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遙遙觀戰的不止印清泉,還有別人,一旁有人喃喃自語:“難怪杜慶元這小家伙敗了,原來是妙音談的傳承絕技,一線天刀雖不錯,到底不如九劫雷音。[]”
也有人盯著杜慶元贊道:“雖然輸了,小家伙著實出色,不知不覺都這么大,把四成精魄都練出來了。我估計,有他這個實力,大概在荒界也排得上前二十了吧。這一代還不錯,記得,他從小跟常老祖家那個比,現在如何?”
杜慶元敗了!
倘若他十分了得,擊敗他的談未然,又有多出色!
既然談未然練的真是九劫雷音,這些弟子在技藝這一點就占不到優勢了,常飛揚對上他會是什么結果?
印清泉隱隱覺得好像忽略了什么,皺眉又舒展說道:“輸了也好,我聽下面的人說啊,現在這些弟子個個心高氣傲,覺得天老大自己是老二。再沒人教訓他們一頓,尾巴都能翹到天上去。這次得到談宗主出手壓一壓氣焰是好事,待事畢,我還得親自去多謝他。”
待事畢?
即是說,杜慶元之敗,還不是結束……這幾名破虛強者品味一番,就聽出了印清泉這話的最后靶子直指誰人!
當二十里外眾人頓時沉默下來,觀戰臺上的一群泥塑終于“活”過來了,一個個下巴差點沒合上,只覺作為一個整體被狠狠的甩了一耳光,更覺剛才所思所想被談未然一劍給生生打得退回來,又給塞回他們的嘴里喉嚨里。
稍稍有一點羞恥心的,都在這一刻尷尬異常。
幾息之前,還瞧不起人家呢。幾息之后,杜慶元就丟人了。這打臉打得太狠了!
等一等。為什么大家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勁,
這時,也不知是誰啊啊吼叫起來,扭頭一看才看見那個有點拙于言辭的胖子漲紅一張大臉指著談未然,顯然想說什么,又說不出來。急直跳腳,看得別人都替他著急了。
就在有人開始嘲笑他的時候,這胖子卻突然莫名其妙的一口氣把想說的話一氣呵成地說了出來:“他剛才施展出來的是第二種劍魄了,他不是雙精魄,而是三精魄!你們眼睛都瞎了?怎么一個都沒注意到!”
不是雙精魄?是三精魄!
是哦,前后施展兩門劍魄了!鰲頭榜上還列舉到一門拳魄,雖沒用過,估計不可能走眼得這么離譜,那就……真是三精魄啊?!真的?!
一群人怔怔發呆了一息之后。一群人不多卻個個臉色狂變瞬間發出了轟地的嘩然聲,聲浪直沖天際。
簡直就是石破天驚的一句!
“糟了!常飛揚恐怕不是談未然的對手。”當印清泉聽到胖子的喊話時,瞬間就明白忽略什么了,修養好如他,也不由登時跟其他人一樣震動得兩眼發直。
現在的問題不在于是不是對手,而在于談未然展露出來的天賦太驚人了,會不會打擊到常飛揚自信!
拳劍三精魄實在太驚人了!
從任何一個角度來看,在這個年齡能做到雙精魄。哪怕在整個荒界來說,也堪稱同齡人中拔尖的了。倘若其中像談未然一樣還練到了五成精魄。那就完全可以加上一個“最”字!
整個荒界最拔尖的!
可談未然是練就三種精魄!一門五成劍魄,一門或許是達到了兩三成劍魄,還有一門拳魄按鰲頭榜所說則是三成!
在這個年紀能做到這一步,這種天賦這種悟性,放在任何人身上,都只可以用“驚世駭俗”來形容。
一念至此,印清泉涌出一絲急躁,沉聲傳音:“結束切磋,帶走常飛揚,盡量別讓他出手!”
那位師叔祖頓時心中一凜。不錯,常飛揚乃是玉京宗新一代公認第一人,倘若連他都敗了,那丟的就是玉京宗的臉了。
其實他想岔了,玉京宗還不至于淪落到要年輕一代來維持臉面,印清泉根本不覺得這是丟臉,他在意的是弟子們的成長情況。話又說回來,年輕人比試贏了有自信,輸了是動力,玉京宗沒那么輸不起,只要不是心懷惡意就行。
當然,這種胸襟氣度不是一般宗派能擁有的就是了。
當這師叔祖回頭轉身:“常飛揚人呢?”
胖子指著演武山上,閃爍著一種興奮:“喏,您轉身的時候他就過去了,師叔祖您……”他話說到一半,就見這位師叔祖甩也不甩他一眼,晃身消失,胖子張張嘴心想又一次被無視了呢,頓時傷感地垂下腦袋!
當常飛揚來到“氣泡”前,眼前一花被師叔祖給截下:“站住,你!”話到嘴邊才發現倉促之下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阻止這一幕,忍不住把目光微微一抬,投向遠方。
常飛揚的眼里除了一份猶如天生高人一等的高傲之外,第一次跳躍著熊熊燃燒的戰意:“師叔祖,我要去!”
二十里外的幾人聽得清楚,不由為難。不在意弟子的輸贏是一回事,可常飛揚從小到大一直是第一,是最出色的,沒輸過沒被并肩過,這要是一輸,一次挫折,就有一蹶不振的可能。
不是天賦出眾就一定可以成才,可以影響年輕修士的因素太多了。玉京宗歷年歷代夭折的,消沉的天才弟子,不計其數,大家都看得多了。
凝視遠方一會,印清泉沉聲道:“讓他打!”
“是瓷器,還是鐵器,打完就知道!”
有他一句話,這師叔祖再沒有阻攔,默不作聲地讓開道路,常飛揚抬頭凝視談未然,縱是他認可談未然的實力,可他內心那份高傲依舊不改。
一邊和談未然對視,一邊一步地走入演武臺中。
常飛揚淡淡凝視,淡淡道:“常飛揚!”
嗯,玉京三子之首終于登場了。談未然心平氣和地抱拳道:“我姓談,名未然。”
“開始。”
一層淡淡的光暈形成一個氣泡。將這一處演武臺給包裹起來,嚴格說,是把兩人給裹在當中。
這時,談未然突然側轉頭,斜斜地往半空中瞟了一眼。
雖隔了二十里,印清泉仍有一種目光碰撞的錯覺。他隱隱有奇異感覺,這一眼是沖著他來的。這位天行宗的談宗主,也許猜得到今天的巧遇與切磋,是他在暗中推波助瀾所形成。
也許,這位談宗主還知道他這么干的用意。
然后,談未然在原地留下一道殘影,瞬間已然和常飛揚激戰在一塊兒。只見碰撞之下,激蕩出一陣陣洶涌氣浪,一時間光芒四射。
轟轟隆隆!
塵埃激蕩。灰塵當中只見到兩條模糊的身影你來我往,飛一樣變換著身形。轉眼之間,赫然就見一個山頭轟然被劍氣斬得四分五裂,兩道身影在那跌落下來的巨石中穿梭交手。
這戰得兇悍且激烈的一幕幕,直看得觀戰臺上的人們冷汗嗖嗖。
“這個談未然是個明白人,不簡單。”可這時,印清泉卻出人意料地完全沒關注戰斗,看都沒看一眼。愈是回憶過去一年的接觸,就愈是覺得此子不凡:“那明空乃一方強者。卻肯聽從此子之話,這不簡單。”
“這一說,我記得不少……”印清泉記得多次談判里談未然和明空的表現,尤其是一些細節最能表現出,顯然,談未然這個年輕得不得了的宗主。是獲得明空十分信賴的。
印清泉扭頭環顧:“諸位,如何?”
當中一人沉吟說道:“此子年輕,天賦一流,悟性驚人,實力驚艷。能力也不俗……”
他每說一句都獲得眾人認可,天賦這就不用說了,悟性有三精魄為證,實力完全不說,須知談未然之前擊敗的可是他們玉京宗新一代的杰出弟子們。這要是故意貶低談未然的實力,還不是等于貶低自己。
沒等這人說完,就有一位強者插嘴:“我看來,他的最大優勢是年輕,他的影響力可以一直維持,乃至一直增加到很多年以后。”
其余人不約而同地陷入思索,印清泉淡淡補上一句:“別忘了,他父親是東武侯。”這幾人有的剛閉關結束,不一定知道東武侯,于是,他稍稍三言兩語再解釋了一番。
“東武侯崛起必將勢不可擋,有宗長空坐鎮,很有可能在未來橫掃那一帶。”印清泉一翻手取來一份情報,上面說的幾年前的暮血皇城之戰,以及幾年前戰場擊殺暮雪強者的事。
有這為證,顯然宗長空的立場就不言而喻了。
印清泉目光一凝,沉聲道:“以東武荒界一帶的特殊情況,一旦談追其勢有成,九曲海便岌岌可危……”
九曲海距玉京宗比較近,又有一部分和其勢力范圍接壤,實際上多少還是有一定影響力。不管從這個角度來說,還是從玉京宗的需要來說,未來應該掌控九曲海。
沒錯,是掌控,是統治!
幾大強者沉吟不語,半晌后,有人同意:“支持東武侯一事可以考慮,但得先放放。至于與天行宗合作,我認為沒這個必要。”
“我不是不信那個談追,但不是現在,也只是不該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這次表態的人是另一脈首座:“多找幾個候選吧。”
幾人對合作天行宗一事,顯然爭議不小。
相反,另一個倡議問題不大,既然東武崛起勢不可擋,也可以試一試支持,反正玉京宗對此需要付出的不多。
倘若談追未來可以一統九曲海,那是最好,替玉京宗省心省力。如果不能,也沒什么損失。
從這點來說,天行宗與東武侯還真是兩個不錯的小伙伴。
幾人的表態有支持有不支持,但沒有明顯的反對,印清泉自覺收獲還算合乎心意,他也沒指望一下子就說服大家。幾人看了演武山一眼,打算這就轉身離去。
可這一眼卻如遇上磁鐵一樣收不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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