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蘭雪
第072章
羽化[1/1頁]
“有你們這樣的家屬嗎？病人為什么現在才送來，流產后大出血，她還有多少血可流啊，你們要做好‘后事’的準備。還有你這做丈夫的，真是太不負責了，還是人嗎？她都這樣了，還……”
醫生在嚴厲地批評著林沫然和宋碧荷，而兩人就像是木偶，呆呆地不知所措，就像是聽不懂醫生說的話，默然地聽著呆愣在原地，直到醫生走了好久了，都還大腦一片空白，兩眼大睜地呆呆地出神。
后事？不會的，怎么會呢，金殊那么的活潑開朗，她怎么會有事兒呢，醫生在胡說呢，一定是在嚇唬我們要好好照顧她。碧荷腦袋努力地想著，一切感覺是這么的不真實，直到林沫然一把扶住她向下癱軟的身體，她才清醒過來。
眼淚奪眶而出：“沫……然，金殊……不會，醫生……在胡說，是嗎，你告訴我？醫生在瞎說，是不是？”宋碧荷流著眼淚無助又可憐巴巴地望著林沫然，想從他哪兒得到肯定。
林沫然此時也是心如刀絞，好好的一個生命就這樣‘走了’，可他現在不能軟弱，否則碧荷會撐不住的，還有金殊呢，他扶著碧荷安慰著：“碧荷，你冷靜點，先不要哭，現在我們得趕緊通知她的家人。”
碧荷一驚，是啊，不能讓金殊孤零零的這樣‘走’了，可是她的阿瑪和額娘知道了會多么的痛心啊！想到這兒，她又開始哭了，身子又軟軟地滑下去，幸好林沫然攙扶著她。
“碧荷，堅強點，你這樣如何面對金殊，快進去看看她，不要哭了。”林沫然給她擦擦淚心痛地安慰著她。碧荷強支撐身體點點頭。
病床上的金殊面孔蒼白無一點血色，那曾經是一張多么甜美又活潑的面容啊，此時卻找不到曾經的一絲痕跡，她就像是一朵剛剛盛開傲然挺立的嬌嫩花朵，正準備接受陽光的沐浴時，卻不知道狂風驟雨的肆虐是多么的無情，多么的慘烈，瞬間被摧殘的遍體鱗傷，再也難以恢復她的傲然挺立，悲情地凋落了她的傲然，再也難以向著陽光挺立起她嬌嫩的花辨。
“金……殊。”碧荷小聲地喚道。
金殊睜開眼，看到宋碧荷，嘴角費勁地動動，聲音虛弱地似從遙遠的天際傳來：“碧……荷……我……想我額娘，我……要見……”
碧荷緊緊地握著金殊的冰涼的手，想忍住淚，可眼淚就像決堤的河往外涌著：“好……一會你……就見到了……沫然已經……去叫了。”
金殊微微點點頭又道：“不要……告訴我阿瑪……事情的……經過，否則……他們……就會……有危險了，沈……太狠毒了，答應……我。”說完眼淚順著眼角流淌著。
“好，我不說，不說。”宋碧荷哭著答應。
金殊嘴角努力地笑著點點頭，碧荷心中似被人狠狠地揪著，痛的她好想大聲喊出來，是對好友的離去怒喊，也是對那個禽獸不如的人發自肺腑的仇恨的吶喊。只是她嘴唇都咬出了血也忍住了，她輕撫金殊那蒼白的臉寵，為她把淚拭干凈。
民國二十一年的除夕夜，在紛紛揚揚的大雪中到來了，金陵城中到處都充滿了節日的氣氛，到處張燈結彩，紅紅的燈籠一排排掛起來，五顏六色的焰火沖上天空，綻放出美麗的花朵，人們喜氣洋洋地迎接將要到來的新的一年。
宋碧荷目光呆滯漫無目的的在雪地中踽踽而行，那紛紛的雪粒刷刷地打在身上，臉上，她感覺不到痛也感覺不到冷，大雪中很快她便成了雪人。
心，此時比這雪要陰冷幾倍，金殊，自己的好朋友，好姐妹在這親人團聚的除夕夜，卻永遠地離開了人世，在這個大雪紛飛的日子里永遠離她而去，和她在一起的快樂日子也永遠地離去了。她再也聽到那甜美的話語和銀鈴般的笑聲了。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她短暫的一生，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自己的親人、朋友們為什么都舍棄了自己，讓自己獨自品嘗這世間最冰冷的苦水，她的心沒有巖石堅硬，會痛，而且是痛徹心扉，‘仇恨’兩字在心中熊熊燃燒起來，她要報仇，金殊不能這樣白白地死掉，她要讓那個劊子手得到應有的下場，一定要！
“碧荷，你……這是怎么了？”一個溫暖的聲音響起，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來人抱起，把她抱到了車里，給她把身上的雪輕拍掉，握住她冰冷的雙手放在嘴上給他哈著熱氣。
宋碧荷冷眼望著眼前的來人，眼睛中不帶一絲的感情:“子……寒，是你。”
“這么冷的天，大除夕的你不在家里，怎么……一個人在雪地中啊！看你這樣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兒？”錢子寒邊給她捂手邊心痛地道。自從上次飯店一別，他天天去等碧荷，可就是見不到她，她還不原諒自己，學校放假了，他又到宋公館等了半天也沒見到碧荷，他心情落寂，在紛紛的雪中漫無目的的開著車，竟然發現了雪地中獨自而行的宋碧荷，她那帶著絕望的樣子讓他看的心痛不已，仿佛被人狠狠地在心戳了一下。他看著宋碧荷那異樣的臉色，這么冷的天，臉竟然泛著不正常的紅，他忙把手放到碧荷的頭上，手一哆嗦：“碧荷，你發燒了，我送你回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啊？你這樣不知道愛惜自己，你知不知道我心痛死了。”他把她緊緊摟在懷里顫聲說著。
“回家？家？在哪兒？”宋碧荷喃喃地自語著，“金殊……哪兒去了，孩子。”說到這兒她眼中閃過冰冷的寒光看著錢子寒，瘋了似地捶打著錢子寒：“你們這些壞男人，不負責任的壞男人，只知道害人，你們害死了金殊，我恨你們，恨你們……”
錢子寒任她打著，繼續把她抱在懷中安慰著：“碧荷，別哭了，我永遠都會對你負責的，我們結婚，結婚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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