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關。
云梯林列,喊殺之聲震天而起,數萬楚軍正對壺關城發動猛烈的進攻。
這壺關城北有百谷山,南有雙龍山,兩山夾峙,中間空斷,山形似壺,且以壺口為關,故得名壺關。
顏良駐馬而立,正指揮著他的大軍,對壺關口進行猛攻。
這壺關口橫截面狹窄,南北不過數十步之寬,敵將王凌雖只有晉兵五千,但這五千人卻足以布列在這數十步寬的關城上。
楚軍雖眾,但一次性能夠投入作戰的兵力,卻不過數千人而已,有效攻擊兵力形不成優勢,故對壺關口的進攻,并不能占據上風。
想反,守城的晉軍,反而是稍稍占有優勢。
進攻從清晨到午后,壺關城下已是尸枕成藉,楚軍付出了數千人的代價,卻依然無一人能登上壺關。
強攻不成,顏良不愿徒損士卒,只得下令收兵。
還往御帳,顏良召集眾文武,商議破城之計。
“那壺關口實在太狹窄,我軍沒有辦法發揮人數上的優勢,這般強攻下去,顯然非是明智之法。”老將張任道。
眾人紛紛點頭,贊成張任的說道。
“陛下,不如掘地道,暗中穿城而過,從內發動突襲如何?”徐晃進言道。
顏良未言,徐庶已搖頭道:“壺關地面堅硬,掘地道極為不易,且又耗費時日,非是上上之策。”
“那……”徐晃想了想,又道:“那就等破城炮運來,強行將壺關口攻破,一舉殺入城中。”
“我看這壺關城乃就地取山石所徹,其城墻必極為堅固。縱使是破城炮,只怕也不易擊破。”徐庶又否定了徐晃的提議。
“那這怎么辦才好,咱們這般大費周折,好不容易殺到壺關,若不能盡快舀下此城,倘使晉軍援兵趕來,據住了北面險要,那咱們的速戰之計豈非落空。”張任焦躁道。
此時,一直沉默的顏良。輕咳了一聲。
眾將知道,天子已有主意,眾人忙是噤聲,紛紛望向顏良。
顏良大手往地圖上一劃拉,“傳朕旨意。留四萬兵馬圍壺關,其余兵馬盡數北上,給朕攻取上黨全境。”
顏良的豪然之語,令在場大楚文武們精神一振,眼前驀的是豁然開朗。
“我軍有絕對的兵力優勢,若能迅速將上黨諸縣舀下,既能阻斷晉軍援軍。又能把壺關變成一座孤城,令其軍心瓦解,不戰而敗,陛下此計。當真是一舉兩得啊。”
徐庶嘖嘖贊嘆,顯然是附合顏良的意思。
“司馬脀想援上黨,門都給有,速傳令給文遠他們。命他們率退往河東的兵馬,急速北上。再攻介休。”顏良冷笑著,又下了一道旨意。
此番顏襲上黨郡,率領的乃是他的十余萬中軍,而十余萬外軍尚滯留在河東一帶,以吸引司馬脀的注意力。
顏良命外軍再伐介休,就是要牢牢的拖住司馬脀,令他無法抽兵援救上黨郡。
號令傳下,諸軍盡發。
張任、徐晃等擅長山地攻堅的諸將,各率兵馬北上,繞過壺關城,直取上黨諸縣。
因是上黨兵馬盡集于壺關,其余諸縣守備空虛,而司馬脀的援軍又未及趕到,楚軍所過之處,幾乎是望風而降。
數日間,屯留、潞縣、襄垣、銅鞮等諸縣,幾乎兵不血刃,盡為楚軍所陷。
當徐晃率領著一萬兵馬,殺至上黨郡最北面的涅縣時,正與晉將王昶所率的萬余晉國援軍相遇。
徐晃可算撞了個正著,當即率軍出擊,與那王昶大戰一場。
楚軍何其精銳,徐晃又乃當世名將,那王昶豈是對手,半日激戰,晉軍損兵數千,大敗而退。
徐晃一場大勝后,也不追擊,只按照顏良的旨意,舀下了涅縣城,堵住了晉軍南援上黨的通道。
此時的司馬脀,已率軍趕回了都城晉陽,正巴巴的等著王昶的捷報。
苦等數日,司馬脀沒有等來捷報,卻等來了狼狽敗歸的王昶,還有他的數千殘兵。
得知楚軍攻陷涅縣的噩報,司馬脀是大驚失色。
“涅縣一失,楚軍便可長驅北上,直接繞過我南部防線,從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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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國群臣們,一時間議論紛紛,情緒都相當的緊張。
司馬脀沉吟片刻,咬牙道:“看來朕必須御駕親出,親率大軍奪還涅城,打通南援壺關的通道不可。”
“報~~”司馬脀話音方落,便有軍士匆匆奔入,伏地奏道:“介休急報,河東楚軍再度北上,十余萬大軍又向介休攻來,胡遵將軍請陛下速發援兵馳救。”
楚軍再犯介休!
這個驚人的消息,令在場眾臣無不駭然變色,縱使是司馬脀,也眉頭一皺,閃過一絲驚色。
司馬脀算是明白了,顏良在南面用兵,分明是要牽制住他的主力,叫他無暇去分兵救上黨郡。
“可恨啊,朕手中兵力太少,這些顏賊實在狡猾,又抓住了朕的軟肋!”司馬脀暗暗罵道。
大殿中,頓時是一片的沉默,一種左右為難的情緒,在眾臣間流轉。
眼下以晉國的兵力,在救上黨,還是援介休上面,只能選擇其一。
援介休吧,上黨一旦全境失陷,楚軍就可以長驅北上,直接從東面進入晉陽側后,其威脅之大不言而喻。
但若去救上黨,正南面就將面臨楚軍十幾萬大軍的遠狂攻,一旦南面防線失守,楚軍的大軍正可從大道上,暢通無阻的直接殺奔晉陽城南。
兩頭的威脅都讓晉國如芒在背,讓兵力捉襟見肋的司馬脀,不知該顧那一頭。
倘若司馬脀只是一個臣子,他還能冷靜下來,客觀的分析判斷,但身為皇帝的他,這時卻有些失了陣腳,一時難以想出兩全之策。
“陛下,臣以為,我們當集中兵力,馳援介休!”關鍵時刻,賈逵斷然進言。
司馬脀身形一震,急抬起頭來,望向賈逵,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南面乃大道,楚軍一旦攻陷,其糧草軍需,攻城器械,便可暢通無阻的運抵晉陽,顯然南面大道更為重要。”
“至于上黨方面,雖可威脅我側后,但其郡道路艱險難行,楚賊運糧不利,必不能發全力。”
“況且,楚賊雖攻陷了上黨大部分縣城,但壺關城卻還掌握在我們手中,以壺關之險要,加上王彥云的忠勇,臣想必能保得壺關不失。楚賊只要一天舀不下壺關,就不敢進犯晉陽,如此,只要能拖到開春降雨,則楚賊必不戰而退。”
賈逵洋洋灑灑的一番話,說得司馬脀思路通暢,轉眼豁然開朗。
“對啊,朕差點忘了,壺關可是天險所在,顏賊縱有百萬大軍,只要王凌在堅守,他就絕對舀不下,只要壺關在,朕還有什么可擔心的。”
司馬脀拍案而起,精神很快振作了起來。
當下,司馬脀便傳令,只撥一萬兵馬,守備晉陽東面的陽邑城,以防徐晃所部。
司馬脀本人,則再率大軍離晉陽,南赴介休去抵擋楚軍正面大道的進攻。
同時,司馬脀又派死士前赴壺關,以突破楚軍的圍困,將堅守的旨意下達給王凌。
楚軍圍壺關未久,尚未能完成對壺關全面的封鎖,且壺關夾城而立,晉國的細作可翻山越嶺,偷入壺關,將司馬脀的密旨送抵。
本為慌張的王凌,得到了司馬脀的叮囑后,便穩下了心神,決心死守壺關。
司馬脀這一系列的動作,很快便有細作,報往了壺關的御營。
顏良不得不承認,司馬脀的這番應對之措,可算得上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換作是自己,恐怕也會這么做。
顏良也沒有別的選擇,只有下令全力攻打壺關,希圖在開春雨季來臨前,舀下這座上黨雄關。
只是,王凌對司馬脀的忠誠,還有他抵抗意志的頑強,卻超乎了顏良的想象。
七萬楚軍圍城一月,破城炮、水龍炮用盡,日夜狂攻,卻生生的舀下不壺關。
眼前的這座雄關,堪比益州的陽平關,實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要。
介休方面,司馬脀率主力堅守,張遼等十余萬楚軍也進攻月余,卻未能收到更好的成效。
東西兩路的楚軍,陷入到了僵持的境地,似乎都被這太行山的險惡,擋住了前進的腳步。
寒冬轉眼即過,天氣漸漸開始轉暖,不知不覺中,那漫山遍野的覆雪,已開始出現了融化的跡象。
大雪一化,再加上春雨一降,整個太行山原本就崎嶇狹窄的道路,就要變得更加泥濘起來。
倘若再時不時的發一場山洪,地利形勢就對楚軍將更為不利。
必須趕在開春之前,盡快的舀下壺關。
于是顏良下旨,調集了更多的破城炮,對壺關城進行密集的飽和式打擊。
日是近午,顏良駐馬城前,看著漫空如雨的石彈傾落敵城,再看著塵霧散開后,依舊巍然而立的敵城,顏良的眉頭,不禁深深凝起。
“難道,這壺關城真是一塊鐵板,任憑朕使出渾身解數,都啃不下來么……”
顏良冷視著敵城,腦海是琢磨著破城的手段。
驀然間,顏良的眼眸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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