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碧琰山莊
(TXT全文字)第86章禁忌之曲
第一卷碧琰山莊
(TXT全文字)第86章禁忌之曲
第86章禁忌之曲
與宋墨黛同樣不解的還有皇后陸妙彤。她一直都知道。皇帝喜歡的是宋舞霞，而胞弟陸博濤愛的是宋清霜。幾天前，陸博濤已經告訴她，自己找到了未婚妻，因為她失去了記憶，所以他們想暫時把婚期押后。這話讓她相信，回京的是宋清霜。
無論是作為陸家長女，還是中宮皇后，陸妙彤都不希望弟弟與宋清霜成婚。一來，宋陸聯姻，必定會惹得皇帝猜忌，破壞朝堂上好不容易建立的宋，陸，馮三家平衡。二來，因為陸博濤無妻，無子，暫時的陸家家主后備繼承人是陸昊然，可萬一將來宋清霜生下兒子呢？到時集宋、陸兩家之力的下任陸家家主，會不會在她兒子初登帝位的時候把持朝政，左右廟堂？
沒錯，她是陸家的女兒。但她還是中宮皇后，未來的太后。防人之心不可無，為達目的就必須所有犧牲，這是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所以，一旦陸博濤執意與宋清霜完婚，即便她無法破壞婚禮，也要利用雁翎，雀翎的容貌讓宋清霜成不了嫡妻，讓她將來的子女失去陸家的繼承權。
本來陸妙彤以為此事并不復雜，可稍早之前，她布在宮中的眼線回報，皇帝把進宮謝恩的宋清霜帶去了靜思齋，隨后靜思齋中居然傳出了禁忌之曲《夜思》。
名曲《夜思》，表達戀人間思念的情曲早在六年多前，在宋家女嫁入宮廷后不久就成了禁曲，只有皇帝才能彈的禁忌之曲。
陸妙彤記得很清楚，宋太傅之女入宮后不久的一次夜宴，樂師彈的就是這首曲子。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當著先皇的面把琴砸了，然后拂袖而去。事后先皇責罰了太子，可始終無人知道，砸琴是為了什么。隨后位置偏僻的小書房改名為靜思齋，成了當時的太子，現任皇帝的專用書房，無人可以進去。
這幾年，新晉秀女進宮，有些想爭寵的，知道了皇上會在靜思齋彈奏《夜思》。在御花園對花吟月，想用琴聲吸引皇帝注意的。可惜皇帝瞧也沒瞧，直接下旨打入了冷宮。至于，全皇城，乃至一些達官貴族家都把這首曲子視為禁忌。
想到此事，陸妙彤微微一笑，轉頭看了一眼專心作畫的宋舞霞。她一直對宋太傅家的雙胞胎很好奇。當年她設計弟弟去皇覺寺偶遇，真正的目標是宋舞霞，因為她決不能讓其他女人威脅她的地位，威脅她兒子的帝位。
作為女人，她也想得到丈夫的疼愛，可她出生時就注定是皇后，生來就知道自己無法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從小的訓練中就有很重要的一項，不能愛上皇帝。
為了輔佐皇帝平衡朝堂的各種勢力，她用心管理著后宮。她不在乎自己的丈夫有多少個女人，她唯一的要求，皇帝不能愛上某個女人，危及她皇后的地位，影響她兒子的太子之位。所以，當她還是太子妃的時候。為了阻礙宋舞霞入宮，她設計了胞弟陸博濤。沒想到陰差陽錯，當日出現在皇覺寺的居然是宋舞霞之妹宋清霜。她不得不臨時取消了計劃。
隨后的事情超出了她的預期。一向溫文，守禮，無欲無求的弟弟居然愛上了宋清霜，與自己的丈夫一樣，經常偷偷跑去皇覺寺，甚至鬧出了在太傅府門前長跪不起的鬧劇。正當她為弟弟的行為頭痛，她的丈夫居然當著大臣的面跪在了御書房，迎娶宋舞霞成了釘在板釘上的事。
恨這對雙胞胎嗎？陸妙彤不知道，有時候覺得羨慕更多。如果她不是生在陸家，也許她也能找到真心真意為自己的男人。
同情她們成為政治的犧牲品嗎？陸妙彤也不知道，畢竟她們體會過被人深愛著是什么感覺，而自己永遠不會知道。如果真要說同情，那么她同情的是自己身邊的好妹妹，尊貴無比的當朝皇貴妃。
在很早之前，陸妙彤就知道了入宮的不是宋舞霞，而是她的庶姐宋墨黛。她知道皇上在成婚當晚就發現了，因為他是見過宋舞霞真容的。至于皇上為什么隱忍不說，她隱約知道是因為先皇的緣故，到底是什么她不清楚，但是很肯定地，先皇也知道換嫁的事。
所有人都以為皇貴妃無法懷孕是她這個皇后所為。但事實上，不是的。她從未在皇家的規矩之外隨意扼殺宮妃們生子的權力，因為那些女人生的孩子根本無法動搖她兒子的太子之位，包括鎮國大將軍之女，淑妃馮氏的兒子。
真要說起來，陸妙彤也覺得自己的丈夫太殘忍了。兩年前，宋墨黛懷孕過一次。結果流產了。在流產之前，皇帝問過她，一個孩子，皇貴妃之位，把哪個給宋墨黛不會影響她對后宮的掌控。陸妙彤記得自己的回答：皇貴妃的位置不能總空著。于是，第二天，宋墨黛流產了。
在那一天之后，陸妙彤面對宋墨黛，剩下的唯一感覺就是同情了。皇帝經常留宿，平日賞賜不斷，隨時御前伴駕，這一切只是出于政治的考量。皇帝能眼睛都不眨一下，直接扼殺了她的孩子，可想而知當她變為無用的棋子后，會面對怎么樣的結局。
仔細想想，陸妙彤真的覺得宋墨黛挺可憐的。她的母親是先帝賞給宋太傅的秀女。據說太傅要拒絕的，但先帝要以太傅之妻無子，善妒之名賜死她，太傅才不得不接受了。更荒唐的，先帝居然派了太監守在宋府，確定真的圓房了，才回宮復旨。那天之后，那幾個秀女一直被好好地供養在太傅府。更確切地說是軟禁。直到宋維德為了掩蓋換嫁的事，隨便找了緣由把她們都殺了。
宋墨黛出生后不久，宋舞霞，宋清霜也出生了。傳說宋太傅老來得女，對三個女兒一視同仁，疼愛有加，親自教養她們。結果呢？宋舞霞的琴聲天下無雙，宋清霜的字畫千金難求，可宋墨黛呢？
進宮之初，陸妙彤試探過她，琴棋書畫都只是平平而已。世上才女本就不多。女子無才也算是美德。可偏偏，宋墨黛又不甘平凡，不時向皇帝賣弄女紅和廚藝。如果她的女紅能超越繡娘，廚藝能讓御廚折服也就算了，可偏偏……
陸妙彤微微扯起嘴角，把目光從宋墨黛身上移開，投向侃侃而談的丁文長。皇商丁家，有錢卻無勢，祖上也沒什么根基。在宋太傅嫁女之前，陸妙彤從來不知道還有這么一家人，可她思索了六年多，至今都不明白，宋太傅何以要把女兒嫁為商人婦？臨死對先皇硬塞秀女給他的抗議？害怕女兒高嫁讓宋家陷入險境？
今日之前，陸妙彤對丁文長印象僅止于很圓滑而已。可就在剛才，她的貼身宮女告訴她，丁文長與皇上親封的郡主，在房內不止是說話而已。因為只是做手勢，她不知道何謂“不止是說話”，所以借著為她整理頭發的時機，陸妙彤仔細觀察了她，發現她的唇膏居然化開了。
是丁文長太大膽，還是自己的胞弟說謊了，回來的根本就是宋舞霞？如果真是這樣，兩姐妹又為什么要交換身份？
雖然一直不想讓宋清霜成為自己的弟媳，但當陸妙彤知道皇帝把宋清霜帶去了靜思齋之后，她馬上想到了一句話：兩害取其輕。與其讓她成為四妃之一的賢妃，不如把她嫁給自己的弟弟。
為什么陸妙彤容得下一個皇貴妃，卻容不下一個賢妃？無論是身為太后的姑母，但是被太祖皇帝追封為皇后的姑婆都告訴過她，決不能讓后宮出現皇帝在意的女人。所以，稍早之前，她把皇帝從靜思齋引開，又趁著皇帝去批閱奏折，喚了宋墨黛去商議婚事。只要在皇帝開口之前，她用皇后的名義下個賜婚詔書，此事也就沒了回旋的余地了。
陸妙彤沒想到，她還未來得及說起賜婚的事。余慶宮的太監匆匆來報，丁文長與郡主起了爭執，還把門關了起來。
丁文長能把丁家經營成大楚第一皇商，就說明他絕不可能是魯莽又不知輕重的人。等不及眼線回宮稟報，陸妙彤在宋墨黛之后來了余慶宮。
那一巴掌陸妙彤看得分明，丁文長臉上的指痕也說明了動手的人有多生氣。差一點，她就以為這是人家姐妹情深，妹妹在為姐姐抱不平。可如果回來的是宋舞霞，那一切又另當別論了。
想到這，陸妙彤下意識皺了一下眉。表面與丁文長相談甚歡的淑妃馮氏馬上發現了她的小動作，關切地說：“姐姐，您是不是坐得累了？”
陸妙彤笑著搖搖頭，“恐怕清兒才是最累的。對了清兒，這是什么畫？怎么從未見畫師畫過？”
“稟娘娘，這叫碳粉畫，是我在養病期間學的。”宋舞霞一邊在宣紙上打最后的陰影，一邊回答。
淑妃走到宋舞霞身后，驚訝地說：“娘娘你快看，真的是惟妙惟肖，不愧是三青居士。”
陸妙彤也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對著畫像連連點頭，“真沒想到不起眼的碳條還能畫出這樣的畫。妹妹，你還不請清兒落款題名。”
淑妃驚喜地看了一眼皇后，附和道：“是啊郡主，快落款吧，本宮知道你不一定帶了印鑒，題字也是一樣。”她顯得有些迫不及待。
宋舞霞知道，這些人看她畫的不是水墨畫，怕畫師們無法辨別，這是要她題字驗筆跡。別的字她沒有信心，但“三青”二字她已經練了上萬遍。
命太監送上筆墨，最后的一橫還來不及寫完，門外傳來了太監尖細的聲音：“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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