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其實現在趙寶兒心里很是糾結。
陸朝陽不知道就里,年紀也還小,所以心里頭也沒什么掛礙。可是趙寶兒到底不一樣。關于陸展瑜,他很清楚這人比自個兒看得要深。城里的大戶人家,聽說還有叔伯是做官的,能有這么簡單?別的不說,指望門當戶對,那是不可能的。自家妹子決不能給人做小。
而且,陸展瑜對陸朝陽不一樣,趙寶兒看得出來。
可是到底到什么程度,趙寶兒也不好說。他不怕陸展瑜做出什么逾矩的事情,因為他知道陸展瑜不是那樣的人。怕的其實是陸朝陽一不小心若是動了心思,免不了就要傷心。
那邊,陸展瑜和陸朝陽正抱著狗,兩人說著話,樣子竟然有些親密。趙寶兒心里干著急,又不好說什么,只好也一屁股坐下來。
陸朝陽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陸展瑜立刻道:“是受涼了吧?喝了姜湯暖暖身子,待會兒早點睡。”
又對趙寶兒解釋道:“今兒回來的時候就淋了雨,后來又因為丫丫出了事,又站在院子里淋了會兒。還好早喝了姜湯,不然真該病了。”
趙寶兒有氣無力地瞪他,心想,從前怎么沒看出來你有這么多話?
陸朝陽搖搖頭,道:“我也沒這么嬌弱。”
說著,就道:“忙了一天,我給你們下碗面。”
趙寶兒還沒動,陸展瑜就笑吟吟地道:“我來。”
趙寶兒只得又坐了回去。過了一會兒,道:“朝陽。躲遠些。”
順勢直接把陸朝陽拉到一邊的桌子邊去坐下了,兩人卻相對無言,渾不似剛才和陸展瑜一塊兒時候,那樣談笑風生。
陸朝陽倒是渾然不覺。還在饒有趣味的看著陸展瑜揉面拉面的架勢。
等面端上來了,是最素凈的陽春面。陸朝陽倒是真餓了,在這一屋子的雞亂跑。到處都是雞糞,空氣也十分壯觀的地方,就狼吞虎咽起來。
等大伙兒吃飽喝足,陸朝陽讓陸展瑜把碗放在一邊,打算明天洗。
這個院子,已經亂到一定的程度了。廚房里,到處都是亂散步的母雞。拉了一地雞屎,桌灶亂擺,大鍋里都是油膩膩的水喝碗。
院子里就更不用說了,剛剛經過一場大雨,被沖得到處都是泥水。茅廁到廚房的陸上,還有不少昨天屎水的印子。
陸展瑜和趙寶兒雙雙起身告退,陸朝陽也困得有些受不住,也懶得去收拾這一大院子,用燒水的鍋先燒了一鍋的水洗了身子和頭發,然后抱著丫丫睡了。
隔日一早,陸朝陽觀察過丫丫,發現它確實是在好起來,便也放了心。先去喂了豬。
送豬草的人來了,看到眼前這種情景,都是嚇了一跳。
陸朝陽拉開門把人往里讓,有些歉意似的,道:“昨個兒那場大雨來得突然,我也沒顧上這邊。現在亂成這樣,待會兒再收拾,各位嬸子仔細著腳下。”
說著,邊把豬草提了進來。
達子娘就道:“東家大小姐昨個兒一定是忙著做飯,所以才顧不上這邊的。按理,今兒我們也該給東家大小姐幫把手。”
山子媳婦也道:“是啊,昨個兒一番搶收,多虧東家大少爺早早拿下了主意,還出了銀錢,才把糧食都收了上來。這些是算的著數的,還有那算不著數的,東家大少爺親自駕車到集上去幫咱拉了人回來,大小姐這邊都亂成這樣了,還忙著幫咱們做飯。這份恩情,我們也還不上,東家大小姐,就先讓咱們幫你把這院子收拾了。”
狗蛋娘尤其是感激的,道:“東家大小姐,你一人照管這么大一院子,以后若有什么事兒,只管招呼一聲。”
說著,也不等陸朝陽招呼,就全都涌進了院子里來。陸朝陽只好跟在她們身后。
達子娘帶著狗蛋娘,在豬棚那邊,和陸朝陽一塊兒調理豬食,并打掃豬棚。竹子娘,山子媳婦和春丫娘則團團轉的幫忙打掃院子。
一團亂之后,院子里恢復了干凈整齊,母雞也回到了雞欄里繼續。
陸朝陽笑著送了幾家人出了門。到了快中午的時候,收拾著院子里幸存的小莊家,打算提兩籃子雞蛋,回趙家大院去做飯。
可是卻發現,原本滿滿一籃子的雞蛋,好像缺了幾個角……
她猛的想起來,剛才她們在收拾廚房,按說這雞在廚房里呆著將近一天一夜,怎么也是要下蛋的。可是這廚房里,就只有雞屎……連半個雞蛋也沒看見。也沒有聽誰說撿了雞蛋放哪兒了云云。
陸朝陽心里打了個突,一時也想不起來剛剛來收拾廚房的是誰。
雖說這一點兒東西,沒什么要緊的,可自個兒身邊有個常做賊的,任誰也不會舒坦。再說了,今天是偷雞蛋,以后哪,她再來,是不是就要偷銀子了?
她一邊提著菜籃子往趙家大院的方向走去,一邊想著這回事兒。
遠遠的,卻看到兩個婦道人家倚在路邊的樹下說話。
其中一個,就自家的佃戶婦娘子春丫娘,還有一個,則是個還算是眼生的年輕女娃子,卻是綰著婦人的發髻。穿著一身嫩粉色的長裙,繡花的黑坎肩,頭上戴著一枚小珍珠似的,一晃一晃的。皮膚倒是白皙,眼睛不大,一張臉生得平平無奇,倒是比鄉下粗媳婦兒白凈些。
陸朝陽認出那是陸家老大陸文友的小妾,春喜。
見了陸朝陽,春丫娘一時之間有些尷尬,連忙上了前來,笑道:“東家大小姐。”
陸朝陽點點頭,笑道:“春丫娘,咋還沒回去哪?”
春丫娘訕笑了一聲,道:“路上遇見了春喜,就嘮嗑了兩句。”
陸朝陽看向春喜,她只管看著自個兒的手指甲尖。看來這陣子,她在陸家的日子過得不錯。
春丫娘怎么會和那婆娘攪和在一塊兒?
陸朝陽心存疑慮,面上也沒有多說,直接轉身走了。
回到趙家,陸朝陽在一邊做飯,而趙寶兒蹲在她身邊,正在折菜。陸朝陽面色淡淡的說起了今天早上的事兒。
趙寶兒是個能拿得住主意的,聽了這話,就沉吟了一下,然后道:“你是懷疑春丫娘?”
陸朝陽道:“咱們家的佃戶里,有個手腳不干凈的婆娘,倒是事實。”
趙寶兒道:“這幾家人,我只認識他們家當家的漢子。這春丫的爹,倒是個老實本分的,平時也不大吭聲。干活不惜力,他們家的婆娘怎么樣,我倒是真不知道。這事兒,你得空自個兒出去打聽打聽。畢竟,咱們沒有當場給她抓住,話也不好說。這婦娘子的事兒,我也不好管。我只能管住這幾家的漢子。”
陸朝陽心知他說的有道理,最終,道:“那成,你心里就給我拿個主意,若真是咱們佃戶的婦娘子,你說該咋辦?這偷東西,說出去可真不太好聽。”
趙寶兒答應了。
然而他躊躇了一會兒,突然狀似無意那般道:“聽說展瑜年后就要回城去了,這一走,大約就不會再回來了。”
陸朝陽聽了,雖有些遺憾,但還是笑道:“是啊,怪可惜的。咱們村里有這么一位好大夫,是咱們的福氣。我的小豬小狗他也能治好,可是有什么辦法啊,人家家在那兒,總不能總留在這鄉下地方的。”
說著她又笑道:“幸而我聰明,這么些日子了,跟著展瑜哥也學到不少東西,往后啊,展瑜哥若是走了,我這豬啊,狗的病了,我也能看一些。”
說著,就自個兒笑了起來。
趙寶兒頓時無語,覺得果然是自個兒多心了,這丫頭根本就沒心沒肺嘛。
陸朝陽微微一笑,只管自個兒切菜。
其實哪,她畢竟是活了兩輩子的人了,趙寶兒想什么,她怎么會不知道?雖然覺得這個十幾歲的小男孩,像所有擔心兒女早戀的家長一樣憂心忡忡,也覺得很喜感。可是這是做兄長的對自個兒妹子的一種保護,雖然有點好笑,可她也是感動的。
至于陸展瑜……
這人無論是軟件硬件,條件都是非常好的。可是他的出身太過神秘,陸朝陽偶爾能窺到其中的冰山一角,就已經覺得有些復雜。這樣的人,當然非良配。
何況,陸展瑜雖然對她還算不錯,可,絕對也不是那種意思。畢竟自己才十二歲嘛。
今天中午只有自己兄妹倆人吃飯,陸朝陽也沒有特地操持什么。折了點青辣椒炒了個雞蛋,把昨天剩下的腌菜拿出來熱一熱,再炒了個青菜,一人一碗飯,就這樣吃了一頓。
要說陸朝陽的消息來源,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就是和自家佃戶的婦娘子嘮嗑。可是這事兒就關系到自家的佃戶婦娘子,陸朝陽也不好貿然哪怕只是單獨和達子娘嘮嗑。因此,她決定去找陸玉梅。相信即使陸玉梅手頭暫時沒有現成的消息,只要陸朝陽給她透了口風,她就會留意一些,等有了消息,就會自己來告訴陸朝陽的。
打定了主意,陸朝陽從趙家出來,就決定去陸玉梅家走走。()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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