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啊。”
瞬息之時,顏良就明白了此人的用意。
眼前這個垂釣者,他可不是在釣魚,他這是仿效姜子牙,想要釣周文王。
敢效仿姜子牙的手段,定然胸中懷有奇謀智慧,此人果然如顏良所料,乃是不同尋常之人。
而這北岸之地,皆是他顏良的地盤,此人除了想“釣”自己之外,還有何人。
顏良的心中,忽然間有一種強烈的得意。
自他起兵以來,如文聘、賈詡等人,多是自己用“強迫”的手段,拐到自己的麾下,仔細想想,自己麾下的謀士與武將,竟無一人是主動的投效。
原因無他,無非覺得他們覺得,顏良只是袁紹手下的一員叛將,沒什么前途罷了。
而今,卻終于有人主動的向自己拋出了橄欖枝,這就證明自己已向天下英杰證明了自己,漸已有人開始對自己寄于厚望。
這般改變,是顏良用多少血戰才換來的,不似袁紹那般,只要背著一個袁氏的名,就有大批的人才如飛蛾撲火一般投奔,他如何能不感到得意。
只是,卻不知眼前這個投奔者,又有幾分斤兩。
“先生把本將比作周文王,倒也算是貼切。”
顏良一點都不謙虛,這般強烈的自信,卻令那垂釣者眼色微微一動,似乎有點意外。
顏良卻接著就道:“不過先生把自己比作姜子牙,就我就不太確定了。先生雖有姜太公的志向,但不知有幾分姜太公的智謀。”
顏良也是在試探此人,畢竟他麾下不收庸碌之輩,此人雖有心投奔自己,但也要看看他有什么能耐。
“將軍意圖攻破襄陽,吞沒荊州,眼下看來。似乎是遇上難題了吧。”
垂釣者收起了魚竿,忽然間問了這么一句話。
此人忽有此問,當是還有下文。
顏良便不動聲色道:“先生何以見得?”
垂釣者笑了笑。不緊不慢道:“將軍水軍雖少,但卻有一員良將,足以蕩平荊州水軍。只可惜荊州水軍龜縮于水寨中。就是不肯出戰,將軍攻之不克,就無法渡過漢水,攻取襄陽,難道這不算難題嗎?”
顏良心頭微微一震。
此人居于鄉野,卻將兩軍交戰的形勢,以及自己所面臨的困境看得一清二楚,別的不論,光是這一席話,就足以證明此人非同一般。
心中驚奇。顏良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淡淡一笑,卻道:“先生既是看出本將的難處,想必先生已有破解之策,愿聞賜教。”
顏良猜想此人既然打算投奔自己。又費盡心思演了這么一出姜太公釣魚的戲,而且還主動的點破了自己所面臨的困境,想必是早有良策,想以之作為展露才華的敲門磚。
既然有此好事,顏良如何能不趁機一問。
那垂釣者也不答,只站了起來。突然間拔出了腰懸的佩劍。
這是一個極危險的動作,方一拔劍,遠處觀望的周倉等親軍大驚,以為那人要對顏良行兇。
頃刻間,兵器出鞘之聲響成一片,眾親軍作勢就要撲將上來。
顏良卻一抬手,示意眾人休要沖動。
那垂釣者雖然意外的拔劍,但顏良銳利的眼睛卻看得出來,此人并無歹意。
更何況,以顏良的實力,此人就算別有用心,又豈能奈何得了他。
周倉等人被顏良一止,便不敢再上前,只凝神戒備。
顏良卻背負雙手,饒有興致的看著那人。
那垂釣者果然沒有行兇,而是用劍在地上劃了兩道溝痕,內中劃了“漢水”二字。
接著,他便將手中之劍橫著一放,架在了兩道溝痕之間。
“將軍所慮,無非是難渡漢水而已,如果在兩岸之間,架設一道浮橋,局面又當如何呢。”
浮橋!
顏良的神色一動,思緒飛轉如潮,眼看著地上那圖案,腦中思索著垂釣者所說之詞。
“浮橋、浮橋……”
思緒流轉,那些沉埋的記憶從腦海深處被翻處。
顏良漸漸想起,當年宋太祖趙匡來南唐之時,就是選擇了在長江上首次架設浮橋,才使大軍和糧草毫無障礙的運抵南岸,對金陵形成包圍。
今日之勢,豈非與那一短歷史有些相同。
“對啊,老子怎么沒想到呢。浮橋一架,我的兵馬就可以如履平地的渡江,到時候蔡瑁若龜縮不出,他的水軍就等于廢掉,倘若忍不住出來破壞浮橋,豈不正中我下懷,正好將之殲滅,妙計,當真是妙計。”
顏良越想越興奮,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的目光轉向那垂釣者,內中閃爍著濃厚的興趣,好像盯著一塊肥美的鮮肉。
只區區數言,顏良便確信此人有著非同一般的知慧,竟是幫自己解決了如此一道大難題。
如此良才,顏良豈能不收入麾下。
只是顏良現在需要確認的,卻是此人是誰。
當下顏良微微一拱手,“先生這條妙計,當真是為顏某解了燃眉之急,但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在下潁川徐庶。”
徐庶!
聽到這個名字,顏良心頭微微一震,不禁多看了他幾眼。
演義中的徐庶,乃是劉備麾下第一位頂級謀士,正是此人給劉備推薦了諸葛亮。
徐庶雖為謀士,但卻與其他謀士不同,此人乃游俠出身,后來才棄武從文,實可謂是文武雙全。
而且此人在行軍打仗,臨陣用謀的能力,更是有其獨到之處。
歷史中的劉備正是擁有了徐庶。方才在與曹軍的數次交手勝出,洗刷了他每遇曹軍,敗多勝少的恥辱。
如果不是后來因為母親被曹操所抓,徐庶不得不轉投曹操,顏良相信,擁有徐庶的劉備,很可能改變三國鼎立的格局。
而眼前。這樣一個傳奇式的人物,卻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一見面就為自己獻上了一條妙計。
顏良心有所感。便是笑道:“久聞徐元直大名,今日一見,當真是名不虛傳。”
“將軍也知徐某之名嗎?”徐庶顯得有些驚訝。
此時的徐庶。不過是蟄伏于荊州的隱士,聲名并未顯著,而顏良卻一語道出了他的表字,如何能不讓徐庶感到意外。
“先生有王佐之才,顏某可是仰慕已久啊。”
顏良毫不吝惜贊揚之詞,一句“王佐之才”,已是對謀士最高的評價,只將徐庶聽得有些受寵若驚。
感動之下,徐庶當即從懷中取出卷畫冊,雙手捧上。
“此乃徐某所畫的浮橋之圖。其中關于架設浮橋的地點,兩岸的距離,以及水深等諸般之數,都詳細列出,相信可助將軍成就大事。”
連架橋的圖紙都準備好了。看來這徐庶當真是準備充分,早就設計好了要投奔自己。
顏良心中感嘆,將那圖紙接過來一看,果然如他所言,關于浮橋的每一項數據都羅列的清清楚楚,甚至于浮橋該用什么船做橋身。該用多長的木板做橋面,都寫得是詳詳細細。
這樣一套精密的浮橋之圖,必然不是一天兩天所能繪成,更不是憑空想象出來,想來徐庶花了不少心思鉆研,還有實地的考查測量。
這個徐庶,還真是有心啊。
顏良合上了圖卷,嘴角露出一絲笑,“先生這浮橋之圖,當是花了不少時間,看來先生是早就算準了,有朝一日,顏某定會打過漢水去吧。”
聽得此言,徐庶先是一怔,隨即笑而不語。
徐庶的表情,當是默認了顏良的猜測。
荊襄的真正的奇人隱士,果然都不看好劉表。
王佐之士在此,且主動獻計投效,豈能錯過。
當下顏良豪然一笑,拱手道:“元直先生既然要做姜太公,我顏良正好也喜歡做周文王,我與先生如此有緣,先生何不與我同歸軍中,助顏良我成就一番大業,顏良必有重重的酬謝。”
君子不言利,顏良提到“酬謝”時,徐庶的眼神微微有變,卻問道:“但不知將打算如何酬謝徐某。”
“榮華富貴,青史留名,不知先生可覺得這酬謝夠不夠份量。”
榮華富貴,青史留名,這短短八個字,既有利,又有名,古往今來,天下英豪不皆為這八個字所折腰么。
徐庶心頭一震,卻為顏良的豪言壯所感染,再無猶豫,拱手道了一聲:“徐庶拜見主公。”
這誠然一拜,那一聲“主公”,當是徐庶表明了歸順之心。
顏良是欣慰之極,不禁哈哈大笑,遂是攜了徐庶,并馬齊驅,望著大營歸去。
一路談笑,主臣甚是投機。
將近大營時,顏良忽然想起了什么,便問道:“元直先生,不知你可認識一個叫作諸葛孔明的人。”
聽得顏良提到諸葛亮,徐庶感到有些意外,奇道:“原來主公連臥龍之名也聽說過。”
“徐庶果然認識諸葛亮,既然如此,那我何不讓他幫我把諸葛亮也順道挖過來,諸葛亮一手輔佐劉備成就大業,此等王佐之才就在眼皮子底下,豈能不為我所用呢。”
徐庶似乎看出了顏良的心思,未待顏良開口,卻是輕聲一嘆。
“庶也曾勸孔明跟我一道投效主公麾下,不過這孔明對主公成見太深,庶實在是難以勸動。”
顏良眉頭頓時一皺,心道:“我跟諸葛亮素未平生,他為何會對我有成見,難道是因為我搶了他老婆不成……”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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