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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談未然的話,印清泉剛才生出的一縷喜悅,立刻蕩然無存。《《
如說幾天下來,對談未然三人想要的條件沒有揣測,那自然是假話。可即使推測過,合計過,再怎么也沒猜到,事到臨頭會冒出如此古怪一個要求。
這是一個突兀無比的要求,根本不在玉京宗的預期之中。
索要靈石?要器具?這些根本不在話下。
索取練氣功法,真魂技藝,甚至秘術?也不是太大不了的事。
當然,如果是索要靈器,能增進修為實力的天材地寶等等。在這個動亂擴散的時代里,倘若談未然三人提出這方面的要求,大概玉京宗也會肉疼。可是,肉疼之余,大概還是會在可承受的范圍內都答應下。
但現在……什么都考慮過了,唯獨沒想到出現這種古怪要求。
這哪里是什么好條件。
這又哪里讓人高興得起來。
說得難聽一點,簡直就是故意刁難人。要不,干嘛提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要求!
想破腦袋,印清泉也想不到天行宗能在這種奇怪要求里獲得什么利益。說真的,要不是宗長空名聲在外,這一霎印清泉都差點以為談未然三人是在故意給玉京宗挖陷阱了。
盡管印清泉也不太清楚“永恒武域”的真正價值,可僅僅憑著所知的一點,在加上一部分推測,哪怕這就已經是全部價值了,那也是玉京宗扛不起的。
迄今為止,玉京宗上下知道這事的也就幾個渡厄境。外加印清泉這個宗主而已。
連對自己人都封鎖得死死的,可談未然三人的唯一要求,卻是……公開!
公開?這是能公開的嗎,玉京宗敢公開,保證迎來明槍暗箭無數,開戰硬搶的事都可能發生。
便是一旁打算不到關鍵時刻不表態的蕭跡和顧朝龍。也忍不住大皺其眉,話在嘴邊又按下了,且看印清泉怎么應付吧。
印清泉沒令兩人失望,用玉京宗的風格稍微婉轉地把意思表達出來:“恐怕談宗主稍有一點年輕,或許有些沒表達清楚……想必明尊者該明白,若是這個要求,怕是不合適。”
撇開談未然跟明空談,這就是隱晦表示不滿。可惜,明空只做了個手勢。表示自己不開口,是談未然做主。印清泉微微流露一絲不悅,又不得不把目光投向談未然。
此話中隱晦表示出不滿,談未然更聽得出印清泉話里的強硬,笑了笑:“我派只得這唯一的要求,印宗主何不多思量。倘若想也不想就急于拒絕,未免顯得貴派少了點誠意吧……”
他的話差一點被印清泉的話給打斷:“我方若無誠意,你我雙方此刻便不會坐在此處。談宗主若有誠意。便當知先前的要求,是何等之不合適。”
指節在桌案上一敲。響徹沉悶一聲,竟在耳邊徘徊不去。更伴著印清泉冷凝一聲:“敢問,談宗主又誠意何在!”
這一番話下來,剛好露出屬于最強勢力舍我其誰的威勢,也沒顯得過分強硬。令人不能不暗暗佩服,這份語言藝術當真了得。
“印宗主想也不想就以為不合適。令我失望不已。”談未然嘴角含笑,一言不發與印清泉對視,挺身站起來:“看來,今日還是留點時間,請印宗主多想想我派這個要求到底合不合適吧。”
聲音微微一頓。談未然不光嘴角含笑,眼神里仿佛亦填滿了笑,一聲聲直入印清泉三人耳中乃至心神之中:“倘若印宗主果真認為不合適,那便不合則分。”
“天下之大,必有人覺得我派這個要求合適的。”談未然輕描淡寫地笑道。
蕭跡等三人一剎那悉數臉色微變,要是一直沒有“永恒武域”的消息也就罷了,反正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可這會兒知道了,眼看就有極大機會到手,就萬萬不愿舍棄了。
印清泉更是瞥了一眼兩大老祖的神情,心領神會。見宗長空和明空跟著談未然一起轉身就要走,猛然凝聲,令得空氣里仿佛一瞬間充滿冰霜氣息:“天下雖大,我玉京宗不合適的,也沒有人配得上合適二字!”
最后一個字吐出,猶如平地春雷。
“是嗎?”一聲是嗎剛從談未然口中道出,就和明空一道猶如滑行到了宗長空之身后。
一剎那,蕭跡微微一動,整個人笑容可掬地伸出手,不知怎地就出現在宗長空身前,作勢要留人:“宗前輩請留步!”
作勢一伸手,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頭上古巨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蕭大尊客氣了。”宗長空氣息驟然一凝,宛如化身為青石巖結成的高山,巍峨雄壯。
一個伸手留人,一個反手婉拒。
一個試圖讓對方三人明白,能得到什么,就要看玉京宗愿意給他們什么,玉京宗說了算。
另一個打算讓對方明白,選擇權在他們手上,玉京宗拿不走這個權利。
一個想知道七千歲的宗長空還剩下巔峰時期的幾分實力,在必要時能不能留得下一行三人!
另一個則想讓對方知道,他們全部加起來,也不一定留得下他們三人。
不管想要,還是想得到,都要做一番嘗試,讓對方意識到得不到或做不到!
一剎那,宗長空森然之意不改,蕭跡臉色突然漲紅之后,又迅速恢復常態,快得讓人幾乎捕捉不到。
兩人之間猶如閃電般激蕩出無與倫比的的一道氣息。
剎那之間,談未然甚至清晰可察,這一縷堪稱極其濃縮的氣息極為強悍,雖如一縷清風并不兇猛,也并不含有攻擊性,卻仍向四面八方激蕩出足足數百里。
這時,玉京宗山門各地正在練習拳劍的。正在和朋友談笑的,正在與人吵架的,正在行走的……還有不計其數地門人,無不在這時先后感到一種驟然從身上吹過去的“一陣風”。
無數人有身上突然一寒,突然汗毛悚然的感覺,停下手頭事紛紛問道:
“是什么鬼東西?”
“剛才我感覺到好像有風吹過。你感覺到沒,可剛才明明沒風。”
奇妙的是,凡是御氣境以上,都可以感覺到這突如其來的“一陣清風”吹拂而過。可,又所有人都清清楚楚洞察,這一刻根本就沒有起風……
比起很多年輕弟子,神照境以上的洞察力就強多了,察覺這個方向,驚疑不定:“好像是渡厄境在交手?”
“不對呀。就算有敵人,哪怕是渡厄強者,也根本不可能闖入這個心腹之地。”
就這一會兒,玉京宗上上下下也不知多了多少滿腹疑竇的人,怎都不明白剛才一下是怎么回事,后來問也問不出,直到這事成了懸案。
談未然察覺不到的是,這股輕柔的清風像水波一樣蕩漾出足足一千八百里。方才終于消失。
這僅僅是宗長空與蕭跡一擊即分,所形成的氣息震蕩。
這一擊。令后者五內如焚,幾乎心臟停頓,整個人僵硬在這里,足足頓了三息才緩過氣。
三息,轉瞬即過。
沒人知道蕭跡內心的驚濤駭浪,這么多年了。七千歲的宗長空竟然反而愈來愈強,這怎么可能,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一個渡厄修士,怎可能把巔峰期維持得這么久!
須知,萬法城之戰只能說是宗長空生平最大手筆。所滅的最大勢力,所以轟動性最大,也因此被認為是他的巔峰之戰。不表示他的巔峰期來得這么晚,實際上,蕭跡還在玩泥巴捉小丁丁的時候,宗長空就已經是渡厄中的強者了。
蕭跡有一種直覺,眼前這個宗長空,很可能比當年擊破萬法城的那個宗長空還要強!
顧朝龍和印清泉帶著笑,實際上,不論蕭跡內心多么震撼,他們在蕭跡臉上看不到一絲情緒,只是都已在暗暗凝聚真氣戒備。就在這時,蕭跡突然振聲大笑:“宗前輩老當益壯,在下佩服,十二分佩服!”
眾人都聽出來了,此話絕對發自肺腑。
一旁談未然淺淺一笑,他這樣的表情總是天然帶著一份含蓄,卻是異常鮮活生動,給人以難以言喻的感覺:“好教蕭前輩知曉,宗前輩距瑤臺境只有一線之隔。”
蕭跡微微一驚,轉念就豁然,大笑道:“那就要提前恭賀宗前輩了。”
“宗前輩,蕭老祖,依我之見,不如大家還是坐下來慢慢談,總可以談到大家都滿意的。”印清泉帶著溫潤的笑,恰到好處一插嘴,讓氣氛徹底平緩下來。
這就是玉京宗愿意放低姿態的表示,談未然三人本來就沒打算走。先前之舉不過是施加壓力,順便給雙方創造一個展現實力,試探對方底線的機會而已。
不論在任何一次交易或談判之中,不暴露自己的底線,并試探出對方底線,這兩件事永遠是最至關重要的。
現在玉京宗明白,拿不到主動權,占不了上風,接下來,涉及核心的談判就真正開始了。
印清泉一開口就直指關鍵,婉轉地表達,公開“永恒武域”一事,是很難達成的,太刁難玉京宗了。
這回談未然淺淺一笑:“我知印宗主的為難,不過,此事并非刁難,也并非不可為。三位,且聽我慢慢道來就是。”
“想必印宗主不知我天行宗來歷,多半也查不到。其實,我派乃是剛啟之隱脈,承繼的是邊荒地區北海荒界行天宗之道統。”
只聽到“邊荒地區”,蕭跡等三人就皺住了眉頭:“那是淪陷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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