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樹忠破口大罵,罵得難聽。
不能不承認,在東武的地盤上,只得靈游境實力,又如此張口污言穢語還理直氣壯的大罵徐若素,這種完全沒經過腦子的舉動,的確只有思維方式異于常人的奇葩才做得出來。
顯然,徐若素知道徐樹忠是個奇葩性子,不過她從來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人,自然不客氣,指著此人就對兒子道:“兒子,揍他,用力揍。”
賤人是不揍不知道痛的!
談未然早聽得眉心直跳,怒氣上涌,不用真氣,直接凝住肉身力量,重重一拳轟得徐樹忠像被砍伐的大樹一樣轟然倒下。
抓起來,再是毫不客氣的一下又一下的耳光,聲音奇異地很有節奏感。
扇得徐樹忠暈頭轉向,只得十來下,臉皮就又紅又腫。昏昏沉沉之中,看見笑吟吟的徐若素,猛然一激靈,居然詭異而又清晰的記憶起徐若素過去教訓人的一些事跡,頓時心頭發涼。
當年族中曾有一位武道天才,看上了旁系家里的一名寡婦,最后用了點手段用強的弄上手,結果那寡婦扔下孤兒一雙,跳井自殺了嘛。族中青睞那人,說是木已成舟,就只稍微處置了一番。結果不知為何,徐若素事后得知大怒,私下把人給逮著,然后找了個喜歡玩孌童的……
然后,眾目睽睽下,那武道天才羞憤自殺,落得與寡婦一般無二的下場。
可那人好歹也是徐若素這小娘們的長輩啊,毒,真毒辣啊!
必須說,奇葩就是奇葩。很多事沒挨揍之前想不起,一被揍痛了。就想起來了。
沓麻的,惹怒了這娘們出手的話,她可沒理會過什么長輩不長輩。
然后,徐樹忠也想起了,他曾經如何被徐若素教訓……
“當年安排你管倉庫吧,你偷了族中法器去賭。輸了吧欠了高利貸。又趁我不在誆騙我的貼身侍女,打算賣去青樓,也不知挑個弱的,偏挑了個最強的,結果被抓個正著,人蠢又怨誰。我罰你泡三天三夜的糞池子,你還不服,什么臭娘們,什么心又黑手又毒拼命往外傳。偏生放點謠言污蔑我吧,又弄得自相矛盾誰也不信。”
“你看看你的孫兒和侄孫,給你教成什么樣了。”
“好事吧,你做不了。做點壞事吧,你偏偏還又做不成。”
說到這,徐若素有點憐憫而又同情。這個徐樹忠要不是邕寧徐家的人,又有個老祖宗肯照顧他,就這個性子孤身在外。早就尸骨無存了。
可恨之人未必沒有可憐之處。
徐若素又道:“我叫你一聲表叔父,那是念舊。念著咱們多少有些親戚關系。你若是來做客,我歡迎你,但若說出格的話,做出格的事,那就別怨我心狠手辣。”
徐若素淡淡一聲,招呼兒子一起轉身離開。眼看快走掉。忽然扭頭掃視三人,嘆道:“表叔父,表侄子,你們回族中吧,別再出來了。”
這是好意。依三人的性格,外面對他們來說太危險了。
一聲不吭的跟著母親走遠了,談未然問道:“娘,這是怎么回事?”
剛才三人性格一表露,他尋得空隙仔細一想,就知道必有問題。依照這三人性格,邕寧徐再蠢,也不能蠢到派這三人來干破冰的交際活。
而且,對邕寧徐多年來首次派來接觸的人,說打就打?又不是沖著勢不兩立去的,母親的態度也明顯不對。
“徐家派這三人是來探路的。”徐若素嘴角浮現一縷嘲笑。
東武勢力這十余年來彗星般突然崛起,邕寧徐又怎會不知。只不過,當年和徐若素鬧得反目,又禁止其回徐家,還不準與其父母親等人相見,這些事當年氣頭上做得痛快了。
這要是談追和徐若素一蹶不振,從此沉寂,也就是真痛快。可惜,當東武一統本土后,邕寧徐就有一些坐不住了,當東武擊敗暮血等勢力,展現出勢不可擋的崛起勢頭后。多年后的如今,想要再接觸,就難免十分尷尬。
尷尬事小,關鍵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矛盾。
徐若素是徐家嫡女,天賦出眾,還格外受寵,各種羨慕嫉妒恨本來就許多,況且,她手段刁鉆,出手無情,加上那時候行事恣意,那些年明里暗里曾得罪了不少族人。
當年她與談追的事,正是被不少人故意落井下石,才弄得被迫私奔,最后有家不能歸。
念及過去對她做的那些事,沒弄清她會不會秋后算賬之前,誰敢貿然來東武找虐。都是徐家的人,又不是不知她的手腕和性子。
也就徐樹忠是個奇葩,以為是自己撿了便宜,實際上是被慫恿著來探路。
先把徐若素與談追的態度給探明白,才方便徐家某些人做打算。
什么打算?
徐若素曾是嫡女,又受寵,又曾參與過一定程度上的家族
徐若素嗤笑:“兒子,以后遇上不開眼的邕寧徐家之人,不管別的,不妨狠狠揍之,也別擔心你娘跟徐家的關系。”
說到這她眉開眼笑,雍容氣質全無,猶如搖身一變成為狡黠少女似的,壓低聲音對談未然說道:“兒子,悄悄跟你說,別告訴別人。你娘我呀,年輕時候就是這樣‘揍遍徐家無敵手’的呢。”
她就這樣說下去,到天色暗下來,再到談追處理政務回來,飯后又拽著兒子說了一會,才終于算完。
談未然覺得,娘一定非常想念外祖父外祖母等親人!
被揍了一頓后,徐樹忠等三人氣憤不已的走了。
可神奇的是,沒幾天,談未然就發現,這三人哪里離開,僅僅搬離了侯府,換了個名字下榻某個客棧了。常常還見這三人里的一兩個。閃閃躲躲地跟蹤他。
對此,談未然愕然半晌:“難道他們對拜師宗前輩的事還沒死心?”
想想就啼笑皆非,拜師渡厄境?敢不敢再想大一點呢。
這次發生的神奇事,遇上的奇葩三人,著實在相當一段時間里,給談未然提供了許多歡樂。
知道這三位遠房親戚的奇思妙想了。也就對這三人做的一些事不足為奇了,自然就對鬼鬼祟祟的跟蹤什么的不以為意了。
經過這些年的忙忙碌碌后,談未然總算閑下來。
與此同時,暫時消除外部威脅的東武勢力也閑了下來,準備一門心思練內功。
滕飛虎見東武安穩了,就打算要走。當談未然親自登門,希望他個人多留幾年之后,滕飛虎考慮再三,聽出他話里的某些暗示。于是答應再留個幾年。
左天金等三人走了,來得悄然,去得也悄然。根本沒人知道,曾有這樣三位,或者其余更多位強者與人才來過,看過,決定過。
盡管左天金還需要更多時間來審視,不過。他這一去已是打定主意要搬來東武荒界暫時定居,直到做出決定的那一天。
至于石中泰和姚瑛。暫時還不打算安定下來,要接著他們的旅程。也許在接下來的旅程里,他們會繼續對志同道合的朋友提起談未然與東武侯。
郜朝陽走了,這位渡厄強者與宗長空私下交流一番之后,就一個人走了。
余下錢幽蘭等四人,跟兒子談完。又集中精神與老子談買賣。
不奇怪,東武勢力這樣一個正在強勢崛起的勢力,其貿易額,用膝蓋也想得到必是一個龐大數字。換做錢幽蘭等人到來之前,還不一定太過于重視東武的貿易額。可既然來了,看到東武必然崛起的無數大小因素,又怎舍得錯過。
暫時沒了外部威脅后,東武修煉內功,連續頒布政令。從云城飛快傳向整個荒界,同時又被關注東武的周邊勢力獲知。
頒下的政令雖然不多,涉及的方方面面都還少。不過,談未然卻知,大多數正式頒布出去的政令,不是一年兩年的突發奇想,很多都是父親談追多年前就想過的。放到如今,又都經過縝密推敲,反復審視,最后才慎重頒布。
頒布政令,是該慎之又慎。
但這次的慎重,則多了另一層意義上的開端——東武勢力的哲學觀點和學派傾向,在今次的政令里終于隱約有所表達。
此次政令一頒布,無數人敏銳無比地就嗅到了氣味。
把幾條政令翻來覆去一琢磨,里面所暗藏的觀點和傾向,也就在有心人來看一目了然了。頓時,就如冷水下油鍋里,帶來里里外外喧囂無數。
東武對農家和雜家的傾向不是秘聞,農家看似下里巴人,然則誰都離不開。反而是雜家,看似誰都不得罪,實則跟別的學派永遠少不了摩擦。
無疑,東武作為這一帶的新興勢力,其哲學觀點以及學派立場的表露,哪怕僅僅是很少部分的表露,也足以吸引方方面面的關注。
甚至于,這個抉擇,可以在很大程度上影響東武勢力的興衰與存亡。
沒有任何一個學派,會拒絕一個正在崛起的新興勢力。
這個時候只有為數寥寥的極有遠見之人,才可以意識到,東武未來很可能一統這一帶五六十個世界。
這個可能有多大,第一取決于黃泉道三生道什么時候橫掃九曲海。第二則取決于宗長空可以活多久,留多久,換句話說,他可以給東武當多久的后盾。
當然,這還有待于消息的傳播,等待相關學派的反應,當一切發酵出來后,東武必將迎來一波投效熱潮。
當東武荒界,乃至外域勢力的人們反復揣摩政令,正在沸沸揚揚之時。
沒人知道,云中翼悄無聲息的抵達了東武荒界。
與云中翼一道到來的,還有五階戰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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