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黑壓壓的人們圍在一起,目不轉睛的盯著某,知是忽然—率先大喊:“好!
喊聲一下子引發了人們的情緒,人人突然神情激動的放聲大喊,一邊伴著嘩啦啦的掌聲,夾雜著此起彼伏的哄堂叫好聲。
“好,真好,演得可真好。”
“那可不是,人家是梨花班呢,名氣可不小。
要不是知州大老爺派人請來,咱們鄒兒有這眼福······”
“你們是不知道,我聽說,知州大老爺請來戲班子和郎中這些,那是為了給侯爺募兵呢,人多了熱鬮了,投軍的人才多。是這個道理呢!”
一群打扮得花團錦簇的戲子們在戲臺子上表演,一聲聲或凄苦,或深情,或是威武的表演引人入勝。
臺下黑壓壓的百姓攢在一塊,時不時的發出一聲聲的叫好聲。興許是梨花班這個檔次的戲班子是真演得極好,甚至有那些個戲迷,看著看著太入戲竟是被引得或哭或笑。
唐昕云混在人群里邊瞧著瞧著^了戲,就眼眶泛紅了,旁邊的周大鵬和王鐵究竟年歲不大,尤有幾分少年貪熱鬧的心性,這會兒瞧得是眼花繚亂,更是興高采烈的大聲鼓掌。
就算不太合群的小天鵝燕獨舞,也是一雙眼睛澄亮的盯著戲臺子目不轉睛,眼里是滿滿的好奇和欣喜。
等得一臺戲咿咿呀呀的唱下來,眾人心情愈是激烈,悵然若失之余,不由送出更猛烈的掌聲,簡直有種快要把天頂子都給掀開的熱烈。
“真好看,真精彩。”唐昕云等人咂咂嘴,修士平時的消遣也不多呢,互相看一眼,不由躊躇:“要不,咱們干脆別走了·就在這看吧?”
周大鵬看得有滋有味,想了想提議:“難得今天本土這么熱鬧,先轉一轉看一看有沒有別的。老幺呢,說去去就來·怎么還沒來。”
唐昕云環顧一眼就找到了不遠處的談未然,努嘴示意要過去,想了想又張口招呼了人潮里的燕獨舞一聲,心想燕獨舞不合群是她的事,只要她沒做錯事,咱們不該拒人于千里之外。
唐昕云好歹是大師姐,雖是曾因過去的事而對燕獨舞略微不喜·可仍然能夠顧全一下。
眾人一道過來時,均發現談未然的臉色不太好,張嘴問起來。談未然吐出一口濁氣,似要把心底攢的所有氣息和力量都吐出來,凝住聲線:“三生道開始進攻了。”
唐昕云幾人除了燕獨舞外無不一愣,然后身軀一震流露一縷痛苦之色。
北海荒界是落入三生道手里,說起三生道,就不能避免的想起家鄉·那個曾經美麗而如今卻不知變成什么模樣的家鄉。是她唐昕云的家鄉,是談未然周大鵬王鐵的家鄉,也是蘇宜明空的家鄉······
是行天宗絕大多數門人的家鄉·那個難忘的地方。
把在黑樓取得的紙張交給唐昕云幾人輪流看了一遍,幾人心情沉重,像在心坎壓了一塊大石。他們是一群漂泊在外域的游子,一天不能歸家,就一天尤有割舍不掉的思念啊。
唐昕云等人終究不明白其中的兇險,談未然卻懂得,也許沒人比他更清楚,三生道后援抵達,已正式向三千荒界發動大攻勢。這是一個開始。
黃泉道占領的是另一個大千世界,距北海荒界較遠三生道磨刀霍霍·黃泉道肯定不甘人后,會很快或者已經發動戰爭。
狼煙四起,天下大亂,絕非危言聳聽。
向黑樓買的情報,是一年內發生的大事簡報。不但有三生道進攻的消息,也有光明道再次作亂的消息·情報上稱之為“攔江之戰”。
“攔江之戰”是光明道伏擊仇敵,以擊殺一名渡厄強者和多名神照破虛強者而震撼收場,震驚天下的同時,卻和談未然的記憶里“攔江之戰”的結果截然不同。
天下大亂,也不知要苦了多少人。苦了修士,更苦了那些無力抗拒的普羅大眾。
“阿爹,娘說你要去投軍,投軍好不好玩,阿爹帶牛兒一起去好不好。”
一個臉色蒼白的少婦和一個健壯男子牽著一個蹦蹦跳跳的小男孩的小手,小男孩吃著麥芽糖,好奇的一路左看看右看看,又抬頭看看高大的健壯男子。
健壯男子蹲下來,給小男孩整理一下衣襟,低聲道:“牛兒,投軍看了妻子微微挺起的腹部一眼,希望是個女孩兒呢。
“嗯,阿爹,我答應你。”小男孩做出一臉威武的模樣,卻發現這種平時總能逗笑父母的做法,今次似乎沒效果。
那蒼白少婦一邊給健壯男子收拾著本來就整理好的行李,顯然強顏歡笑,看了一眼遠處的募兵站,語氣帶上幾分哭泣:“咱們不如別去投軍了,安安生生在家就挺好。”
健壯男子眼圈泛出一縷紅色,握住少婦的手低聲道:“別說了,咱們不為自己做打算,也得為牛兒的前途做打算,投軍是有些危險-,可也能掙功法和靈攢著將來給牛兒修煉用。”
“咱們再沒能耐,總不能世世代代的窮困下去。咱們享不了福,總不能讓牛兒也跟著咱們吃苦,咱再沒本事,累死累活也得把兒子的前程給掙下來……”
說了一會話,少婦淚眼婆娑牽著小男孩的手,緊巴巴的跟了幾步來到募兵站,看著健壯男子報名入內,頓時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步履蹣跚的往回走。
走著走著,小男孩忽然搖曳母親的手,脆生生道:“阿娘,不如我們也去投軍呢······”天真童趣的一句話,引得當母親的一陣淚水漣漣。
一大一小兩個背影蹣跚而去,在周圍的喧囂熱鬧里,卻格外顯得孤孤凄凄。
站在路邊安靜的看著一幕幕,從唐昕云到周大鵬和王鐵或是眼眶泛紅,或是扭頭過去,也許是在逃避那份凄苦,也許是在享受那份感動。
也許是知州的手段有用,也許是東武侯較得人心·今天的募兵站頗熱鬧來來往往的人不有單槍匹馬一個ae的有家帶口一并前來的。類似于先前一家三口的情況不少·喧鬧聲,哭喊聲,爭執聲不絕于耳。
有銳意飛揚的少年對苦苦相勸的父母自信洋溢,大聲道:“爹,娘,你們別擔心,如今東武侯正是用人之際·建功立業就在此際,我此去投軍定然會闖出錦繡前程。”
這對父母拽著兒子不肯放手,眼淚直流:“我兒,侯爺是好人,可打仗的事哪里有什么道理,又哪里是什么好事,萬一有個什么玩意,你教我和你爹怎么活啊。咱們不求你建功立業·安安生生的討個生活就是了。”
少年用力掙掉父母的手,沖了出去,一邊回頭充滿自信的大喊:“爹!娘!我要是繼續呆著在家·那就一輩子荒廢了。不如去投軍闖一闖,我肯定會衣錦還鄉,到時一定讓你們過上從未有過的好日子。”
當爹娘的身影快要從眼前消失的時候,少年才突然感到一陣強烈心悸和不舍,用力向爹娘揮手。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下來,怎都擦不干。
可以預見,這些投軍的人們也許會被淘汰,也許會成為合格戰兵,然后陸續經歷一場場戰事。會有人戰死沙場,會有人退役還鄉。
發生在募兵站前的一幕幕落入眼中·又悄然無息的掉入心里,令人心情恍惚。
談未然昂著頭看著天,想起毀于黃泉戰爭的那些人們,那些城市,那些大千世界……
我們為何拼搏,因何而戰?
有時·初春比起冬天還令人受不了。寒冷的風拂動春的氣息,所夾雜的冰冷又濕潤,輕而易舉能把人灌個透骨寒徹。
云城卻不同,依山建在半山腰,四面環山的同時,南面和西南面一代的山峰較矮一些,構成一個恰到好處的地形,令得寒氣和濕氣在云城上空留不住,很快就會被帶走。
冬去春來的時節,云城處處可見新枝綠芽,散發著澀而嫩的新鮮氣味,令人感到一個冬天積攢的懶散都被從骨髓里驅逐掉。
綠兒發出歡聲笑語,在園子里奔跑來回,談未然怔怔看著活力四射的綠兒,心想侯府的園子雖又大又寬暢,比之野外到底是太狹隘了,不夠綠兒折騰奔跑。
一路“江山風月劍”中的風劍練下來,談未然閉上眼沉淀一番心得,忽覺綠兒笑聲全無,諾諾低道:“小婢參見侯爺。”其中還混有初柔悅耳聲線。
談追的話傳出,揮手示意,綠兒吐吐舌頭和初柔一道退下:“小然,我和你娘考慮了很久,不知那幾個問題是你想問的,還是另有其人……”
年紀和經歷擺著,上次的幾個問題的確不像出自談未然本身。難怪談追和徐若素會覺得“另有其人”,誤以為是行天宗幾個長輩的問題,那也很正常。
見談未然張口要說,談追擺擺手,一笑置之:“是誰問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答復。”
談追斷斷續續幾句話,有一種莫名的氣場,令得談未然幾次張口要說話,都被這種獨有的氣質給壓著氣勢。當談追說完,談未然才長長出
這一霎,看著氣質淵岳峙的父親,就明白父母的答復了,輕輕淺淺的一聲嘆息從談未然口中發出:“爹,我明白了。”
閉眼收拾心情一會,談未然悄然翻手取來一塊黑色印章一本冊子遞給談追。
今天,天命帝典和烏鴉鐵騎,終于有了嶄新歸屬,終于有了用武之
充滿濕氣的云霧飄蕩,帶來鋪天蓋地的蒼茫之色,似乎令得一切都變得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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