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是隱脈首座?!
談未然道來的事實,像鋼鐵戰車一樣沖擊得談追和徐若素雙雙呆若木雞頭昏眼花,不知為何,總有一種氣都快要喘不過來的感覺。
太令人意外了!太使人震驚了!
突如其來的一下子面對這樣的震撼消息,強如談追和徐若素也扎扎實實一時感到心亂如麻,竟然不知所措。
震撼余波在談追和徐若素心神里轟轟隆隆的響徹,仿佛被重錘砸著心神一樣,一次次的陷入震動。二人的心情沸沸揚揚,倒像是飛灑著漫天塵埃的天氣,又像是颶風過境的廢墟。
縱使二人心志堅定,也花了好一會才把不知是驚是喜,總之亂糟糟的情緒給平復少許。懷著復雜的心情,二人表情古怪互看一眼,沉吟道:“小然,你說說是怎么回事,從頭到尾的說一遍。”
原來爹娘也有不淡定的時候。談未然暗暗好笑,點頭:“好,那我就從頭說……”
從明心宗來襲行天宗為分界線,此前的事,林伯和綠兒都略知一二,相信父母也知道大概情形,倒是不用多提。談未然就說的是那之后的事……
從明心宗的襲殺,到行天宗疏散和覆滅,然后是撤離。從撤離到遷徙,又是遷徙路途上的遭遇……
路途上的遭遇,不論是小不周山演武的大小事,還是光明道還是浮生宗和玉虛宗等等,此類事都頗為緊要,未必不是事關重大。談未然對這些事也不加隱瞞,統統都盡量詳細的道來。
小不周山演武事小,光明道乃至玉虛宗等相關卻是重大。再者。多了解這些信息,對爹娘始終是有好處的,旁人不知這些東西的好處,談未然豈會不知。
多知曉一點,就多一點見聞,多一些知識,總有派得上用場的時候。不一定就會在什么時候,就能救命。
事無巨細一應如是娓娓道來,加上談追和徐若素間中偶爾插嘴詢問一些細節。饒是談未然言辭盡量簡練。等得講完,也已是大半夜了。
一壺茶反復沖泡兩三遍,已是沖得沒了味。
喝著沒了茶味的茶水,談追和徐若素想著的是兒子這數年來的經歷,豈是一個驚心動魄就能描述的。又豈是他們坐著在這里就能設想的?
玉虛宗,浮生宗,明心宗,星斗宗,乃至光明道,黃泉道三生道……
一個個和兒子談未然攪合在一起的名字,代表的是一個個如山岳一樣龐大而且令人感到沉重壓力的勢力。不夸張的說。這些名字在三千荒界的威懾力就等于揮不去的陰影。
而談未然所面對的就是這些。
徐若素心頭一陣酸楚,眼中涌出晶瑩的淚花,將兒子用力摟入懷中,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母愛都拿出來安慰兒子:“小然。這些年爹娘沒在你身邊,苦了你了。”
“我沒事,多一些經歷,就是多一些歷練。沒了歷練。我也沒現在的實力。”談未然心平氣和,又怎么能不平和呢。
二人再好好的端詳兒子。發現這張俊臉上的微笑發自內心,才感到一絲絲安慰。二人不由苦笑,心想我們這當爹當娘的是不是做得太差勁了?
“這都大半夜了,餓了嗎。”徐若素柔聲問道,向外邊交代了一句。
不一會,林伯就親自領著幾個侍女端著熱氣騰騰八寶靈粥入內,其實林伯和綠兒回來后,按徐若素的意思,是打算讓林伯好好安享晚年的。只是林伯說還沒那么老,就暫時在侯府先做著副總管。
寒冷的夜里能有一口熱氣騰騰的粥,感覺十分愜意。含著靈氣的粥入腹后,暖洋洋的散開在身體里,更是令談未然瞇眼享受,順便將靈氣給煉掉。
一邊悠然的品嘗香粥,一邊無聊的哈出一口口白氣,談未然不急于一時,爹娘需要一些思考,他不介意等待。
談追捏著湯匙沉吟不語,他和妻子徐若素一樣陷入沉思。兒子是行天宗的隱脈首座,而且隱脈已經啟動。這意味什么,兩人不會不明白,就是明白才知其中的復雜性。
隱脈啟動后的情況,各有不同之處,總的來說,當代首座一般會順理成章的成為新宗門的宗主,談未然顯然就是這種情況。
一旦成為一宗之主,很多事就變得棘手而復雜。此事對談追夫婦來說,究竟是驚是喜,那就一言難盡了。
談追細心回憶往昔,請好友許道寧收錄兒子談未然為徒,結果兒子一個不小心就被許道寧指定為首座,然后隱脈啟動。當年就是打破腦袋,也絕沒想到會發生如此崎嶇波折的事,此時此刻想起來,恍惚有種滄海桑田的錯覺。
忽然一個傳音入耳,談追意外抬頭看向妻子,聽著傳音漸漸皺眉,流露強烈的不同意神色,悄然傳音反駁。短短一會,兩人就傳音交換數十句,言辭漸漸激烈。
傳音?談未然哭笑不得看著這對在自己面前玩傳音的父母,不管在討論什么,索性收回目光只當沒看見,悠然踱步轉悠。
親自送茶入內的林伯掃視一眼,頓時一笑,低聲安慰:“少爺別擔心,你爹娘經常爭論,通常是爭而不吵。,”
談未然頓時來了興趣,好奇問起來:“林伯,我爹娘是不是經常爭吵?”
林伯瞄了一眼那對傳音爭得面紅耳赤的夫婦,忍不住笑了:“只是時有爭論,小姐是大家閨秀,有時的看法和做派會比較……有別常人。”
有別常人?談未然細心咀嚼一番,覺得林伯對母親的稱呼很有趣。
談未然不是瞎子,從母親的雍容貴氣和低調的奢華做派,他隱約能猜出,母親興許是豪門世家出身。
徐若素從沒提及這個話題,又似乎數十年來沒和親族來往過,這其中多半有點問題。當母親的徐若素沒說,當兒子的談未然就懶得去探究了。
不管母親是不是豪門出身,有多少親族,她都是他談未然的母親。
別的?別的談未然才不在乎。
傳音暗中爭得一會,兩人似有不耐,徐若素轉頭望向兒子,柔聲道:“小然,如果娘要求你不要去當那個首座,你肯不肯放棄。”
和徐若素一樣,談追轉頭向兒子,沉聲道:“小然,要想清楚,問本心再回答。想一想,你的師父許道寧,想想你的師兄師姐,還有你的長輩……”說到最后一句,漸漸聲色俱厲:“你是男子漢,你是首座,就要勇于承擔責任。”
談未然愕然不已:“娘,為何要我放棄?”
徐若素冷哼道:“行天宗太危險,聽你一說,簡直四面樹敵,娘可不太放心你跟著行天宗的那幫人跟明心宗三生道黃泉道為敵。”
幾乎同時,徐若素和談追察覺到一種強大氣息油然煥發出來,宛如君臨天下一樣飄散著,釋放著令人窒息的壓力。察覺氣息來源雙雙轉頭望去,驚愕交集的發現,那種恐怖的強大氣息竟是來自談未然掌心的一柄小巧玉劍。
無想玉劍!
鮮艷通紅的無想玉劍激出一道劍芒,照耀了侯府的夜空,談未然吐出一口充滿無奈的濁氣,對母愛泛濫的母親道:“娘,這是隱脈首座的九階靈器,師父失蹤前把它留給我。如果師父帶著它,本來是絕不會出事的……”
談未然深吸一口氣,壓下心底對師父的牽掛,眼眶卻已不自覺染上一縷霧氣:“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雖未必是大丈夫,卻知有些事總是要去拼的,就像您二位的現如今的基業,豈不也是拼殺出來的。”
此言一出,談追徐若素立時有感沉默無言。
許道寧指定談未然為首座,把九階靈器交給談未然,此乃托付和信任,是重用,也是一種無形的贊譽。行天宗上下信服,并包括許存真和明空等長輩都紛紛俯首,表態愿聽從號令,這是更上一層樓的信賴和托付,是把整個宗派交托給談未然了。
如此信任,如此托付,如此同門。除非狼心狗肺,否則怎能辜負?
徐若素縱有溺愛之心,可談未然卻是習慣了尸山來血海去,憑雙手拼殺出一個未來的人,又怎會把自己放在父母的羽翼之下扮成鵪鶉呢。
凝視天邊,天是漆黑的,收回目光來落在爹娘臉上,談未然話鋒一轉:“爹,娘,我有幾個十二萬分重要的疑問,一直想請教。”
談追和徐若素揮散雜念,互看一眼,能察覺出談未然言辭中的認真和凝肅:“你說。”
談未然盯著父母半晌,眼里的凝肅猶如實質給談追夫婦帶去壓力,眼神充滿澄澈:“你們的雄心有多大多高?”
“你們對這份基業有多認真?愿意為這個江山投入多少時間和心血?”
談追和徐若素這對夫婦頓時愣住,看著氣息凝肅的談未然,這不是玩笑,他們在他眼里找到了前所未有的肅然與認真!
這是一些很怪異的問題,令談追和徐若素感覺愈是古怪,不知該如何作答。在兩人來看,奇怪的還有兒子的態度,似乎把這當做了堪比生死,也許勝過生與死的頭等大事。
談未然目光輕柔落在父母臉龐上,心平氣和道:“如果我請你們放棄這份基業,你們愿不愿?”
“不用急著告訴我答案,在我去陌上荒界之前告訴我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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