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隋枯榮與孤星互相交換一個眼神,是誰?
總不會是宗長空吧,哈哈……兩人腦子里飛一樣掠過這個念頭,縱有疑問,也沒問出口。
當隋枯榮親自操縱十階器具,把防御放開一條出入路徑后,半晌不見人來。
光膜釋出微弱的光,如一個圓月,給八百里之地帶來一定的光線。只是,在更多所在,黑暗依然如故,莫說人影,就是人氣都沒見到。
正要發問之時,隋枯榮與孤星二人剎那感到一個淡若無的氣息,驚怒交集,刷的一聲扭頭側望天空:“是誰!”
兩人一聲之后,百里外,忽從黑暗中抽離出一條人影,不但突然,而且詭異。
以隋枯榮與孤星的修為,竟有人能接近百里才被發現,簡直不可思議。也難怪一剎那兩人以為是敵人,幸虧這時,郝老祖和明妃一把攔下兩人:“二位且慢,是自己人。”
那人影沒有驚動任何人,悄然無息而至。包括郝老祖在內,玉虛宗一行三人悉數垂首彎腰,執晚輩禮:“參見厲老祖!”
隋枯榮與孤星正凝神以待,忽見如斯一幕,立時驚呆!
老祖?!
玉虛宗四大渡厄里,郝登龍就是輩分最高的人,足足有四千歲了。上一個輩分比郝登龍高的,一千多年前就垂垂老矣,幾百年前行將就木了。早沒了消息。即便沒死,怕也沒有活力了。
隋枯榮與孤星雖沒見過,從傳言中的形象和模樣來判斷,這個剛來的男子顯然不像。
最重要的,來者姓厲!
玉虛宗四大渡厄里。根本沒有姓厲的。二千年前是有一個,倒是姓……
“厲!?”
意識到這點,隋枯榮與孤星一剎那驚駭萬分,死死盯著來者,仿佛要在對方臉皮上看出花兒似的。更在這一時,雙雙不約而同地往后退了足足七步。又驚又恐又不敢置信:“厲人狂!”
兩人臉上這多種如同見了鬼一般,極度震驚情緒混合在一起,所形成的極復雜神色不做絲毫掩飾,裸的展露出來。
“好教二位知曉,這位正是我玉虛宗的厲老祖!”鐘岳眼里閃出一縷自豪。
厲人狂不是早就死了嗎?!
這回真真是見鬼了!隋枯榮與孤星的臉色一霎數變。流露出驚駭,以及難以言喻的……敬畏。
那男子笑了笑,居然十分溫和,像個教書先生多過像一個殺人如麻的渡厄修士:“我只是多年隱居沒露面罷了,其實活得好好的。”
隋枯榮二人給這一笑震住,心想自己他娘的一定是幻聽了!這厲人狂居然笑得像個老實人一樣,這太假了,這人一定不是真正的厲人狂。
聽說。厲人狂會狂笑,會大笑,會別的笑。唯獨不會這么笑!
鐘岳幾人在一旁解釋了幾句,其實一個積年老修士多年不出,被外界認為死了的情況很多,真不是一個兩個案例。要說起來,隋枯榮與孤星本不至于這般震驚,也不需什么解釋。
可別人不露面。至多幾百年。宗長空被囚禁八百余年,世人就普遍認為死了。再不然就是去了上天界。
厲人狂,是足足有兩千年沒露面了呀!
等一等。離這個人太近了,會不會不太安全?隋枯榮兩人心神不寧。
兩人年齡在渡厄境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追溯到年輕之時,恰恰是成長于厲人狂兇名最盛的那個時期,難免心存敬畏。好在兩人都是渡厄修士,這心神不寧只是片刻,很快就調整過來。
郝登龍與明妃各自散去遠處,神念一遍遍掃蕩,顯然不愿有人把厲人狂還活著這個消息泄露出去。
于是,剩下厲人狂與鐘岳,前者沒有要多說話的意思,便由鐘岳親口說道:“上次與宗長空大戰,我等是在掂量他的真正實力,實則一直有厲老祖在暗中策應。”
“如若當時宗長空當真全心投入突破,厲老祖本可在最緊要關頭襲殺之……”鐘岳語氣一頓,和隋枯榮二人一起深深流露惋惜之色。
接下來,鐘岳沒在已過去的事情上多費口舌,反正不論之前有多少機會,都已錯過了。直接將上次與厲人狂說過的那些話,重新對隋枯榮與孤星說了一遍。最后問道:“我等五人聯手,施展秘術神通的情況下,與宗長空做生死搏殺。經歷上次一戰后,二位以為有多少勝算?”
鐘岳目光灼灼,厲人狂似融在黑暗之中,教人看不真切,其言下之意清清楚楚。隋枯榮與孤星兩人心情激蕩,登時陷入沉思。
不算厲人狂,也有五大渡厄。其中四人是有頭有臉的道門傳承,都在水準以上,比一般渡厄境強出一籌。其實,孤星的個人實力也不輸。
不提環境、心情、個人狀態等外在因素,單單從紙面來說,五大渡厄聯手的實力,實在宗長空之上。
不過,有寇雷為前車之鑒,面對一個能讓瑤臺境有去無回的宗長空,隋枯榮和孤星顯然不太自信:“有勝算,但恐怕勝算不大,上次寇雷就……”
這兩人對宗長空簡直怕得要死!鐘岳不露絲毫鄙色,不客氣地一句打斷:“宗長空隨時可能突破,他不敢用盡全力。”
一頓,取出一具寶光流轉的器具:“倘若加上十階禁絕器具,意若何!”
孤星二人眼睛一亮,如有十階禁絕器具,就可形成真正以多打少,甚至于車輪戰的局勢了。想了想,眼神又是一黯:“只恐。勝算仍不大。”
“算上我一個,勝算幾何?”一個溫和得與夜風相得益彰的聲音響起。
說話的人是厲人狂,平平靜靜轉過身來,宛如一團墨水從黑暗里抽離,帶著一抹微笑。微笑背后有著那與平靜奇妙相溶的桀驁!
厲人狂悄然來了,又悄無聲息的走了。從來,到走,攏共加起來也沒說夠十句話。
所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其實,厲人狂是來說服隋枯榮二人的。嚴格地說。就是來走一遭,亮個相,向隋枯榮二人鼓氣,并展示力量,讓兩人明白的確可以誅殺宗長空。
宗長空一日不死。兩派終究寢食難安。
比起懦弱地屈服,誅殺宗長空才是上上之選,只是能不能做得到罷了。
一旦給了兩派這個希望,哪怕知道是根稻草,兩派也會認認真真地考慮這一點。
況且,當見到厲人狂的時候,這就不再僅僅是一根脆弱的稻草,而是扎扎實實的把“誅殺宗長空”變成了一個極可能實現的目標。
隋枯榮與孤星知道。厲人狂有多強!
三千年前,剿殺光明道之戰。當時玉虛宗名義上有四大渡厄,實則其中一個垂垂老矣。又有郝登龍留守,因當時形勢急迫,厲人狂不耐煩等宗門請人,單槍匹馬一個人殺去。
厲人狂一人深陷多名光明道渡厄境與破虛巔峰的圍攻,饒是如此,他依然在激戰中連斬光明道五大破虛巔峰。兩大渡厄境。又在后來的追擊戰中,鍥而不舍的斬了光明道第三個渡厄強者。
盡管當時打到后半段的時候。玉虛宗后續人馬也跟上來了。那一戰,堪稱厲人狂獨自大破光明道。把剛恢復元氣的光明道重新打入深淵。
泰半是厲人狂一人之功,是其生平最具代表性的戰績之一。
宗長空的巔峰杰作之一“萬法城之戰”,還在之后幾百年后才發生呢。
更據傳,此人曾桀驁不馴地放出狂言“玉京宗五大渡厄,我一人可敵之”,令兩大宗派一度關系緊張。
厲人狂與宗長空年紀雖大不同,活躍時期卻頗有重合,只是巔峰期有前有后罷了。當年宗長空沒能獲得“荒界第一”之名,除了他退隱得太早,也正是因為厲人狂!
夜風輕輕,一群人都散去了,剩下隋枯榮與孤星漫步在黑暗中,忽然孤星說道:“厲人狂活到今天,怕是有五千歲高齡了。觀其相貌,感其氣血,比之七千歲的宗長空,尤在其上。”
隋枯榮點點頭,沉吟半晌,也突然對孤星說道:“我看出來了,你答應時稍有猶疑,你若有疑慮,何不直說。”
孤星停步,在蒼翠的樹下轉身看著隋枯榮,終于將心里最大疑慮道來:“世人都以為厲人狂死了或去上天界了,誰又知道,他居然還在。當年,他和宗長空幾可并肩為荒界之最,我信他不輸宗長空,也信聯手可殺宗長空。但是,我有一事始終想不明白。”
“……玉虛宗為何要冒極大風險誅殺宗長空!”
孤星看得透徹,玉虛宗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有立場,也沒有要殺宗長空的理由。
隋枯榮沉默了半晌,環顧之際神念掃描八方,確認左右無人,才道:“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告訴你……”
只見隋枯榮嘴巴一張一合之間,隱蔽地給孤星傳音說了一句話。
沒人知道隋枯榮說了什么,但只用一句話,接下來孤星瞬間恍然大悟,立刻放下了顧慮與擔心。
他必須承認,玉虛宗的確有理由有立場去殺宗長空。
次日,談未然在荒野與明空切磋練劍,劍光流轉燦爛之際,兇險的一道道劍氣縱橫在兩人身邊耳邊。
宗長空正偶爾地指點一兩句,每每恰到好處:“在近身戰斗中用劍,是一件異常兇險的事。你不但需要控制自己,控制精魄,更加要控制敵人……”
也是這時,光膜之中騰飛出兩條身影向這邊竄來。
鐘岳與明妃再次聯袂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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