生在富貴無比的皇商丁家，但他平日里沒有零用錢，逢年過節祖母給的壓歲錢都被當家的張姨娘收走了。這次出門尋母，他讓十八把屋子里的東西偷偷拿出去當了，才換了一些銀子。不過銀子太重了，所以換成了銀票。

看看手中僅有的幾張銀票，他有些舍不得。他想過，如果找不到母親，他也不想再回家了，就跟著十八浪跡江湖，反正家里的人都看他不順眼，巴不得他早些死掉。

丁立軒把手中的銀票分成了兩半，一半伸手放在雁翎面前。雖然他才六歲，但在丁家眾人的耳聞目染下他早就知道，吃飯，住店都是需要銀子的。不過即使再舍不得銀子，救命之恩是一定要還的，所以他說：“這些銀子是我代陸大哥買下畫像的，我們買下了畫像，那它就是我們的了。”他想著一手交貨，一手交銀票之后他就幫陸昊然把那幅畫像撕了。

雁翎看也沒看丁立軒手上的銀票，重復了一次：“我們要金子。”

“可是我身上沒有金子啊！”丁立軒誠實地回答，還未等他解釋銀票可以換金子，雁翎“哇”地一聲干嚎了起來。

見兩位小姐都哭了，碧琰山莊的丫鬟頭痛了，因為她們每個人都知道，二小姐的真哭，沒有一個時辰眼淚是不會干的，大小姐的假哭，達不到目的她是不會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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